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一铭慢慢地低下头,凝视着那双如水般纯净的眼睛,黑黑的,亮亮的,头越来越低,欧阳晓蕾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把自己的香唇迎了上去。两唇相碰的瞬间,朱一铭只觉得浑身一震,于是,开始轻轻地摩擦、吮吸对方的红唇,舌头轻启贝齿,牵出对方的舌头,互相缠绕、嬉戏,乐此不疲。朱一铭放在翘臀上的双手不觉也加大了力度,耳边响起了欧阳晓蕾若有若无的呻吟,整个身体几乎瘫在了朱一铭的怀里,朱一铭则是快乐不以,充分感受到了少妇的酥软。
正当二人沉浸其中的时候,音乐突然停了,灯光也逐渐亮了起来,两人连忙推开对方,收回了手,重新恢复了一副君子、淑女的风范。欧阳晓蕾则在转身回头之际,两手顺势轻轻往裙子上一抹,那饱经朱一铭蹂躏的臀部又恢复如初了。朱一铭两眼往舞池周围一扫,发现眼光所到之处,几乎都是在忙乱着整理衣衫的男女,还有的已是春光外泄,尚不自知。
回到包间后,欧阳晓蕾抽出几张纸巾,急急忙忙地往洗手间走去,朱一铭心想,这女人还真是敏感,不会是……
重新回到包间的欧阳晓蕾,狠狠地瞪了朱一铭一眼,嘴里小声嘟了一句:“小色狼!”
朱一铭心想,真是冤枉,可是你先靠到我身上来的。两人又坐了会,朱一铭提议回去,欧阳晓蕾也点头同意。
上车以后,只觉一阵热气扑面而来,欧阳晓蕾连忙打着火,开下冷气,车里的温度还未完全降下来,已到县委县府的宿舍楼了。朱一铭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刚准备下车,欧阳晓蕾突然快速地在他的面颊上亲了一口,朱一铭一愣,回过头来,右手一抹腮帮,皱着眉头说:“女色狼!”
欧阳晓蕾哈哈一笑,挂上档,一脚油门,车猛地向前窜去。
第二天一早,朱一铭就踏上了前往梦梁镇地班车。由于昨晚和欧阳晓蕾在舞厅里的亲密接触,朱一铭一夜都没有睡踏实,总觉得异常兴奋,却又无从发泄,一大早醒来,那活儿高高地翘着,似乎比往日胀大了许多。在车上顿觉昏昏欲睡,于是就闭眼眯起觉来。也不知过了多久,车停了,朱一铭睁开眼看见肖铭华正透过车窗,正往里面张望,连忙一跃而起,冲下车去。
“你这家伙,原来躲在里面睡懒觉,我还以为你没乘这班车呢,昨晚,是不是到哪儿鬼混去了,一大早就没精打采的,忙着睡觉。”
朱一铭被对方说中了心事,顿时大窘,连忙岔开话头:“昨天,就和你约好了,怎么可能失约呢,你以为我是你啊?”
两人说说笑笑,上了肖铭华的警用三轮摩托。梦梁的街道不多,只有四条,但规划却比较合理,呈井字形分布,把镇区练成了一体。肖铭华左弯右拐,一刻钟多点,就载着朱一铭来到了江边。通过之前的了解,朱一铭知道,梦梁镇是三个乡镇里面对三阳河污染最为严重的,主要是因为梦梁镇坐落着三家钢管厂和一家号称泯州最大的造纸厂。
在肖铭华的带领下,朱一铭对这四家企业的排污情况一一作了详实的记录。在第二家钢管厂采集样本时,被保安模样的人发现了,对方刚准备过来询问,看见了警用三轮和穿着制服的肖铭华,也就作罢了。
中午两人简单地吃了个盒饭,又继续马不停蹄地调查、采集,直到五点半才结束,二人一起乘末班车返回到了恒阳。
第二天上班以后,朱一铭就找到李倩,让他帮自己和环保局的人联系一下,把采集回来的样本做一个检测。李倩拨了一个电话,让朱一铭直接去环保局,把样本交给环保局副局长宦一山。
朱一铭去环保局后,发现这叫宦一山的副局长竟专门在传达室等他,一时不禁感叹,真是宰相门人七品官。接过朱一铭的样本以后,宦局长表示自己一定亲自督促检验员尽快完成检验,结果一出来,会立即通知朱一铭。朱一铭连忙致谢,而对方却连说不敢不敢,捧着那些样本,屁颠屁颠地走向环保局的大楼。朱一铭心想:对方一个副科级干部,至于对自己一个县委办的小喽啰如此客气吗?回到办公室,向李倩一打听,这才明白,原来李倩在电话里告诉宦一山,这是潘亚东安排进行的调研,他正等着看报告呢,朱一铭心想:难怪!
