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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到太子如此给自己面子,薛国观急忙送出一记马屁,然后用余光偷窥那两个蠢货。
    张四知明白有了太子的同意,自己便可入阁,心中不免狂喜,大声致谢“微臣叩谢殿下,入阁之后,微臣必任劳任怨,持之以恒,不负圣恩!”
    薛国观表明上不动声色,内心狂喜不已,太子的这一决定虽是试用,他却有让张四知赢得圣上信任的办法,提前转为正式阁老当是不成问题。这便意味着两万两银子都落入自己袋中,而且内阁里有了个随时可以帮衬自己的强援。
    只要再适当地拉拢住杨嗣昌,那么今后就再也不用害怕程国祥和蔡国用的弹劾疏言了。相反,须要与张四知在私下里审慎算计一番,如何将这两位绊脚石一般的阁老排挤出去,最好借太子之手,将其下狱问斩亦或外调督师,那就再好不过了。
    幺鸡不想在“丑八怪”身上耽误时间,重新回到原来的问题上“刚才说到哪了?嗯……对,是岁入,那户部尚书何在?说说去年岁入几何?”
    甩锅爹当朝的时候,一群大臣唇枪舌战了好半天,正经事不干,就在皇帝面前玩拉大锯,商量到最后,也只能向底层的贫苦百姓下手征税,真正的富裕团伙他们动都不敢动一下。
    户部尚书李待问被直接点名,心中先是一紧,却明白自己不论如何都又躲不过去,只好硬着头皮出列搭话“启禀太子殿下,去岁额定两千一百万两,实收一千五百二十八万两!”
    自从加了“三饷”税赋之后,朝廷税收便屡创新高,比起万历年间多出一大截。虽然珉众负担加剧,可太仓频频吃紧的问题就大大缓解了。
    但耗资巨大的辽东战事未熄,中原剿寇又大幅支出,加之北方灾害频繁,清军屡次入塞劫掠,能收入一千五百万两已经实属不易了。
    中间差的那五百多万两银子去哪儿了,不言自明。哪怕是打压严厉的雍正,都拿下面那群监守自盗的蛀虫没有办法,只能祭出火耗归公的办法来加以遏制。
    收不上来银子,也不是户部尚书的错,幺鸡也没故意为难这只老头“嗯,敢问诸位爱卿,若是本宫想让朝廷今岁实收两千五百万两银子,诸位可有办法?”
    内廷收上来的那点钱用在户部都不够看的,要想能够应付大规模用兵的开销,就必须另辟蹊径才行,否则就只能等到李快递员带着一群小弟们打上门来……
    目前财政主要支出分为辽东军费、剿寇军费、赈济费用、皇室和官员开支,都加在一起,手里没有两千五百万两银子,根本就摆不平。
    明朝的灭亡就是源于税收压力巨大导致了财政危机,为了缓解这个问题而拼命压榨底层百姓,百姓无以交税就只能造反,由此恶性循环,在内忧外患的驱动下,直接导致了明朝的覆灭。
    银子不是万能的,但对于当下的明廷来说,银子就特么是万能的!
    一提到这个可以让人掉脑袋的问题,偌大的皇极殿顿时变得鸦雀无声了。
    大家都明白祸从口出的道理,一旦惹怒了太子,那范复粹便是前车之鉴,万不能步其后尘。
    太子虽是黄口年纪(十岁),却敢连大明祖制都敢违逆,为此还下令致仕了一名阁老,弄得众人都心有余悸。
    那轻描淡写的命令模样,或许较于崇祯皇帝,太子的雷霆手段,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必须加以警惕和小心才是。
    幺鸡环顾殿内,除了即将出征南方的孙传庭,群臣个个都低眉顺目,生怕点到自己,心里不禁好笑,便抖出杀招“既然如此,那就好办了,国仗嘉定伯何在啊?”
    甩锅爹的老丈人有好几个,但其女儿能登上皇后宝座的只有一位,那便是嘉定伯周奎!
    张四知算是演完了,现在该主角登场了!
    自古以来,咱大明朝会就是君臣之间互相镦,镦死一个算一个!
    周奎就是漂亮亲妈的爸爸,也就是自己的姥爷外公,“爷孙镦”应该更有吸引力!
    听到点了自己的名字,周奎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可按照规矩,还必须出列禀报“启禀太子殿下,微臣在!”
    见到烺哥儿居然让自己的外公出来搭话,周皇后更是关切,不知道又要作出何等匪夷所思之事了,在大殿之上,又无法过去帮衬,只能在心中暗自祈祷。
    幺鸡略带笑意地看着这只历史上著名的铁公鸡,和颜悦色地说“国仗乃是本宫外公,此事乃是世人皆知,如今国难当头,国仗身为嘉定伯,自会深明大义,精忠报国。本宫不知国仗可捐资几何啊?”
