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在临时监狱的军官们,看到参与者全部被捕,无一漏网,心中绝望了,郑介民和胡启儒又一一点出他们在哪里聚会,参加的人有哪些,谁这么说的,最后出示的却是他们拟定的行动计划和签名,面对这样的证据,大多数人承认,几个策划暗杀的阴谋者也绝望的承认。
拿到证据和口供的喻培棣气得浑身直哆嗦,这群混蛋,不识大体,喻培棣在心里骂道,骂归骂,可他不能不管他们,这些人大都是他的老部下,跟着他们从四川走到广东,其中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血,这份情义他不可能丢得下的,熊克武也不可能丢得下的。
庄继华这边一抓人,喻培棣就通知了熊克武,熊克武让他随时把进展告诉他。拿到结果他立刻通报了熊克武,熊克武听说证据确凿,审讯期间也没屈打成招的事,他沉默了,知道事情难办了。
喻培棣放下电话就去找庄继华,可见到庄继华后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庄继华明白他现在地心情。在前世他只在电影里看到过这种情感,当时他很不理解。现在明白了,这是一种血肉交织的感情。
庄继华沉重的对喻培棣说:“这种事情我不可能不管,不过请将军放心,我庄继华不是滥杀之辈,我争取一个不杀,而且尽量给他们找条出路。”
喻培棣将信将疑,庄继华见他不信。便把话给他说明了。
“您也许知道,军委会将成立工程部队,这支部队不拿枪,只搞建设,我可以把他们全部送到这支部队中。”喻培棣闻言又惊又喜,他没想到庄继华居然就这样轻轻放过。
“那蒋司令哪里…?”喻培棣犹豫着问。
“放心,我去说。”庄继华淡淡的说:“不过他们要受点苦。”喻培棣意外的看看庄继华,不知他是何意。
“在整编完成以前。他们不可能再出来。”
“那是自然。”喻培棣当然明白,如果是他们整编其他部队,这批人能活出来一半就不错了。
喻培棣转身就把庄继华的话告诉了熊克武,熊克武也没想到,庄继华气量如此之大,在电话里他只长叹一声:“黄埔当兴呀。有这个庄继华黄埔必兴,你与他相交最好以诚相待。”
随后庄继华又开始一个大动作:重编部队,他的计划是先从各军抽调最优秀地人员,组成一个团,然后把这个团裂变成两个团,又从各军抽调次优秀人员补充这两个团,然后在裂变成四个团,周而复始,最后剩下的就去工程部队。
蒋介石和周主任来地时候,第一团已经组建完毕。蒋介石检阅第一团后。感到很满意,周主任问庄继华:“挑选士兵的首要看军事还是政治?”
“政治思想。”庄继华毫不含糊的答道。
“哦。我可听说你在七连可只看军事。”蒋介石淡淡的说。
“七连不一样,”庄继华解释道:“七连是从农民转变成士兵,所以军事优先;这里是从士兵转变成**士兵,因此军事优先。”
蒋介石和周主任同时点头,承认庄继华说的有理。随后庄继华把关于那些密谋军官的处理想法向蒋介石汇报了。
“你要全部饶恕他们?”蒋介石非常吃惊,周主任也感到意外,看着庄继华,蒋介石的眼色渐渐严厉起来:“为什么?”