第二天傍晚,临近下班时,朱一铭接到了宦一山的电话,连忙借陈新民的自行车赶往环保局。宦一山一如既往地站在传达室的门口,朱一铭递过一根中华,连声赞扬对方的工作效率真是高,并说一定会向潘书记进行汇报。宦一山听后,满脸堆笑,比捡了个金元宝还开心。朱一铭接过化验结果,塞进了自己的挎包,和宦一山道了再见,离开了环保局。
回到宿舍,朱一铭迫不及待地拿出那张化验报告单,仔细研读起来。化验结果表明,三阳河水里的铅、烙等多种元素超标,并且呈现出明显的点污染的情况,也就是说,靠近这几家企业的河水遭到污染,比其他地方的水要严重得多。有了这些具体的数字,对照前两天就已经列好的提纲,朱一铭开始奋笔疾书起来。直到十二点多,朱一铭才把这篇题为《要发展,更要生存——三阳河恒阳县境内水质情况调查报告》的稿件完成,共计3500多字。
第二天,朱一铭自己认真修改了三遍,并请胡书强进行了润色,这才把稿子拿到文印室,请工作人员打印出来。
下午上班以后,朱一铭拨打了林之泉办公室的电话,告知自己的调研稿件已经完成,林之泉让他立即带着稿件到1号楼来。
林之泉嘴里的1号楼,又被称为常委楼,恒阳县的十二位常委在里面都有办公室,当然出于工作便利等方面的原因,他们不一定会在里面办公。朱一铭还是第一次踏进恒阳县权利的中心,来之前,他已经打听过了,知道潘亚东的办公室在三楼的西边,东边则是县委书记陈大成的办公室。
在爬上三楼最后一级楼梯的时候,朱一铭深深吸了一口气,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暗暗想道:“假以时日,我一定也要在这儿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办公室。”
出了楼梯右拐,就看见了副书记室的门牌,朱一铭走到门口,发现整个房间被隔成了一大一小两个办公室,大的自然是潘亚东的,那小的,肯定就是他的秘书林之泉的。果然,轻敲两声,推开门之后,朱一铭看见到林之泉正坐在椅子上看材料,于是轻轻叫了声:“林主任好!”
“哦,小朱来了,你等会,我看完这份文件。”
朱一铭心想:“叫你一声主任,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还装腔作势地准备晾人,我才不甩你呢。”
于是,就大大咧咧地坐在了门口的沙发上。
林之泉的心思其实根本就没在手上的那份文件上,那只是他随手从抽屉里拿出来的,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材料了。拿出来只不过是装装样子,想在朱一铭面前耍耍官威的,谁知对方竟根本不买账。林之泉见到朱一铭懒散地坐在沙发上,气就不打一处来,心想:真是狗肉上不了席,如此这般地目无领导,还想在官场上混,这回就够你好好喝一壶的。想到这儿,嘴角露出了一阵狰狞的笑。
朱一铭其实也在观察林之泉,见到对方的脸上先满是愤怒,后来竟布满了狞笑,顿觉一阵心慌,隐隐有种落进陷阱的感觉。
“小朱,稿子写好了?”
林之泉收起了文件问道。
“是的,请林主任多多指导。”
朱一铭递过了稿子。
林之泉一边接过稿子,一边摘下那副黑边框眼镜,轻轻揉了几下自己的晴明穴,又重新加上眼镜,认真地看起朱一铭的稿子来。十多分钟以后,林之泉放下了稿子,冲着朱一铭微微一笑,说道:“写得不错,你先回去吧,等潘书记谈完事情,我就立刻交给他。”
说完,还把嘴往里面的大办公室一歪,言下之意,潘亚东就在里面。
朱一铭点了点头,出了林之泉的办公室以后,总觉得林之泉的笑有点怪怪的,可又弄不清楚究竟怪在哪儿,回到办公室,坐在椅子上,还在琢磨。
“你发什么呆啊,是不是稿子写得太好,受到了领导的严重表扬啊?”
李倩见朱一铭回来后傻傻地坐在座位上,关切地问道。
朱一铭听后一惊,连忙敷衍道:“哪有啊,我在想其他事情。”
此时,潘亚东的办公室里,林之泉正弯着身子,低着头,小声地念着朱一铭的稿子。念完后,潘亚东从老板椅里坐起身子,问道:“这稿子是谁写的?”
