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南部70公里外的海滨城市朴茨茅斯的高速路,路口。
理查兹正反反复复地诅咒着一位新来的教练,淋湿的外套和他瑟瑟发抖的身躯默默控诉着“他”的罪行。
英国是典型的温带海洋性气候,是个异常多雨的国家。在加上11月份寒冷的天气,那种湿冷的感觉由内而外地散发出来。
现在是下午2点,理查兹已经在这足足等待了3个小时,上学时最漂亮的校花也不足以让他等这么久。
这个叫海德沃德的伦敦佬做到了。
他本以为这是最轻松的活计,弄不好下半年跟女朋友的零花也有了着落。
球队的俄罗斯老板安托诺夫,在一周前承诺他了一笔不小的美金。
老板临时有事飞去了阿联酋,所以全权委托理查兹,来接待球队新上任的主教练。
为此他制定了详细的接风计划,朴茨茅斯最高档的酒店;最火爆的桑拿;五星级的总统套房,一切都是为了那个男人而准备。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天空也是灰蒙蒙地,冷风里他抖的更加厉害,雨水浇灭了理查兹的热情。
他的手指带着怒火猛戳着手机按钮,他要把这个键盘当成了那个叫海德·沃德的脑残教练。
这样一个习惯迟到,惯常耍大牌的男人怎么能成为他心爱球队的救世主。
屏幕上,一串号码缓慢地跳动,可是他对打通这个电话不报一点希望。
闹钟怎么可能叫的醒一个装睡的人。
“滴;滴;滴~~”几声忙音后,不出所料,手机挂断了。
该死的!m!
理查兹默默地在心里问候了新主帅的亲人一百遍。
三个小时里,被风吹被雨淋,除了恨放他鸽子的家伙,他更恨自己为了装*,租了辆敞篷跑车。
此时的副驾驶座位和他的身上已经一片狼籍,理查兹忍受着身上的不适,使出了吃奶的劲头转动了钥匙圈。
老子在等就是傻*。
“轰;轰”两声发动机的轰鸣,银色的雪佛兰轿车划出了一道飘逸的弧线扬长而去。
…
“小伙子,带新教练去happy了?”
俱乐部的会议室门口一个40岁左右的中年人正靠在墙上,略带笑意的看着刚走进来的年轻人。
理查兹显然余怒未消,一脚将喝剩下的矿泉水瓶踢进了5米开外的垃圾桶里。
男人很欣赏他的脚法,一边鼓掌一边说道:“这幅样子是没接到?”
他把手里的雨伞c进了门口的c槽,甩了甩雨滴,也显然刚刚回来。
“不过幸好你没接到,看看这个吧”,中年人把胳肢窝里夹着的报纸拍在了理查兹的胸口。
《安托诺夫涉嫌立陶宛银行洗钱!!!已被批捕》
首先印入眼帘的就是这个用红色标题写就的头版头条。
理查兹有些震惊地抬起了头,“怎么可能?”
安托诺夫正是英冠球队朴茨茅斯,同时也是他的俄罗斯老板。
“baby,你真是后知后觉,这消息已经足足传了一个月”
男人拍了拍他的脸颊说道:“不然你觉得为什么史蒂夫那个老家伙这么着急去诺丁汉森林?”
理查兹的表情还是有些呆滞,今天绝对是自己的受难日,他沉默地想着。
史蒂夫是庞培军团的前任教练(朴茨茅斯绰号庞培,所以这里写庞培军团),联赛的第五轮老头就因为战绩不佳早早地下了课。
五轮联赛一胜一平三负,其实不是一个让人不能接受的成绩。
不过史蒂夫很快找到了新工作——诺丁汉森林,接托尼唐恩的班。
他是个比谁都精明的老头,如今的朴茨茅斯就是个教练黑d,谁来都是送死,球队从根上就烂透了。
“他就是个懦夫”,理查兹的声音掷地有声,谈论起足球总算有了点反应。
他还沉浸在数万美金不翼而飞地痛苦中,雨里泡了仨小时,那辆雪佛兰跑车保养可是比不小的花费。
想着想着整个人都不好了,新教练是个比史蒂夫还要混蛋的家伙。
理查兹理了理被打乱的发型,说道:“汤姆你见多识广,那个海德沃德什么来路?”
中年人是一名律师,在城里创办了家自己的律师事务所,并且跟朴茨茅斯俱乐部差不多有了八年的合作历史。
成熟,果敢,从不让人失望。
“一无所知”汤姆无奈地摊了摊手。
“他的履历是空白,好像凭空变出来的。”
他刚拿到这个消息同样很震惊,不是国脚,没有任何足球的从业历史,在官方的资料库里除了一张证书一无所获。
理查兹诧异地瞪大了眼睛,说道:“开什么玩笑,这是一家具有悠久历史的英冠俱乐部,怎么会允许一个无名小卒登堂入室!”
汤姆从怀里掏出几张被折叠起来的字条,说道:“这是海德沃德英格兰b级教练资格证的复印件,从法律上讲他确实有资格执教一支英冠球队。”
“b……级?!”
英国的教练资格证一共有5级,b级刚好可以允许执教一支英冠,a级和a级以上可以执教英超,专家级通过应聘可以成为国际足联的讲师。
不过在大多数顶级或者次级联赛,b级证书只够在俱乐部找到一份工作而已。海德沃德刚好压在英足总2011年出台的规定线上。
汤姆右手一抬,合上了理查兹闭不上的嘴巴,口水沾到了手指上,他用力在这哥么的衣服上蹭了蹭。
“走吧,我请你喝咖啡”,汤姆给了理查兹一个拥抱,受伤的人永远值得被好好对待。
男人旋开了门锁,会议室有一面巨大的落地窗,透过窗口可以看到窗外的足球训练场,现在正被褐色的窗帘遮蔽着。
汤姆问道:“速溶的不介意吧,我这只有意式特浓。”
用马克杯装了小半杯,醇香弥散在空气里,颜色黑地像汽油。理查兹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那种比中药还苦的味道直接刺激了他的味蕾。
“苦!”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到嘴巴只有这一个词,舌头和眉毛都快打成了一个结。
这杯苦咖啡像极了理查兹,还有朴茨茅斯的境况,他们同样面临着破产。
“好黑啊。”
汤姆有些嫌弃房间里的昏暗,走到落地窗前,将窗帘猛地拉开。
现在是白天,虽说下着小雨但光亮还是一下照了进来,驱走了房间里的黑暗。
外面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地,小草探出了头,挺直了腰,在风中尽情的舞蹈。
绿茵场上隐隐约约传来了点喧闹声,只是隔着厚厚的玻璃听不清楚。
汤姆的手把窗子开到一半,顿了下来,风吹来的雨水溅湿了袖口也没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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