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寂静的夜晚,在这寂静中显得尤为突兀,这急促的敲门声也让正踏上楼梯的端木璟停下了脚步,这么晚了,会是什么人呢?
“店家,快开门!”门外一声粗犷的说话声传了过来,端木璟靠在楼梯口处黑暗的地方细细地想,听这说话声雄浑有力,看来是一个汉子。
本有些瞌睡的店小二听到这声音,眉头一皱,很快就反应过来去应答,“来了来了,别敲了,就来”。
说完手脚麻利地将灯盏端在手中,另外一个伙计见这么晚还有人住店也愣了一会儿但马上反应过来到门口帮忙打开了门栓。
门外进来的人果然如同端木璟想的那样是个孔武有力的汉子,模样生得高大威猛,给人一种关西大汉的感觉,但又不像是一般下苦力的汉子。
小二见来了这般壮实的人,也知道得把人伺候好了。正当他卑躬屈膝地露出一张讨好的脸来,却发现这汉子身后竟还有一些人,神情有些肃杀,抬眼看去,不想后边儿的人抬着一副担架,担架上躺了一个胸口映出一大片血迹的男子,模样还颇为俊郎,而空气中则逐渐地弥漫开来一股血腥味,显然这些人急于投宿找大夫。
在客栈里讨生活的人,习惯了和天南海北各种身份的人接触打交道,这里的小二自然也比旁人有眼色,只迟疑了一会儿,马上给这些人让路,让他们将人给抬了进去。
端木璟无意地瞟了一眼,嗅到了空气中弥漫开来的一股血腥味,虽然好奇也没有想下去帮忙救治。这些人虽然穿得随便,但一进门的那种凛冽她又怎么会没有注意到,显然是受过特殊训练的。先不说不知道他们身份,光是那浓烈的血腥味她就可以判断地出这人受的伤很重,在没有把握救治的前提下她也没必要给自己找些麻烦来添堵,毕竟出门在外,能少一点就少一点麻烦。
那群人只管火急火燎地将人抬进了屋子里,刚才的那个汉子则大步流星地来到店家前将钱袋子丢在柜台上。
“这里我们包了,开始住进来的人不管,但再有人来就说已经客满了。还有,这附近有没有大夫什么的赶紧去请,钱不是问题,但人一定要来。”
虽然那汉子的做法让人感到有些不满,但店家本就是生意人,实在没有必要和钱过不去。只是他还是把钱袋又退了回去。
汉子见他这样,皱着眉头,将眼睛眯着,带了点儿威胁的味道,“怎么?有生意还不做?”
这条大路是临淄通往咸阳的官道,店家在这里开客栈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虽然语气谦卑,但并没有一点儿害怕的意思,而是十分冷静地向人解释道“这并不是小人不帮您,您得知道,这附近人烟比较稀少,还是大晚上的,出去找大夫可不是为难我们吗?”
他说的也是事实,无奈这汉子似乎因为现在的情况有些急躁,并没有听进去多少,“我管你去哪儿找,难道你们就不拿人命当回事儿吗?”
站在楼梯上的端木璟听到这话也不由得抽了抽嘴角,见过不讲理的,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家都说到那个份儿上了,而且说的也是事实,怎么错还在别人身上了。
想到这儿,也感觉没多大意思,仍旧转了身打算回到自己屋里美美的睡上一觉,这人这般不讲理肯定要闹上好一会儿,她没必要听人唾沫横飞地非要找个说法却错过了难得的修养的机会。
果然,汉子的态度也让店家有些不爽,正要再开口解释,却不想此时店门外又走进了一人。这人只担忧地看了看还在担架上的人又看了看那怒目而视的汉子,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现在找大夫的确不容易,先把主子送进屋内处理好伤口,别更加严重了。”向汉子使了个眼色,自己又走向店家将钱袋给了他。
“出门在外都是讨生活,也不容易,手底下的人不会说话。这是住店的钱,希望店家能多留意留意,若是有大夫什么的知会一声,再散出消息去,只要是可救回我家主子的人,不管是谁,必定以重金酬谢!”
店家接过钱袋,笑着说道“这个自然”,说着,又向旁边的小二使了个眼神,“还不快带这几位爷进屋内歇着”。
端木璟本来想直接回自己的屋子里睡了,但恍惚间却听到了那个男子的话,救回他们的同伴,必定重金酬谢?
