那天宋姗昳以奖励我考试考得好,请我出门搓一顿。我倒不觉得这是对我的奖励,因为出了一趟门,左右手提满了乱七八糟购物袋累成狗的人不是她。
她好像时刻保持着对花花世界的好奇,什么都要体会体会。明明她看中的口红是这个颜色,却坚持把另外两种颜色相近的一并打包,称是分辨细微色差给她带来的不同,我听了有点头大,并且相信除了她以外,我们每个人都不会具有分辨的能力。
言归正传,当时我们正在海底捞涮肉,直冲冲过来一个女人,四十上下,体态欠佳,一瞧脸——我妈。
只见她伸着胳膊指向宋姗昳,说,“狐狸精,你勾引别人老公不够还要勾引别人儿子啊你?不要脸!”
我此前的人生对我妈的刻板印象即为:忧思成疾的中年妇女。不曾想能见到她的另一幅面孔。
我也因此而深刻体会到我还年轻,夹在两个女人之间简直一个头两个大,不具备妥善解决事情的能力,又做不到完全把自己摘出。
我心里是偏向宋姗昳的,要是我好好在外面吃饭突然冲上来一个人冲我嚷嚷,我肯定也是不好受的,甚至会上去干一架。
但宋姗昳是女人,她又爱维持风度,不可能和我妈干一架。当时她瞬间冷脸,看着我妈,一声不吭。
我妈宣战没有得到回应,更加来劲,什么词都往外蹦,差点上手去抓宋姗昳。我眼疾手快制止了她,劝慰了几句,不曾想那里得罪宋姗昳,她领包撇下我一个人离开。
“妈,你干什么!”我也急了。
“阿予,你这么多天都不来看妈妈是不是也是这个小狐狸精挑唆的?”我妈流泪,红着眼质问我。
“我高三课业忙,关她什么事情,您别胡闹了行不行?”我抽两张纸巾塞进她手机,想着怎样全身而退。
“阿予,你可不要被她骗了,就是她破坏了我们一家人你不要忘了!”我妈很激动,握着我的手颤抖,她极力想被认同,可是我不觉得宋姗昳有罪。
而且事情的时间线向来都是,他们先离婚,后来才有的宋姗昳。中间时隔一年,我爸就算要抬宋姗昳,犯得着花这么长时间掩人耳目吗。
我妈十分不理智,像个小孩。我隐隐明白,我似乎是她最后的底线,她在一段失败的婚姻里唯一残存的一点什么。
闹剧收场,这顿饭又是我付钱,我把我妈送回家之后,再次赶回来拿宋姗昳落下的大包小包。
回家不见宋姗昳的人影,我把袋子堆在茶几上,敲她的房门,“你不要生气啦,我妈她也是…也是嫉妒你才这样的。”
我说出口简直想敲掉自己的头,嫉妒她什么啊嫉妒,好像和我吃饭是什么难得的机会似的,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宋姗昳没理我,往后七八天也没和我说一句话。我表面上没事,内心却十分不是滋味,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渐渐意识到我对宋姗昳产生了一种超越社会主义姐弟情的情愫,并且没有朝着健康的方向发展。
总有时候我想惹她生气,又费尽心思逗她开心,我怕她不高兴,怕她不理我。我原先不以为意,直到有一天看见一条段子说什么男生喜欢一个女生的表现种种,一一对应,按照那个结论我应该是喜欢宋姗昳的。
真是不应该,她可是我爸的老婆,我的小妈。我极力想要控制这种莫名的情愫,反而助长了它的热情,我第一次迟钝地感觉到,我好像要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