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瑶不答反问:“大人又为何选四皇子?”
“因他早已入土为安了。”
“故而大人方能大安。”
而相对于袁瑶和霍榷这两只小狐狸的迂回婉转,老狐狸霍荣便干脆有效多了,直接告病不朝。
镇远侯霍荣告病,言下之意就是他谁都不支持,都明白的。
本以为这便是镇远府的态度了,不想霍家长子霍杙却上折荐大皇子,而次子霍榷更离谱荐个死人。
这让朝中一些持观望之势的人看得愈发地迷糊了,他们家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有些举棋不定者,干脆抓阄。
直到截止之日,大皇子和二皇子势均力敌,五皇子紧随其后,虽也有人提及三皇子,但也不过寥寥。
然,就在文武百官万分期待祯武帝揭晓答案之时,袁瑶的话应验了,
祯武帝突然柄雷霆之势,大刀阔斧剪除支持各位皇子势力,可见祯武帝是有备而来的。
二皇子元气大伤,次之为五皇子。
大皇子自然也有损失,只是不及他们二人。
追随大皇子的霍杙则被降了一级。
众人这才醒悟,祯武帝根本就没立太子之意,不过是借立太子清算各方势力而已。
而在霍荣告病后,霍榷也跟着告假侍疾了,整日和袁瑶琴箫合鸣,畅谈诗词歌赋,清算根本波及不到他,只是不时被袁瑶讹去几本书,但他也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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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58第十二回人算天算(一)
霍榷不过正五品吏部郎中没资格早朝,但今日早朝之后祯武帝在行宫于正殿召见了他,命他同都察院监察御史和刑部员外郎,三司协同查办一桩密奏。
这三人一概是后生晚辈,祯武帝这是有心要培养新人了。
得了旨意霍榷立刻便回了山庄,告知霍老太君和霍夫人他将出行。
霍夫人自然是不会细问,只是儿行千里母担忧,叮嘱道:“这天虽暑气犹在,但已立秋,让你媳妇给你多收拾几身衣裳,有备无患。这一路上更是要小心谨慎些,得饶人处且饶人,莫要为些许意气之争而得罪了人……”这一气叮咛了许多。
霍榷一一应着,耐心十足地听着母亲的嘱咐。
倒是霍老太君催促了,道:“榷哥儿又不是第一回出门,莫要唠叨过了,耽误了榷哥儿的行程。”
霍夫人向霍老太君告罪,“是媳妇啰嗦了。”后才对霍榷道:“那你快去吧。”
正所谓知儿莫若母,霍榷这些日子一直不着家,霍夫人多少都能猜得出来,只是家里头那二位,一个是跋扈的,一个不着调的,怨不得儿子不着家。
霍夫人暗叹一气,只盼外头那个是正经人家的就成了。
霍榷匆匆忙忙回了枫红院换下公服,对如今依然在王姮跟前侍药还不知道要伺候到几时的韩施惠道:“我有公务要出门几日,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眼看中秋就到了,十四那日你记得去给袁姑娘送些月饼。”
韩施惠对于如今自己的境况,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早便想去找袁瑶商议了。
其实月初时韩施惠也有提起过去送月钱的事,可霍榷一概回了说,勿用她操心,自是服侍好二奶奶就成。
且这些日子霍榷也不亲近她了,韩施惠一时便觉着有些心灰意冷了,如今得了霍榷的话,才再见希望。
韩施惠急忙福身道:“是,婢妾记住了。二爷稍等,婢妾这就给你收拾细软箱笼。”
霍榷却摆手,道:“不用了。”完了便走。
其实霍榷的变化,韩施惠也看出些许来了,因为她发现霍榷不再到谁的房里去了,一直住外书房。
韩施惠只得安慰自己,许是霍榷公务繁忙。
霍榷出了山庄便往袁瑶处赶,才进门霍榷便喊道:“海棠儿。”
听到声响袁瑶从书房走出,今日不是休沐日且还是大上午的,霍榷怎么就来了。
袁瑶上前迎道:“大人,怎么这早晚来了?”
