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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轻姑娘搁下文件,顺带捧上一杯温咖啡。
    王居安正觉口渴,瞧了一眼那姑娘,淡淡道谢。
    小助理大方得很,一点不见外,俏生生立在跟前说:“王总,少糖不兑牛奶是吧,我瞧您平时都是这个时间喝杯咖啡,顺便就泡了一杯进来。”
    王居安接过杯子呷一口,又见她笑模笑样,脸上一对酒窝,看着还行,便也笑笑。
    小助理想起来又说:“王总,苏助想征求您的意见,明晚跟尚总的饭局约在哪里比较好。”
    王居安一顿:“苏助也去?”
    小助理点头:“是呀,王工叫她去,而且要尽快去,所以定在明天晚上,王总,您方便吗?”
    王亚男行事干脆,控制欲强,不容商量便做主定下时间,倒不让人意外。
    王居安说:“王工都发话了,哪能不方便。”
    年轻姑娘又跟着笑。
    王居安那几日接连被人挤兑,这会子忽然心念微动,说:“自家就有地方招待人,何必再另找酒店,你跟苏助说,还是那家老会所吧。”
    小助理不知:“哪家?”
    王居安翻开文件签名,头也未抬:“苏助知道。”
    小姑娘一知半解地出去,又被他叫住,见他含笑看向自己,顿觉此人比往常更英俊,不知不觉红了脸。
    王居安问:“怎么称呼你?”
    小助理愣了愣,立马说:“王总,我姓陆,大名陆慧,小名慧慧,您怎么称呼我都没意见。”
    王居安随意道:“不错,和你领导一样,会来事。”
    小姑娘连蹦带跳回去找苏沫,说:“苏姐,王总刚才表扬你了。”
    苏沫听得一愣,心想他能说出什么好话,却问:“王总表扬我什么?”
    小助理趴桌上道:“他说你会办事。”
    苏沫没答话。
    小助理却说:“我现在觉得他人挺好,我给他倒一杯咖啡,就待我很和气了,也不知他那些露水情缘的传闻是真是假,”她又叹,“也许正因为这样,才显出老男人的魅力,越发激起女人的征服欲,浪子回头,从此只对一人钟情,多跌宕起伏动人心魄。”
    苏沫抬眼看她:“什么跌宕起伏动人心魄,是让你这样的小姑娘跌进谷底魂飞魄散,领导的私事还是别议论了,”她停一会,“但是,如果一个男人私生活混乱还洋洋自得,只能说明他既缺乏自控能力又为人肤浅,能有多少魅力可言?”
    小助理笑嘻嘻道:“苏姐,你的择偶观念一定很传统,周律师那样的看起来就很规矩很传统,可是呢……”
    苏沫面色微顿,仍是轻言细语:“公司应该成立个八卦部门,请你当老总,陆总,喝口水歇一歇,工作别太累。”
    陆慧见她神情不如以往和气,忙吐舌出去,装模作样端坐桌前,敲打电脑键盘。
    苏沫一面为饭局做准备,一面想起先时王亚男对自己说的那些话。
    王亚男说,这可是你升职以来第一个经手的项目,我用人从不慢慢打磨,没那个时间,外面能人多得很,是龙是虫一试便知,要是做得顺利,以后独立负责项目的机会直接扔给你,就看你够不够卖力。若是有造化,你以后也不必要公司配车,拿的薪水已足够你去买自己喜欢的车,再往后,还能在南瞻购屋买房,你一家老小也能在这里落地生根。
    苏沫被她一席话说得心旌摇动,思来想去,等不及事件风头过去,便拿了那枚信箱钥匙,择了个人少的时候,驱车前往莫蔚清曾经的住处。
    事发后,她与从蓉说起莫蔚清,两人都不免伤感落泪。
    从蓉精明,闲事不多问,却能猜到七八分,只是这钥匙的事,苏沫谨慎,不曾露半点口风,她对信箱的事十分好奇,寻思莫非只是些情感日记,倒是自己想太多小题大做。
    车入小区门口,来不及睹物思人悲秋伤春,远远瞧见楼下林荫道旁的车里下来一人,细看,正是尚淳,他戴着墨镜,也正往四下里瞧。
    苏沫轻轻刹车,不敢耽搁,拐了个弯往外走,又想尚淳那车,普通大众,并非他以往的座驾,心知这人和自己一样,不愿让人撞见。
    不得以空手而归,到了晚间,随了王居安赵祥庆等人一同出席饭局。
    苏沫第三次来这家会所,仍有厌恶情绪,又觉自己轻贱,她不怎么说话,更不多看王居安一眼,好在对方也不理会她。
    这样的场合,两人都只和旁人说话,各自间却回避交集。
    老赵笑言:“看来这地方和我们苏助气场不合,怎么一来就少言寡语呢?”