“报告校长,学生是这样想地。”庄继华老老实实的答道:“这些军官只是旧思想在作怪,这种思想就是帮派思想,军阀思想;其实我认为他们大都是可以转变过来的,只是现在没时间,杀掉他们很简单,一人一颗子弹,总共才三十一颗,可是这会留下很坏的后遗症,对以后整编其他部队不利,而且这些人在川军多年,从四川到广东,军中好友部属甚多,杀掉,对军心不利。”
“那几个暗杀你的也放掉?”蒋介石疑惑的问。熊克武已经找过他,为这些人求情,希望能放他们回家,蒋介石却不过熊克武的情面,也答应尽量从轻,但这不包括那几个下手暗杀庄继华的。
“是,杀他们没意思,要放就全放。不过只此一次,下次我就不抓人了。”庄继华很平静地答道,可话里却包含了强大的信心。
“好,你既有此豪气,我看可以。”周主任首先表态支持,看着庄继华的眼光既有欣赏,又有惋惜。
周主任如此一说,蒋介石当然不能没自己的学生的豪气,他当即笑道:“哈哈,文革,你现在越来越懂带兵之道了。好,义释严颜,我们也来此一出。熊克武肯定没想到,文革会有如此胆色。”
“我有什么气,要有也是狐假虎威,没有校长、国民政府在后面给我撑腰,这乱世我也只有躲到某个角落喘气的份。”庄继华淡淡地说。
吃过晚饭后,周主任就悄然离去,蒋介石和庄继华都知道,周主任召集共产党员开会去了,蒋介石拍拍庄继华的肩膀:“文革,这次我和周主任是来给你定军心的,你放心大胆的干,谁不听话,严惩不贷。”
庄继华重重的松口气,蒋介石总算没有忘记自己的要求,青军会和孙学会已经开始出现闹事的苗头,孙学会指责青军会趁整编宣传共产党主张,青军会反过来指责孙学会右倾,反对总理的三大政策。公开争论已经发生几次,只是由于蒋先云和邓文仪早有吩咐在前,才没酿出更大的事端。庄继华是整天揣揣不安,他每次下部队都要对各部强调团结,强调求同存异。
第二天蒋介石以书面命令形式下令,整编期间暂时停止青军会和孙学会的活动,打架斗殴事件地当事人,不问情由一律开除军籍。其中国民党员报请国民党党部开除其党籍,共产党员将建议共产党广东区委开除其党籍。
这道命令一下,参加**地军官无不迥然,而其中的共产党员更是噤若寒蝉,因为昨天周主任已经向他们宣布了广东区委地命令,凡共产党员在整编期间挑起**矛盾,对整编造成重大影响的,一律开除党籍。
随后蒋介石发表了严厉的讲话。
“亲诚团结是我们黄埔校训,可是自从**成立之后,**同学吵架打架已成家常便饭,把校训抛到脑后,成立**的目的是团结青年,宣传**,可结果却与之相反,变成分裂青年,分裂**阵营,如果这样,**还不如取消。你们是我的学生,我没把你们教好,我很痛心,可亡羊补牢未为晚已,把一些害群之马赶出**队伍,**队伍更纯洁了,**照样能进行下去。….。”
送走蒋介石周主任一行人,庄继华总算松口气,有这道尚方宝剑在,谁也不敢闹事,这些人即便不怕军法也怕党纪。
不过庄继华没想到的是,蒋介石走后没两天,汪精卫、廖仲恺和熊克武又来了,与蒋介石不同的是,汪精卫一行人没有巡查营房,却看了一团的操演。
这些士兵本就是老兵,有是各军中挑出来的政治表现好的,操演自然让汪精卫感到非常满意。汪精卫和廖仲恺都是外行,熊克武可是内行,而且他对自己的部队是非常熟悉的,可他也没想到,这些士兵经过庄继华这一训练,变化居然这么大。无论是编队,还是越野战术,士兵动作矫健敏捷,精神十足,军营里无论走、站、坐,都与以前大不相同。他悄悄问喻培棣,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喻培棣轻轻回答道,其实也没什么奇妙的,就是思想教育,用庄继华的话来说,让士兵知道是为他们自己打仗。熊克武顿时愕然。
见熊克武神色有些不对,汪精卫笑着问:“锦帆,我不懂兵,你看这部队怎么样。”熊克武苦笑着说:“我带兵十几年,从没练出这样的军队,后生可畏呀,今后就是他们的天下了。”说完神态萧索。
就在廖仲恺陪同汪精卫在清新巡查川军整编之时,广州的阴谋又在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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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大革命风云第八节刺廖(二)
第四章大革命风云第八节刺廖(二)
连日里来自南太平洋的季风轻柔的吹拂着广州城,吹散了酷热,也吹散了笼罩在消息灵通人士心中的乌云,慰园又迎来车水马龙。
夜色朦胧中,朱卓文快步走进慰园,与往常一样,他对丝毫没有留意庭院的匠心独运,他一进门就大声叫道:“**,廖仲恺不让我活,我也不让他好过。”
正在打牌的胡毅生,手里拽着一张东风,正思考着要不要打出去,上家门前已经摆着南风和北风了,明显他是在作大三元,听到朱卓文的话,胡毅生顺口说到:“他又怎么你了?”