霍榷轻声道:“皇上令我等去秘查五皇子的人,我这便要启程了,少则五日,多则半月才能回,你给我收拾几身衣裳。”
袁瑶回头便吩咐青素收拾那几身衣裳,反正霍榷一旁听着厚薄长短一概皆有,后又听她吩咐备上些药物,实在细心周全得很。
完了,袁瑶这才对霍榷道:“那岂不是要错过中秋了。”
霍榷边收拾书案上的一些文书,边道:“嗯,我已让施惠十四那日给你送些月饼来。”
袁瑶慢慢垂下眼眸,黯然道:“只道人月两团圆,只有月饼有何用。”
霍榷手上一顿,心头却是甜得紧,过去袁瑶身边,道:“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这趟差事霍榷还有个私心,当年主审袁家一案的老刑部尚书便在那里。
袁家当年的案子霍榷是有心翻案,故而曾偷偷看过卷宗,疑点实在太多,只当年这案子太驳祯武帝的脸面,一时便草草结了案。
只是现在毫无头绪,霍榷不便告诉袁瑶,免得令她空欢喜一场。
送走了霍榷,袁瑶觉着也不过是恢复到以往的日子罢了,可不知为什么她却总心神恍惚,常常拿一本书坐在东厢房的窗边,一坐便是大半日也不见翻一页。
好不容易又过去一日,可袁瑶回头一算,原来也不过是只过了两日而已。
明日便是中秋,袁瑶交待了苏嬷嬷做些祭月的准备后,不想再这般恍恍惚惚地浪费光阴,便一人摆出棋枰打谱。
有心专注于棋谱上,不愿多想其他,便顾不上周遭的动静了。
也不知何时,从袁瑶身后伸出一手来,十指修长指骨分明,在棋枰上与她一人一手下了起来,这倒是有趣。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袁瑶这才发觉不对,目光沿着那手而上。
扎着袖口的宝蓝棉布直裰,腰系天青的丝绦,牙白的包襟护领,目光再往上移,对上一张等待着的笑脸。
“大人?!”袁瑶不敢置信,轻轻的,似问似唤。
“好个薄情薄幸的海棠儿,只不过两日便不认人了。”霍榷故作伤心道。
可他的话刚落,便见方才目光还有些停滞的袁瑶,整个人泛起柔柔的光彩来。
霍榷只觉两日来的奔波劳苦,散了不少。
袁瑶一时还未从突如其来的惊喜中平静下来,话都有些毫无章法了,“不是说半月或五六日才能回吗?怎么还这身打扮?怎么这身泥尘?回了可还要再去?案子查得如何……”
就是袁瑶自己也不知,竟然会有这般多的话要和霍榷说的。
霍榷与她并坐一处,耐心的一一答她,“我们启程那日便发觉有人跟随,为甩掉盯梢的,我们兵分两路,施计引了他们离开,让其他两位大人先行过去。我这是带他们绕着京城转了两日,彻底甩开了他们才来你这的。只是势不容缓我只可稍作歇息,等一入夜还要走的。”
袁瑶不免有些失望,可听了霍榷这般说便让苏嬷嬷烧水,让霍榷沐浴更衣。
其实在袁瑶还未察觉霍榷来时,苏嬷嬷便烧了水,这会子刚好。
霍榷沐浴后又用了些饭食,才到西厢房去歇息,以便夜里赶路。
袁瑶让青素取一床新做的衾褥来,铺好床,再往香炉内放些许安息香,助眠。
霍榷实在是太累了,本还舍不得睡,还要和袁瑶多说几句,可一沾枕席便再也压不住睡意,只得伸手握住袁瑶的手不让她离去。
袁瑶知他累了,也不动任他握着手,直到他呼吸平稳了这才抽回手。
给他掖掖被角,放下纱帐和帷幔,和青素一道轻手轻脚地出去。
再说镇远府里。
韩施惠好不容易领到了月饼,只要告王姮一声便能出门了。
霍榷不在,加之王姮因有孕在身,霍夫人便免了她的晨昏定省。
王姮这两日过得随心所欲心情极好,故而也没多为难韩施惠,只冷嘲热讽道:“韩姨娘,就算你拜再多的送子观音,庶子也永远只能是庶子,就像你一辈子都只能是上不了台面的妾室。”
