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裁判显然把不吃这一套,拨开了围着他的人群。足球比赛对于任意球给了主裁判极大的自由度,他可以要求一场比赛所有任意球必须听见哨响才能罚,也可以不听哨音追求比赛流畅性快速开出,都是不违反规则的。
劳伦斯就是在赌,这一球快发了会不会被主裁判吹回来,二分之一的概率,赢了一本万利输了也是敲山震虎。
这一点跟海德沃德的性格很像,上轮联赛为了场搏一个三分冒险换上里卡多,不也是一种赌注更大的赌博吗。
哈伊姆的进球极大地打击了唐卡斯特球员们的情绪,他们觉得这不是一粒靠真本事取得的进球,愤怒;不甘,甚至把这种情绪带进了更衣室。
球员们受到比赛进程的影响,情绪上容易大起大落,状态起起伏伏,这都是很正常的现象。
如果有人能在这种状况下保持冷静且成熟,那必然是个极其大心脏的球员。
这样的球员必定异常难对付,就像永远沉默的皮尔洛,没有什么可以干扰他的心境。
……
中场休息结束后,朴茨茅斯的球员似乎都从进球的喜悦里摆脱了出来,反倒唐卡斯特从主帅到球员依旧是怒气冲冲。
他们的动作越来越大,下半场一开始中后场球员就接连吃到黄牌,唐卡斯特妄图用这样的方式夺回比赛的主动权。
但是王牌迪乌夫今天明显有些懒惰,几乎没什么突破或者s门,球传到他脚下很快也会被他再次传出去。
朴茨茅斯下半场更多采用了一种守势,在中场跟敌人展开惨烈的厮杀,领先的一边中场时就用诺里斯换下了进攻中表现十分抢眼的里卡多。
唐卡斯特的杀伤性战术不是没有代价,两个中后卫加一个后腰全部吃到黄牌,很快三人中的一个就被换下了。接下来是迪乌夫70分钟被换下,75分钟唐卡斯特再次调整撤下一名中后卫,换上一名前锋,将阵型变成了433。
朴茨茅斯这边中场换人后就一直按兵不动,83分钟劳伦斯回撤拿球,转身后就往右侧肋部传了一记手术刀般的传球。埃图胡拍马赶到,往禁区趟了两步用脚弓推s,将比分改写成了3比0。
比赛彻底失去了悬念,球迷已经在看台上玩起了人浪,现场的球迷在为被换下的劳伦斯鼓掌欢呼,爱尔兰人今天两次助攻真正的闪耀全场。
唐卡斯特球员向主裁判投诉劳伦斯故意拖延时间,主裁跑过来他就一瘸一拐小跑两步示意自己受伤了,黑衣法官这么一瞧也不在催促,劳伦斯这样子确实惨了点,好好一件球衣摔成了军训迷彩服。
这小子……
海德沃德笑了,演起戏来不用教人人都是天才,只是这受伤的样子骗得了主裁判,骗不了他。
……
比赛在继续进行,但对于海德沃德来说已经结束了。
他的眼神第一次没放在足球场上,球迷区人山人海,互相拥抱的有,吹小号的有,跳舞的也有……沃德在人群里发现了两道熟悉的身影,那是麦克斯和他的儿子。
麦克维此刻正跨坐在老爸的肩膀上,高兴地手舞足蹈。虽然俱乐部送给他们的球票位置不错,但对于4岁的小朋友还是太矮了,从小朋友的角度看除了能看到前面人群的背还能看到什么?
现在不一样了,骑在老爸的背上,站的高看得远,没有比这更美妙的事情了。
有多少童年是这样被一段段驼出来的呢?没有比父亲的肩膀更棒的座位了。
“爸爸,我以后每周都想来。”
小家伙挥舞着拳头,嘴巴里咿咿呀呀地学球迷在唱歌,眼睛挣得大大的,睫毛扑闪扑闪地,很可爱。
麦克斯为了让儿子坐得更舒服一点,他的脑袋低垂下来,自己并不去看比赛。
球队带给麦克斯的快乐只维持了短短一刻,他一不看比赛脑子里想全是医院里那个老教授说的话。
神经性母细胞瘤,就像条蚀骨之蛆每天都在吸食着他的精神。
麦克斯强忍着胸口的悲伤,咬着牙对儿子说道:“好!”他实在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儿子的病,小家伙你怎么这么开心呢?儿子你生病了啊!会死的,会死的,会死的!!心脏不自觉地抽痛,他多希望这个病是在自己身上。
小家伙一点也没有病人的自觉。
“嘻嘻,爸爸那我们要瞒着妈妈,她不会允许我来这的。”
“爸爸你说朴茨茅斯能保级吗?”
“爸爸我觉得能!海德叔叔很厉害的,他是比我还厉害的主教练,还会搭乐高呢。”
“爸爸,皮尔斯叔叔还答应我会赶快好起来,他能进10个,不100个,1000个,10000个球!”
麦克斯脑子里全是儿子一遍又一遍喊着他爸爸,他都快听烦了,儿子你的废话怎么这么多啊?但他又想这么一辈子听下去,听得我耳朵长出茧子,听得我慢慢老去。
“爸爸在高一点好吗?海德叔叔跟我挥手呢。”
麦克斯扶着儿子的腿让他站到了自己肩膀上,小家伙就像要冲破蓝天一样兴奋地大喊大叫。
……
利物浦主帅曾说:“足球无关生死,足球高于生死。”但是在生命面前,足球终究无法超脱生死。
海德沃德不畏惧足球领域任何一个对手,哪怕让他用朴茨茅斯去打皇马巴萨,他都会毫不畏惧地冲锋上去。
但沃德如今真的害怕麦克维的笑脸,这是一张可以让死神却步的笑脸。
……
他的脑袋稍稍偏了偏,隔了两块球迷方阵,东区e32那空无一人。
海德沃德莫名有些烦躁,有麦克维的事情现在又加上了陈希,整个人看里卡多都是恶意的。
主教练如果比喻成古代皇帝,皇帝是最讨厌手底下的臣子看穿自己的心思,君不见杨修就被曹c干掉了。
巴西人整个下半场脑袋都是缩着的,他在替补席上如坐针毡,玩砸了估计就是这样。
……
麦克维站得高,脑袋转啊转,他发现右后方不远处,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大姐姐正一直看着自己。
手里拿着本笔记本,在写写画画,画的图有些恶心,那是一张人体脑部的解剖图。
“姐姐”
“姐姐”
小家伙看到熟人了,特别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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