    不多时尚淳也到了,瞧上去一如往常,众人心照不宣,闲谈说笑。尚淳打量满桌佳肴,忽然冒出一句:“菜式不错,就是还缺一样。”
    众人不解,他笑:“爆炒老白菜,你们王总爱吃。”
    四周静下,苏沫呆住,脸刷得一下热了,更觉冷气不足,燥得额头冒汗,汗珠浸在背心上又带起丝丝凉意。
    王居安正为先前那事憋着气,现下果见这人一点情面不讲,这会儿也靠向椅背,看着尚淳点头笑道:“尚兄,今天我做东,当然先把你伺候好了,”他招来服务生,“你们忘了,神仙活跳虾,弃禅佛跳墙,这两样更合尚总口味,是不是,苏助?”
    苏沫还没言语,尚淳脸色微变,赵祥庆知这二人素来不对盘,逢见必掐,却又不撕破脸,他暗自捏一把汗,赶紧打圆场:“尚总,不是我自夸,我们这里做的佛跳墙在南瞻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专门请了蔡氏传人来做,他以前做国宴,大家都知道,佛跳墙又叫福寿全,菜虽常见,但一定要吃,每人一蛊,讨个好彩头嘛,以后还要多合作。”
    王居安因他弟和公司的事也借坡下驴,说:“尚总好事将近,这彩头是一定要的。”
    尚淳低哼,只当这是拿话点他,也知道这家伙不像王思危那样绵软,一旦横起来不好收场,当即便有所收敛,随便挑了个话头,扯到其他方面,又见人给自己斟酒,转眼一瞧,却是苏沫。
    苏沫微笑:“尚总,别只聊天呀,想给您敬酒都插不上话,赏脸喝一杯?”
    尚淳在那人跟前顿觉有面子,也笑:“好得很,女士开口,当然要喝,”他浅抿一口,看着苏沫赞道,“有段日子没见,苏小姐是越发标致了。”
    苏沫略微低头,小声说:“尚总是贵人多忘事,”她任务在身,接着又道,“最近因为招标的事,大家忙得人仰马翻,只希望能快些出结果。”
    赵祥庆顺势也说:“尚总神通广大,有您罩着我们才放心,不知听到什么消息没?开标之前,我们也不好和招标方见面……”
    尚淳装没听见,只拿起酒杯轻碰苏沫的杯子:“苏小姐,再喝?”
    火候未到,苏沫只能听从,尚淳一行人都是酒桌老手,劝酒自保不在话下,苏沫喝完一杯又一杯,她已许久没这样折腾,胃里不适,阵阵抽疼。
    上了酒桌,要么能说,要么能喝,两样都不行,便不能逗人开心,安盛来了两位女员工,一个活泼漂亮能闹腾,而她苏沫绝非这样的人才,带点颜色的段子更说不出口,只能强撑豪饮。
    赵祥庆看不过去,帮忙挡了两杯,再瞧老板,面上一点反应没有,心里犯嘀咕,说这到底什么意思,这不是叫人为难吗?眼见上面的无作为,心里不忍,却也不好多管。
    酒过数巡,说起正事,尚淳有意回避,挑眼看满桌残羹,直言还没喝尽兴,换个地方再喝。
    王居安也随他,让赵祥庆安排个大套间,支牌桌,继续喝酒。
    临出门,尚淳却说:“到哪里打不了牌呢,难得碰上苏小姐这样的酒友,”说着打量王居安两眼,“老弟你今天没怎么沾酒啊,你们几个不能喝的也不必强撑,我要和苏小姐叙旧,”说罢扶着苏沫的肩便往外走。
    赵祥庆吓一跳,心想,这可不行。
    尚淳借着一丝醉意凑近苏沫,对她耳语:“看不出你这样豪爽,喝痛快了,你让我做什么我做什么。”
    众目睽睽,苏沫脸色微红神情尴尬,稍稍错开身子。
    这回,老赵不得不瞧向自家老板,王居安却看着苏沫,那女人没做声,他点头说:“时候不早,没事的都散了。”
    苏沫这才抬眼看他。
    一行数人离开,赵祥庆不忍,紧走几步跟上去,小声道:“头儿……怎么跟王工交代。”
    王居安平静说:“交代什么?交代结果最重要,人家一心想表现,你拦着做什么。”
    赵祥庆不做声,把车开出来,王居安上后座。
    车开出老远,眼看要进市里,赵祥庆偷瞧后座那人,他正微眯着眼看向窗外,路灯垂下的阴影模模糊糊地掠过他的脸,也不知怎么个想法。
    王居安忽然开口,吓得赵祥庆抡歪方向盘,只听他闷声道:“调头,开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2013年四月二十一日 本章更完,谢谢阅读!