如今霍榷不在府里,能为她做主的人没有,韩施惠只得隐忍着不敢造次,只盼能快些出门去,让袁瑶教个整治王姮的法子,那时出气才爽快。
而这厢,袁瑶早便忘了韩施惠这天会来送月饼的事,正在喂院子里四口青石缸里的锦鲤,不时抬头看看天色,估摸着霍榷也睡有两个时辰了,正要吩咐苏嬷嬷该准备些给霍榷路上吃的干粮,就听到外头传来争吵声。
袁瑶拧眉,不悦道:“青素,去让外头的安静些,莫要吵醒了大人。”
没一会青素便来回话了,“回姑娘,是韩姨娘。田妈妈说姑娘今日不便会客,让韩姨娘改日再来,可她吵吵嚷嚷地非要进来。”
袁瑶这才想起韩施惠要来送月饼的事,“我的不是,竟然忘了,她今日给我送月饼来的。”
“月饼?”青素方才看韩施惠是两手空空的,“没见她拿月饼。昧姑娘月钱便罢了,可不是连着月饼她也要扣?那还真是蚊子腿肉,她都不放过啊!”
袁瑶想了下,“先让她进来吧,在外头吵吵嚷嚷的,把四邻扰个不得安生。”
青素看看西厢房,“可大人……”
“罢了,还是我去吧,你到西厢去,倘若大人醒了,让他多睡会儿,无甚事。”说完,袁瑶便往外院去。
青素转身到西厢房去,方进门就见霍榷已起身坐在床边,正在趿鞋,见她便问:“昧月钱是怎么回事?”
原来方才和袁瑶在院子里说的话,霍榷都听到了。
青素一时真不知该如何答,便吞吞吐吐的。
霍榷道:“你只管实说,你家姑娘那有我。”
青素觉得本就不该替韩施惠给兜着,便照实说了,“韩姨娘头一回来送月钱便昧了姑娘五两银子,还说大人只给了五两银子,到了后来连五两银子都没得,这月说是二奶奶给扣了,下月说老太君过寿二奶奶拿来凑了分子,再下月……”
霍榷听着都觉得臊得慌,脸面荡然无存,没等青素说完,便随手拿了件衣衫披上出去了。
出了西厢,就听到韩施惠在外头教训袁瑶了,“……这种奴大欺主的东西,你还留着做什么,传了出去少不得别人以为我们侯府尽是没规矩的,你不住侯府你自然不怕被人戳这脊梁骨,可二爷和我还要这脸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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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59第十二回人算天算(二)
“既然你还知道要脸面,就不要尽做些以为人不知的龌龊事。”内院传来霍榷沉声呵斥道。
袁瑶和韩施惠齐向垂花门看去,只见霍榷披件外衣从门里出来。
“二……二爷?”韩施惠顿时傻眼了,不说在外头的,就是在府里也没见过霍榷这般随意的。
说什么有公务出远门了,原来被袁瑶勾到这里,有家也不回的。
一时,韩施惠对袁瑶便有些恨恨了,好个不懂规矩的狐媚子,待会看我教训不教训。
此时霍榷还在,韩施惠便先应付了霍榷再说,便赶紧福身道:“二爷息怒,婢妾不过是教导表姐知些侯府的规矩,让她不至于失礼了去。”说着扯了袖里的帕子出来拭拭眼角,委屈道:“不懂二爷为什么就说婢妾做了龌龊事了。”
先听了霍榷的话,再看躲在二门后缩头缩脑的青素,袁瑶便知霍榷知道韩施惠昧银子的事了,便劝道:“大人,怎么起身?天色还早,再歇会儿吧。这些个以后再说,如今差事才是头等的大事。”
不是袁瑶念旧,还顾及和韩施惠的那点情分,而是就这么几十两的事,还能为此如何发作了韩施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