林之泉连忙答道:“您那天吩咐我之后,我仔细琢磨了一阵,觉得秘书科刚分来的大学生朱一铭是科班出生,就让他写的。”
林之泉刚说完,就听潘亚东喝道:“胡说,我什么时候吩咐你了?”
“对不起,老板,我说错了。前两天,我看见您桌上的那几封关于三阳河污染情况的举报信后非常生气,自作主张就去找了秘书科的小朱让他去实地调研,然后写成的。”
林之泉一脸紧张地说。林之泉的这话说得很有水平,首先把潘亚东从这份调查报告里摘了出来,将来就算出了事,由朱一铭和自己承担,绝对不会牵扯到别人;然后清楚地告诉潘亚东,文章中所写的内容确有其事,并非胡乱编造,在真实性上没有任何问题。林之泉平时虽然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应该说还是有点水平的,要不也不可能在短时间之内,组织出如此完整的一段话。
潘亚东听后,脸色一缓,慢慢地说道:“年青人工作积极主动,值得表扬。你别说,这个小朱不愧是淮大中文系的高材生,这稿子写得还真是很不错,有理有据。这么好的稿子,应该让更多人学习、学习,很有教育意义啊!这样吧,我有个同学在省委宣传部,你明天去应天拜访一下他,对了,这是他的名片。”
说完,从抽屉里翻出一张面片递给了林之泉。
林之泉连忙弯腰伸手,恭敬地接过名片,见潘亚东再无吩咐,便转过身来,走向自己的小办公室。
看见自己办公室的门被关紧以后,潘亚东的脸上再也不见了刚才的凝重,取而代之的是发自内心的微笑。他清楚地知道,这样的一篇文章要是见报以后,会给恒阳县政府带来什么样的影响,作为县长的苏运杰自然会被推到风口浪尖上,而他自己则可坐收渔人之利。他自己也非常地清楚,这样做,如果被别人知晓,自己将会招人鄙视。官场有官场的规矩,一般不管双方如何争斗,都不应该损害整个地方的利益,那样的话,对谁都没有好处。而这一次,潘亚东用于打击苏运杰的恰恰是涉及恒阳整座城市的污染问题,如果把这看成一记耳光的话,那将打在所有恒阳党政领导的脸上,只不过落在苏运杰脸上的那记最响而已。这绝对是犯了官场的大忌,所以一定要找个替死鬼,这才使得潘亚东在自己的秘书面前都要惺惺作态。
第013章 一声“枪”响
朱一铭的日子回归了平静,继续两点一线的生活,上班时间仍以学习为主,其间,帮助柴庆奎完成了两个小稿件,晚上和肖铭华小聚了两次,两人都已经深知对方的酒量,轻易不会火并,自然也就没把酒喝多。欧阳晓蕾自从那天以后,就没在联系朱一铭,听李倩说,团委近期正忙着筹备一个大的活动,她是主要负责人之一。
一个多月的时光转瞬即逝,又是一个周一的早晨,朱一铭和以往一样,早早来到办公室打扫卫生。七点五十不到,李倩走了进来,朱一铭觉得很是奇怪,李倩一般都是踩着点来上班的,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
“朱一铭,恭喜你啊,你的大作上了内参了。”
李倩一进门就大声说道。
“李姐,你就别拿我开心了,我哪儿会有什么大作上内参啊。”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啊?”
“我真不知道啊,怎么回事,说给我听听。”
朱一铭大惑不解。
“就是你上次写的那篇关于三阳河的文章,发表在了省内参上面,我刚才进门的时候,听林主任说的。”
“哦。”
朱一铭听后并无高兴之感,内心深处反而有些许不安,当时林之泉并没有说会把这篇文章邮寄出去,现在怎么发表出来了,其间会不会有什么阴谋。毕竟自己这阶段曾狠狠地得罪了林之泉,他应该没这么好心吧。
此时,恒阳县县长苏运杰,正坐在老板椅上吹着秘书刚泡好的龙井茶,近来,他的日子还是很顺心的,眼看陈大成即将到点,自己取而代之的机会比较大。上次去拜访王吉庆市长的时候,对方已经已经明确表示,在常委会上讨论恒阳书记的时候会为他说话。王市长在泯州还是比较强势,隐隐有和市委书记李朝运分庭抗礼之感。你别说自己的儿子平时虽然吊儿郎当的,整天无所事事,就知道惹是生非,这次还帮了自己的大忙,要不是他和王吉庆的儿子王恺搞在一起,自己哪有机会攀上市长这根高枝。现在也不在像以前那样游手好闲了,和王恺一起注册了一个公司,做什么进出口贸易,不管挣钱与否,也算是走上正道了。
正想到得意处,突然办公桌上的红色电话响了,苏运杰连忙站起身来,快速地拿起电话:“喂!”