    马丹!
    本宫就喜欢简单直接的,绕那么多圈子有屁用?最后还不是要落在“银子”二字上?
    甩锅爹就玩过这“催捐”的游戏,结果很不理想,大家很不买账很不高兴。
    今天由本宫接着玩,对付这群铁公鸡,就要用特别的方法了……
    周奎连崇祯的面子都不给,见到外孙要钱,更是不会同意,就要想方设法地糊弄过去“启禀太子殿下,微臣出身贫苦,早年一家老小均靠微臣行医占卜来养活。即便皇后殿下入宫之后,家中生活也全靠皇帝陛下与皇后殿下派人接济。微臣虽怀揣报国之心,然囊中羞涩,令太子殿下失望,实属无奈,微臣自行请罪。”
    这是勋贵们的惯用伎俩——哭穷!
    周奎很清楚自身定位与外孙的目的所在,索性跪地不起,来个老虎啃王八,让你无从下嘴!
    别说拿出一千两银子,就算拿出一百两银子,也会让他心疼半天,这是个只进不出的貔貅!
    国仗也笃定有皇帝女婿、皇后女儿、太子外孙这三层关系,任谁也不敢拿自己如何。
    即便此举遭人耻笑,也能全很而退,只要不掏银子,那便是大获成功,无伤大雅!
    幺鸡想到当年甩锅爹让这只老丈人捐款,还是漂亮亲妈为其拿了五千两银子,而这货居然只捐了三千两,自己留了两千两银子,最后连同偌大的家产都归了李快递所有!
    “既然如此,莫不如这样,本宫认为国仗的家产不足一万两银子,国仗若是同意,在这上面签字就行了!”
    幺鸡遣王承恩写了个类似奏疏的东西,上面盖上东宫的大印,递过去让周奎签字。
    只要你写上自己的大名,那接下来就好办了,这可是白纸黑字的证据。
    “这……”
    老奸巨猾的周奎也陡然谨慎起来,看着眼前的东西,犹犹豫豫,迟迟不敢动笔。
    外孙年方十岁,倒是不会用此计来诓骗自己,但其身边的那些东宫讲读绝非等闲之辈。
    前番首辅薛国观也对皇帝疏言要勋贵们解囊相助,以解太仓空虚的燃眉之急。
    该不会趁着陛下仙游,如今太子监国,不谙明理,有人在背后又提起此事了?
    坐在小椅子上悠哉游哉的幺鸡见状,便循循善诱地说“国仗如此迟疑,莫非家财万贯,生怕外露?”
    实话告诉你,今天你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
    这是皇极殿,不是菜市场,由不得你撒泼耍赖。
    周奎不想落到口实,急忙辩解道“启禀太子殿下,绝非如此,微臣觉得还是不签为好,微臣愿节衣缩食,捐出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银子!
    好大的口气!
    幺鸡差点被气乐了,这事传出去,皇家的脸面都被这只国仗给丢光了,真是把自己的话当放屁啊。国仗都这般死硬,其他勋贵就更别提了,让他们捐款,还不如让他们直接去死。
    这个老不死的,撒起谎来真是脸不变色,心不跳啊!
    如果周奎有九连怼,那一定是……
    一怼——穷!
    二怼——没钱!
    三怼——瞧着办!
    四怼——爱咋咋地!
    五怼——我是你外公!
    六怼——就掏这一百两!
    七怼——谁爱捐,谁去捐吧!
    八怼——要钱没有,要命不给!
    九怼——我是国仗,你奈我如何?
    周皇后闻言都柳眉微蹙,心中羞赧不已,自己的爹爹真是口不择言,如此数额怎能轻易说出口,若是有人以此而疏言,这让女儿在王公大臣面前如何是好?
    幺鸡在心里暗忖本宫当众砍了四内侍的时候,真应该邀请您老人家过来看看热闹,要是因此而吓得大小便失禁,也算是起到了应有的教育意义。
    于是乎,外孙就给自己的姥爷挖了坑,等着他往里跳“此为家境贫苦之凭证,若是不签,即为家境殷实,隐瞒不报,须捐五万两银子!国仗以为如何?”
    “这……”
    周奎端着毛笔,愣在当场,他万万没料到,外孙上来就用这种办法逼迫自己,虽然身份不同,可好歹也算是一家人,怎能如此对待自己啊,着实没有天理啊。
    偷眼看了看另一端稳坐的皇后女儿,只见玉凤面沉似水,神情自若,或许认为家中情况不算乐观,遂断定此事并无弊端,可以签字,便没有出言干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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