说着就把手里的牌放在桌上,“碰。”上家立刻叫道。
“老胡,这个时候还打东风!”坐对家的魏邦平叫道。
胡毅生这才发觉自己无意中把东风打出了,心知打错了,嘴里却不肯服软:“不就是大三元吗,就把你魏师长吓着了。”
说着又伸手摸牌,用手轻捏,然后失望的往桌上一扔:“五条。”
“吃,”下家笑着说:“大声佬,你早该来了”
“老子想开家进出口公司,狗日的居然不答应。”朱卓文恨恨道。
胡毅生哈哈大笑:“我说大声佬,那进出口公司可不是谁想成立就能成立的。那就是海关收关税。”
朱卓文闻言一愣,纳闷的问道:“怎么是海关啦,明明是公司嘛。”
胡毅生见朱卓文地样子。得意的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要是海关,洋人会抗议的,说成公司,洋人想抗议也无从提起,谁让他们自己宣布停关的呢。九条。”
“别说是你,就算汪精卫他小舅子也办不了。只能国民政府办。碰”下家打出一张二万,胡毅生连忙叫道。
“哦。”朱卓文愤恨之色稍去,不过很快他又想起另一桩事情:“**,那中山县的税收呢?为什么不让我承包。他**的,还是该死。”
“我说大声佬,你别整天喊打喊杀地,上次吴铁城已经留面子了,你还是稍停一会吧。”林直勉不满的瞪了眼朱卓文。
朱卓文闻言低下了头。他知道林直勉所说何事。上次他们打听到汪精卫、蒋介石、日子里、加仑每天都要去鲍罗廷哪里开会,便计划在路上伏击,将他们一网打尽,没想到这事不知怎么被吴铁城知道了,幸亏吴铁城是太子孙科地人,他不想举报,也不想他们得逞,便以调查的名义。打电话询问胡毅生,暗示他们若不停止活动,他将向军事委员会报告。胡毅生当即就停止了一切活动,甚至连文华堂俱乐部也解散了。
可到底是谁泄密的呢?胡毅生他们反复思索,最后有人提出个推测,认为是朱卓文大大咧咧的无意间泄密的。这个说法最后连朱卓文自己都感到有可能。因为他一向毫无顾忌,说话嗓门又大。
“算了,老朱,你来打几圈。”魏邦平站起来招呼到。
“你打吧,我现在穷得叮当响。”朱卓文没好气的说,然后坐在一边抽闷烟。
“我说大声佬,要钱你就说话,一两万我拿不出来,千八百的还没问题,谁让我们一起滚了这么多年。”魏邦平大声说到。在座地都知道。国民党改组之后,朱卓文混得一天不如一天。孙中山在时还念着他往日的功劳,给他安排个官职,现在的廖仲恺、汪精卫等人则根本不顾及这些,胡汉民又保不住他,现在他是官也没了,钱也没有,生活窘迫。
朱卓文没接这个茬,阴沉着脸坐在那一口一口的猛抽,他很快就隐身在缭绕的烟雾中了。众人见他这副模样,知道他心情很坏,便不再理他,自顾自的继续娱乐。
朱卓文一直坐在那里,脸色阴沉,目光闪烁,一根接一根的抽烟,良久他终于站起来走到麻将桌前,把自己的礼帽往桌上一扔,沉声说:“兄弟最近手紧,急需要钱,请诸位援手,千八百不嫌多,十块八块不嫌少。”
“没有问题。”魏邦平把身前地钱全放进礼帽中,又从兜里掏出一叠钞票,也扔进礼帽中。
“老兄,你要做什么?”胡毅生有点意外的问。
“你别问,是兄弟,给钱就行。”朱卓文不耐烦的说。
胡毅生见他眼露凶光,心中就有些犹豫,但随着其他人陆续把钱放进帽中,他也就不再犹豫。
朱卓文把帽里的钱揣进兜里,向众人打个拱说:“多谢。”然后转身就走。
“他这是要做什么?”胡毅生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管他的,打牌吧。”林直勉拍拍胡毅生地肩膀,从内心来说他看不起这些搞民军出身的将领,这些人举止言谈粗俗不堪,做事只凭热情义气。只是现在这些人多少还有点兵权,他们这些文人,手下无一兵一卒。
在一股不安的气氛客厅中人暂时停止了喧哗,只剩下单调的骨牌碰撞声,随着不时响起的“吃”“碰”“和”声,那丝不安逐渐消散。
一个传言在广州街头巷尾流传,香港有人出资几十万买廖仲恺的人头,这个消息让贺衷寒感到万分紧张,可从各方面传来的消息表明,手握军权的梁鸿楷、魏邦平、林树巍很安静,胡毅生、林直勉等人整日在慰园打牌,除了朱卓文前几天慰园募集了一些钱外,其他就是几句牢骚,没有什么异常。
可无风不起浪,谣言从何而来呢?贺衷寒派人追查了几天,都没查到源头,犹豫再三,他决定采取最后一个措施,向蒋介石报告要求增加蒋介石和廖仲恺的卫士,减少在公众场合露面。