这话让她心里不淡定了,她虽然一路上没少给人看病,但根本没有多少钱可以给自己赚,现在有这样的机会自己又怎么可能会放过呢,只是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身份。
端木璟还在纠结,而店小二已经引着这些人走到楼梯上。这些人看到端木璟时也愣了愣,显然是没有想到这里还有一个人,指不定刚才的事情也已经被他尽收眼底了。
由于这间客栈的规模不是很大,所以二楼和底楼之间就只有这么一条楼梯,且这楼梯显得有些狭窄。一群人抬着担架在下方看着端木璟皱眉,端木璟也在纠结自己到底赚不赚这笔钱。
刚才后面进门的那个男子估计是看到端木璟看起来年纪不过十五、六岁,且漂亮的大眼睛乌溜溜地打量着他们,根本就是一个清秀的少年,以为有可能只是看热闹的罢了。
没有想太多,直接让手下的人把躺着的人连同担架抬上去,估计是想着端木璟看到楼梯窄会礼貌地让开。
端木璟见他们抬着人上来后又瞟了一眼,转身退到了楼梯口空间宽的地方,却并没有走开,而是双手环腰,懒懒地倚靠在木质的门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几人火急火燎地把人往自己这边抬。
等到这些人火急火燎地把人要抬到端木璟身旁时,端木璟肆意地笑出了声,又想到什么似的,嘴角一勾,“我说,你们动作是不是该轻一点啊,照你们这样折腾,就算有大夫也没得救了吧?”
听得端木璟的话,众人寻声看过去,正是刚才那个守在楼梯口的清秀少年。自然的,端木璟的话无疑让众人心头冒了一阵无名火,这不是咒自家主子又是什么,何况是从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口中说出来,轻佻之意更是溢于言表。
“你特么算哪根葱,最好快点儿让开,耽误了时间人命你陪的起么!”刚才那个本打算和店家争吵起来的汉子直接劈头盖脸地向端木璟骂了过来。
闻言,端木璟的眉头皱的再难看不过,这什么素质。又抬眼打量了一下担架上的男子。这男人看上去大约三十好几的样子,难得的是长地还不错,颇有几分俊逸的感觉。
见此,眉目微挑,心中不由得想着,手底下的人尚且这样,看来这所谓的主子也不一定上的了台面,看这人长地还将就,还真是人不可貌相么
“你们再这么弄下去人死了还能赖到我身上不成?”端木璟冷眼扫了一眼汉子,随后直接跳过,视线落在刚才后进门的男子身上。
男子注意到端木璟在打量自己,有些阴蛰的眸子收缩了片刻,很快开口,“退下”。
汉子虽然一根筋,但似乎对这个男子很服帖,听到这一声斥退虽然面上带有不满,还是退了下去。
男子上前,开口就问,“这位小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端木璟依旧似笑非笑地看着这男子,“在下只问一句,这人是救还是不救?”
或者说,是救得还是救不得,只是这样的话就没有必要问出口了。
男子面上一冷,神色中带着厌恶与不耐烦,“自然要救,你快点儿让开”。端木璟蹙眉,男子一掌就打了过来,侧身躲开,面上只轻蔑一笑,心里却暗暗“啐”了一口,真是不要脸,竟然偷袭!
“那刚才你和店家说的可都作数,若救回了人必然必定重金酬谢?”端木璟的武功本就没有练多长时间,靠的就是速度与技巧,可以说是半吊子,真要硬拼她不会捞到半点儿好处,所以这个时候只能和人谈条件。
男子倒吸了一口凉气,“你知道哪儿有大夫?”没有问她是不是大夫,实在是因为端木璟看上去实在太年轻了,年轻地让人一眼就直接给否定了这种可能性。
端木璟看他这反应,一时间翻了个大白眼,是不是和古人沟通都这么艰难的?还是说她的模样让人一眼就看出了她动机不纯,想骗点儿银子来花?这也没道理啊。
无奈,端木璟只好眯着眼睛又白了男子一眼,嘴里却在嘟囔着,“真是狗眼看人低”。
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走到了担架前,翻了翻男子的眼睛,又检查了一下胸口处的伤口以及血液的凝固程度,心里大概也有些底了,还好不是个快死透的,不然她还真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