“小苏啊,是我,王吉庆。”
其实王吉庆只比苏运杰大两三岁,应该属于同龄人,但他的这声小苏却让苏运杰听了浑身舒畅,说明王市长完全把自己当成了他的嫡系人马。领导称呼下属是很有艺术的,直呼你的姓名,说明对你的印象很一般,你在领导心目中的地位和其他人无异;把姓去掉,直呼其名,是对你的一种认可,也就是已将你纳入到视线之内;至于说称呼你为小什么的、老什么的,那说明你已进入到领导的核心圈子里了,是领导的人了。
“王市长,您好!”
此时,苏运杰的身子猛地矮了下去,腰几乎弯成了九十度,连大气也不敢出,仿佛王吉庆就站在他身边似的,“请问您有什么指示?”
“这期省里的内参,你看了吗?”
“啊,还没有。”
苏运杰一头雾水,只有照实回答。
“你可要加强学习啊,现在正是你的关键时机,如果放松了对自己的要求,到时候后悔可就晚了。”
王吉庆语重心长地说。
“是,是……”
苏运杰成了应声虫。
放下电话以后,苏运杰这才放下自己已经满头是汗,王吉庆云遮雾罩的一番话,真是把苏运杰吓得不轻,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地方做的不对,引得领导如此不满。当官不怕做错事,怕的是做错了事还不自知,那真的是离回家卖红薯不远了。
苏运杰连忙让秘书找来刚刚下发的淮江省内参,翻开目录以后,赫然发现一个《要发展,更要生存——三阳河恒阳县境内水质情况调查报告》的标题,连忙翻开文章,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遍,“嘭”地一声,右手握拳狠狠地敲击着老板桌上,桌面发生了剧烈的颤动,茶杯里的茶水都洒在了桌面上。秘书连忙拿起抹布,把桌子上洒落的茶水擦干净。
“这朱一铭是谁?”
苏运杰恨恨地问。
秘书连忙答道:“是今年刚分配来的大学生,好像是淮江大学毕业的。”
“现在的学生娃屁本事没有,就知道胡咧咧。你给柴庆奎打电话,让这个叫朱一铭的到我这儿来,我找他有事。”
苏运杰真是被气急了。
“好的,我这就去通知。”
秘书连忙溜似的出了苏运杰的办公室,心里对这个叫朱一铭的家伙充满了同情。
朱一铭正在心不在焉地翻看着手里的资料,突然,陈强走了进来,对朱一铭说:“小朱,刚才县府办打来电话,苏县长让你立即过去一下。”
“啊,苏县长找我?”
朱一铭心里一阵不安。
“是啊,没事的,苏县长人很好,就是性子比较急。”
陈强看见朱一铭不安的表现,刻意地点拨了一句。
朱一铭向陈强投去感激的一瞥,惴惴不安地下楼,向县政府所在的三号楼走去。
来到三楼的县长办公室门口,看见外间坐着的正是县长的秘书胡长海,连忙递上一根中华,小心地说道:“胡秘书,我是县委办的朱一铭,不知道苏县长找我有什么事?”
胡长海瞄了里间的办公室一眼,低声地说:“老板,心情不好,你自己当心了。”
朱一铭连忙说道:“谢谢胡秘书指点。”
胡长海微微一点头,他是看到朱一铭和自己当年一样,什么都不懂,愣头青一个,被别人当枪使了,自己还不知道呢,有意提点他一句。随即站起身来,向里间走去,给朱一铭通报去了。
只听里面一个威严的声音,吼道:“让他进来!”
朱一铭心里一拎,心想,自己怎么得罪这个县太爷了,以至于让他这么生气,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走进了苏运杰的办公室。刚进门,朱一铭就发现苏运杰那要吃人一样的目光,连忙快步走到那豪华办公桌前,弯腰低声说道:“苏县长,我是朱一铭,请问……”
“你就是朱一铭啊,淮大的高材生啊,能耐很大啊!”
朱一铭听了这充满讽刺意味的话语,不知道如何回答。
“你知道你干了些什么吗?你这是在给恒阳107万人民的脸上抹黑!”
苏运杰气急败坏地嚷道。
“我,我……”
“我什么我啊,你知道为了让恒通造纸厂落户我们恒阳,我们花费了多少精力吗?你屁事没干,什么都不懂,居然就敢拿起笔胡言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