“上个月是胡汉民对汪精卫不满,前几天是许崇智要对汪精卫下手;这种每月都有的谣言,值得大惊小怪吗?”蒋介石怀疑地问。他不是没有听到这个谣言,可这样地谣言太多,也就没往心里去。
“校长,学生认为,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谨慎一些好些。”贺衷寒解释道,他没有提庄继华关于黄埔两根支柱的话。
“嗯,小心总无错,这样也好,你去找党代表,与他商量一下。我就不用了,我这里地警卫已经够多了。”蒋介石点点头,回到广州后,他又一次遇刺,不过两个刺客一死一伤,被捕的刺客供认,是前商团首领陈廉伯指使。
但贺衷寒在廖仲恺那里却碰了个钉子,廖仲恺不但不同意增加卫士,更不同意减少在公众场合露面的时间。
“贺衷寒,你不要被几句谣言就吓倒了,几个月前就有这样的传闻了,上次传闻是什么?好像是机枪吧,这次是几十万,下次估计就是大炮了。”廖仲恺儒雅的面孔上流露出一丝烦恼。上午开会时,汪精卫递给他一张条子,也是说的这个事,他当时一笑置之,回家后,夫人何香凝也提到这事,也是要他注意安全,现在贺衷寒又来了,他感到不厌其烦。
“再说,我的安全由警卫部门负责,情报科操什么心。”不容贺衷寒分辩,廖仲恺又生气的指责道。
“党代表是我们黄埔军校的党代表,党代表的安危黄埔军校自然要关心。”黄埔学生称呼廖仲恺就像称呼蒋介石校长一样,永远是党代表。贺衷寒没有因此退缩,仍然耐心的劝说道。
“贺衷寒,流言止于智者,你也是一个聪明人,怎么就想不通这个道理呢!还有,不要一天到晚黄埔,黄埔的,不要拉小帮派!”很少训人的廖仲恺真生气了。
“党代表,您的安全不但对黄埔至关重要,对国民政府也一样至关重要…..。”贺衷寒还要继续劝说,却被廖仲恺打断了。
“如果不能与群众接触,我就会变成行尸走肉,我的工作还有什么意义。”廖仲恺反问道:“君山,谢谢你的关心,不过我还要去罢工委员会,我们下次再谈吧。”
说完廖仲恺甩袖就走,留下贺衷寒在办公室里怔怔发呆。
庄继华在营门看到宫绣画时差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以往的小姐,大家闺秀,现在一身农家女打扮,宽袖宽裤脚黑布鞋大辫子,除了暴露在外的手臂稍显白嫩外,其他与田野中的村姑毫无二致。她在营门口来回走动,引得哨兵眼珠子跟着她的身影转,她却似乎毫不知情,还不时用手里的小斗笠轻拍胸前,以驱赶夏日的炎热。
庄继华有些纳闷,这大小姐是要作什么呢?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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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大革命风云第八节刺廖(三)
第四章大革命风云第八节刺廖(三)
“我说大小姐,你这是演戏呢还是被劫了?”上下打量宫绣画后,庄继华笑着问。
“什么演戏被劫?”宫绣画初时莫名奇妙,继而发现庄继华眼中的戏虐的笑意才恍然大悟:“我这是作农民运动。”
这下轮到庄继华莫名其妙了,农民运动为何要穿成这样,愣了好久才想起彭分田说过要让农民相信你,首先穿着打扮要象农民。
“哈,哈,哈…..。”庄继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实在无法想象,宫绣画这种小姐挖土插秧,扶犁耕田的样子。
“笑什么笑,人家是认真的。”宫绣画急得直跺脚,她这一撒娇,哨兵的眼珠子差点滚出来,不约而同萌生出把那个嬉皮笑脸的总队长一脚踢开的念头。
“他们相信你了。”庄继华依旧笑着问。
“当然…,”看看庄继华,声音顿时下调八度:“当然没有。”
庄继华这时发现哨兵的神色不太对劲,周围也有几个路人在注视他们俩,赶紧收敛笑容,正色的对宫绣画说:“到队部去说吧,正好巫山没出去。”
“好呀,太好了。”宫绣画高兴起来,跟着庄继华就往队部走。
这一路走来,庄继华发现宫绣画在黄埔还认识不少人,沿途就有好几个军官与她打招呼,不过个个都面带诧异,庄继华感叹的说:“你认识地人真不少。比整编以前的我还多。”这倒不是假话,整编以前,庄继华就熟悉一期同学,二期还认识几个,三期的几乎一个都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