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脚步声的主人分明朝她俯下了身。
继而,吻了吻她唇角。
那人一手抚在她脸侧,指尖的力道轻若无误,似乎怕弄醒她,手表的表带却只印给她一片凉意……
萧岸走后没多久,陆觐然也结束通话回到了病房。
也不知这小脏辫到底要昏睡到几时,正这么想着,眼前就无声地滑下一溜鼻涕——
睡着了都能流鼻涕?陆觐然不得不服,抽张纸巾,俯身准备帮她擦鼻涕。手还没碰着她就停了——
这女的突然间浑身僵硬,特别明显。
陆觐然一挑眉:“醒了?”
她睫毛一颤,分明听见了他的话,却迟迟没有半点动静。陆觐然就抱着双臂站床边,看她终于慢条斯理地睁开眼睛。她面无表情地对上他的眼睛,陆觐然刚要开口,却发现她的视线又慢慢下移,径直看向了他的手表。
那只是手表,又不是洪水猛兽,何至于她眼底一点一点泛上惊恐?
陆觐然都被她看得心里发了毛,下意识的将戴表的那只手背到身后,另一手稍不客气地拍拍她的脸:“你干嘛?摔傻了?”
她立马捂住嘴用力摇头。
摇头就摇头,干嘛非得捂着嘴?陆觐然微微一眯眼,眼底满是不解。
这女的肯定是摔傻了。
开了点yào她就能出院了,他好心搀她下床,手还没碰着她,就被她挥手挡开。陆觐然看着她匆忙趿上鞋、几乎是连蹦带跳地一路飞到病房门外,眉心微微一蹙。
到了停车场,他真是破天荒地好心为她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除了宋栀,谁还在他这儿获得过此等待遇?她却只是瞅了一眼那敞开的车门,二话不说立马调头拉开后座车门,钻进后座。徒留陆觐然站在敞开的副驾门边,孤单寂寞冷,郁闷纠结恨。
陆觐然沉默地开着车,已经不知是第几次透过后视镜偷瞄后座。可后座那人,一直闭着眼假寐,表情都不带变。
回到酒店已是下午,陆觐然那眉头就再也没解开过。
她哪像是刚晕倒过的人?走得那叫一个风驰电掣,陆觐然手揣裤兜跟在两步远后,走廊上铺着如此厚实吸音的地毯,却依旧能清晰听到她那越来越快的脚步,陆觐然倒也不急,就等着看她到底什么时候会停下来。
果然,不出一会儿她便停下了脚步——
她没有房卡,怎么进屋?
只能在套房门外不甘不愿地等他。
待他也走到门边,她直接伸手,也不吭声,就这么不客气地向他讨要房卡。
陆觐然慢条斯理地掏出房卡,却不给她,只是问:“几个意思?你到底是吃错yào了还是摔坏脑袋了?”
“……”我在冒着生命危险跟一个潜在yin.魔一起工作,还要我给好脸色?
可要她放弃一个能秒杀掉萧岸的机会?她又不甘心……
钟有时只能以冷脸表明自己的态度立场,伸手去夺他的房卡。可惜没他快,陆觐然拿房卡的那手背向身后,另一手抵墙,就这么将她牢牢困住。
钟有时当即吓得花容失色。
妈呀都对老子壁咚了,还说不是对老子有想法?
果然,yin.魔已经忍不住要挑明了警告:“你再这样不肯配合,就直接给我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配合?
怎么配合?
一想到那肮脏的画面,钟有时就气得直哆嗦。
看她那不明所以的眼神,不知所谓的反应,陆觐然心里默默叹口气——
这女的,多半是真傻了。
也不知怎的就心软了,换做平常恐怕真的要叫她收拾东西滚蛋,如今却是叹口气,再叹口气,最终只是抬起手摸摸她的额头:“是不是烧没退,烧傻了?”
他的手挨着她的脸,手表的表带印给她一片凉意。
皮肤的记忆甚至甚过头脑,只是这一星半点的凉意,便顷刻间将钟有时拉回到一个多小时前——
那温柔的、不着一物、却深刻如烙的吻。
钟有时这回是真傻了。
以至于一旁的套房门吱呀一声拉开,她却丝毫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