    ☆、60第 60 章
    ·
    赵祥庆二话不说,迅速拐弯。
    到了会所楼下,欲言又止,一路早已思绪乱飞,终于含糊道:“头儿,这都半个多小时了。”言下之意,要是机能还不错,事情能办完两轮。
    车停,王居安却在后座没动,只说:“你上去。”
    老赵心下怔愕,暗想这叫什么事,要是真撞见什么,岂不两头不是人?不得以,劝:“头儿,求人办事,得罪人不太好。”
    王居安说:“所以才让你上去。”
    赵祥庆度他神色,知道拗不过,无奈只能暗骂两声,下了车。
    进门,搭电梯,心里打鼓,终于摸去套间门口,侧耳细听,没听见什么蹊跷响动,松了半口气,又伸两根指头去点那门,竟发现房门虚掩,才歇下的半口气重又提上来,手一抖,没掌控好力道,那门就被他推开了。
    一时额上冒汗,眼前逐渐敞亮,他立马抬手,在门板上不管不顾敲了两下。
    再张眼,左右一瞧,对上屋里人的视线,眼见那一男一女正边喝酒边说着话,心放下一半,又见女方衣衫还算齐整,一头乌黑发丝分毫未乱,那脸白里带红却也并非醺醺然,赵祥庆彻底笑逐颜开,伸手抹汗:“小苏,太好了……你,还在呀。”
    他扬一扬手机:“你爸妈打电话到处找你,打到公司你没在,又打给从经理,从经理找到我这儿了,老人家急得不行,说你们家孩子病了……啊?你手机是不是没电了,怎么打不通呢?”
    苏沫也是一惊,赶紧接过电话去听,那边哪有人声。
    她松一口气,却仍走到门口对着手机说了几句,随后掏出自己的电话瞧:“真没电了,”末了面带难色看向尚淳,“尚总,真不好意思,我家里临时有事,您看……我们是不是改天再聊?”
    尚淳看着他俩,一直没做声,这会儿想了想,一抬下颌:“你去吧,”等人走到门口,忽又喊,“赵祥庆。”
    两人一起回头,尚淳笑:“送出来了又收回去,王居安这小子的气度不如以前。”
    赵祥庆又伤一回神,脸上赔笑:“尚总,不能呀,也不敢呀,事赶事,事有凑巧嘛。”
    尚淳只笑,不言语。
    出了这门,老赵一路默不作声,却侧头瞧了她一眼,瞧得苏沫平白添了些负罪感,等电梯门关,听他轻吁一口气。
    才到大厅,就望见外面停的车,和车里的人影,苏沫脚下微顿。
    赵祥庆抢先一步,去开左后方的车门,她当没看见,坐到副驾。
    车行大路,这回换做三人全不说话,赵祥庆寻思要不放点音乐,却瞧见苏沫又拿出手机讲电话。
    她压抑了一整晚,情绪复杂,想起赵祥庆才说的事心里不安,于是打电话回家,听见那端语气如常,这才舒坦了点,谁知清泉还没睡着,吵着要妈妈向往常那样,在电话里唱儿歌说故事。
    苏沫听出孩子精神很好,心里更放松一些,却想旁边供着两罗汉,气氛十足尴尬,如何又说又唱,心下有歉意,只能柔声哄她早睡,又说自己才下班,累了。
    清泉情绪好,小嘴很甜:“妈妈乖,早点睡觉,我会想你。”
    苏沫心里一暖,忙捂着话筒小声道:“妈妈也想你。”
    两人又磨叽一回才收线。
    车里再无人声,赵祥庆无论如何忍受不住,打开收音机,听交通路况,夜已深,路况很好,鲜有堵塞,主持人无话可说,一时情歌盈耳:
    除非是你的温柔,不做别的追求,除非是你跟我走,没有别的等候,我的爱不再沉默,听见你呼唤我,我的心起起落落,像在跳动的火,我的黑夜比白天多,不要太早离开我,世界已经太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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