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最后一次。”谲答应道,不知道是说给沈清尚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k市齐亚尼尼精神卫生疗养中心。
这家疗养中心是新建的,隶属于齐亚尼尼慈善综合医院的精神卫生分院——就是沈清尚参加过的慈善拍卖会上要筹资兴建的那一家。
红眼一疯,底下人群龙无首,黑石作为s市名义上的黑道大哥,与其余各家势力都是盟友关系,于是红眼的手下听从黑石的建议,把他转到谲名下的医院里来。一方面是由于这里新招揽了一批世界上最顶尖的医学界青年才俊,采用的治疗方法都是最具前沿创新xing、甚至是颇受一些老学究非议的,对于国内束手无策的病症兴许会有奇效。另外一方面,当然也是方便齐亚尼尼家的势力在暗中进行保护,以免红眼真的遭遇不测。
这里环境很好,远离市区,依山傍水。沈清尚踏进这里的第一感觉,这里颇像个度假疗养胜地,反倒是不像个传统意义上yin暗恐怖的精神病院。
谲坐在沙发上,翻阅一叠精神病例报告。报告上都是密密麻麻的英文术语,他看得很专注,脸上看不出多少表情。
沈清尚对那些纸不感兴趣,他站起来四下打量这间办公室。办公室的主人——也就是红眼的主治医生、他们正在等待的人,看起来是一个有着相当特别xing格的人。
办公室的架子上陈列着医生的古怪收藏:有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皮做成的面具,那狰狞的面具上,翘着一根足有两指长的鼻子,看起来……竟然像是一根可怖狰狞的阳·物;还有一只类似于貔貅的动物小雕塑,张着血盆大口,嘴里露出的却是与其身材大小完全不符的大颗牙齿,倒像是……zhēn rén的牙齿。此类的收藏不一而足,看得沈清尚对待会儿要进来的人更加好奇起来。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屋门被推开,从外头走进来一个年轻人。他有着东方人最精致、斯文、秀气的五官,一条长长的黑色马尾被高高束起,柔顺地垂在肩头,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做工精细的金丝边眼镜,薄薄的朱唇轻启,显得文质彬彬。
“你们好,我叫兰斯,是谢先生的主治医生。”大概看出谲和沈清尚像是中国人,他说的是中文。
谲站起身,伸出手来与兰斯握手。沈清尚向来不习惯这种社jiāo应付的场合,他只是礼节xing地点了点头。
兰斯优雅地坐了下来,打开手里的卷宗,开始了他的陈述:“相信两位一定对谢先生的情况很好奇,那么我就简单介绍一下。”
沈清尚从兰斯的讲述中得知,红眼自从转到美国医院之后,这些天以来病情终于有所起色。兰斯用了不让他那么抵触的方法,断断续续地从他口中得知了他走向疯狂的起因。
原来,在经历了他的传业恩师j·李的突然背叛,以及游轮bàozhà、漂流海面、前途生死未卜的一系列刺激之后,红眼开始怀疑,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老鬼派来的jiān细。之所以一直没有对他动手,只是想用让他恐惧的方法慢慢地折磨死他——就像当年他们把已经肠穿肚烂、却还吊着一口气的老鬼,扔进蜈蚣坑里让他受万虫嗜咬的酷刑一样,以报复他对他们的无情。
身处一只孤筏之上,每天与几个手下四目相对,周围皆是茫茫大海,得救的希望渺茫,本就是bi人发疯的环境。红眼开始怀疑,他手下某个人看他的眼神不对,似乎怀着某种诡秘的目的。然后他不敢入睡,他怕他一闭眼,其他几个人便会像师傅一样背叛他,暗地里给他捅刀子。他觉得其他几个人是商量好的,这都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他们早就潜伏在他身边,就待把他bi疯的这一天,就一拥而上把他掐死,再把他的肚皮划开,抽出里头的肠子,套在他的脖子上,再把他的尸体系在船头,就那样在海水漂啊漂,让过路的鱼类慢慢分食掉他腐烂的血肉……
终于在漂流了若干天之后他彻底发了疯,趁着其他人都入睡的功夫,用刀子捅死了所有人。他的眼前闪过了小时候,老鬼bi着他们同门相残的可怕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