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叫她什么？
沐傻子？
沐九歌眯眼盯住他。
不知为何，见沐九歌不说话只淡淡盯着他看，让他心里越来越毛，咯噔一下，他刚想再说话，就见沐九歌将视线移开，放在棺材上的手微微用力，棺材随之吱呀吱呀移开了。
他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没记错的话，这棺材里是冯六郎尸体，她一个娇滴滴小娘子三更半夜来看尸体？
棺材里确实是一具尸体，不，确切来说是一堆腐肉更准确一些，面目全非，手脚不齐全，很多地方已经腐烂能明显看到裸漏的骨头。
鲜血淋漓，狰狞的就连他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仔细瞅沐九歌，他倒好，连个眉头都没皱一下，面色淡然正仔细打量尸体，一寸寸看下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欣赏。
“沐九，你半夜不睡觉来这里干嘛呢？”萧政忍不住问。
“我没义务告诉你。”沐九歌头也没抬。
萧政一愣，然后气笑了，咬牙提醒，“你别忘了，你身上的嫌疑还没洗清呢，你深夜先去看柳三娘又来偷尸体，我怀疑你这是想毁尸灭迹。”
沐九歌听他这么一说，才抬头看他，仔细瞅了瞅，“你是白天那个，萧政？”
萧政：“……”
这女人真是有本事让他想掐死她，“你以为我是谁？”
“守门的。”沐九歌实话实说，“你一路跟着我，又阻止我看尸体，不是看守这里的话，你管我看尸体干嘛？”
说的，好有道理。
萧政一呆。
初一没忍住，扑哧一笑。
初二见自家主子脸上越来越黑，警告地瞪初一一眼，让他别太过分，等着主子报复起来可不会手软。
萧政这会没功夫管初一，他目光幽深，声音低沉问：“你又没记住我？”
沐九歌目光平平，没有丝毫波动，“你还怀疑我？”
答非所问。
萧政气到极点后奇异般不生气了，他想了想从小到大与她为数不多地几次相处，以前她大小姐脾气活得开朗明媚从未将他放在眼里，更别提放进心里，他倒是心心念念记得想再次遇到她时该怎么将礼还回去。
现在的她更不得了，明明都已经混如此惨了，却貌似更拽了，他明明不论在身份上还是目前的形式上都站在比她高的位置，可她似乎一点觉悟都没有。
他一而再再而三出现在她面前，她倒好，连样子都没认真记住，她那里是脸盲，她是根本没将他放心上。
怎么没见她不认识南辰那混蛋？
就连她身边那个胖丫都记得清清楚楚。
越想越觉得有些悲催，丝丝酸楚在心头萦绕，莫名觉得委屈的萧政虽然不太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可他心里非常清楚一件事，对沐九歌的方式该改变了。
不论是以前的王氏清歌，还是现在的沐九歌，都是别人敬她一分，她敬别人三分，别人敢欺负她一分，她绝对会百倍奉还的主。
他如果一直用假面孔面对她，她永远也不会真心对他。
而他，明明确确清楚一件事，他想走近这个女人。
想明白后，萧政浑身冰冷的气势瞬间消散，嘴角不再是似笑非笑不正经，衣袍袖子一甩，英俊的脸上全是认真，双眼真诚看着沐九歌，“东北萧家萧政，见过沐家娘子。我们见过，漠北见过，昨日见过，今日白天见过，可今夜，算是真真正正认识。”
深夜月色下，男人身姿挺拔，卓然而立，声音深沉带着一丝暗哑介绍自己，平凡无奇的颔首见面礼，目光坦然像是真在交朋友。
可说出的话，却是像一阵惊雷炸响在耳边。
初一目露震惊，像看傻子般盯住自家主子，他这般坦诚也不怕吓到人家？
或许，他该想想接下来是不是要出手保护自家主子，王氏大小姐不会杀人灭口吧？
她可是擅长毒药啊。
沐九歌瞳孔猛地变大，豁然盯住萧政，整个人气势在这一刻徒然变化，冰冷决绝，满身煞气。
一直看着她的萧政眸光大亮，因为在刚才一瞬间里，他确信看到沐九歌原本空洞木然的瞳孔变化了，漆黑灵动波光流转盈盈动人，脸色不再木然而是嫣然一笑，含了杀气。
像一只炸了毛的小猫咪。
小猫咪虽然向他伸出了爪子，可能下一刻就能冲上来撕碎他，可他依然很激动很兴奋，刚才那刹那的光华才是真正的沐九歌吗？
萧政咧嘴笑，像只偷了腥的狐狸，他忍不住轻声唤了声，“九九。”两个平淡无奇的字，硬是让他唤的缠绵悱恻九曲十八弯。
沐九歌不断攀升的杀机因这两个字猛地一泄，被小小恶心了一下，她思绪清醒一些，细细看看对面男人一眼，静默几秒，她问：“你姓萧？小时候去过漠北的那个？”
萧政嘴角又裂开一些，点头，“你果然记得爷。”尾巴忍不住又翘起来。
沐九歌想了想，面色有些奇怪，“你是来找我报仇的？”她记起来了，这男人很小气又爱记仇。
萧政裂开的嘴角一僵，忍不住瞅了瞅，然后恶狠狠地瞪沐九歌，“不是，爷没那么小气。”
沐九歌眯眼，不相信，自动忽略他这话，“你想干嘛？威胁我？”没想到自己刚恢复记忆就被熟人识破了，可事情已经这样，只能解决。
萧政冷笑，咬牙，“爷说了，爷没那么小气。”
沐九歌不说话，只静静盯着萧政。
萧政狠狠与沐九歌对瞪，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确实是想报仇来着，心里稍稍虚了虚，可面上不显依旧一片坦荡，“你之前救了一个人。”
见他转了话题，沐九歌想都不想，点头：“是，来这里路上。”
萧政眸光暗沉，冷冷问：“你知道他是谁吗？”
“不知道。”
“呵，你不知道竟然敢救他？”萧政笑得玩味而又意味深长，“他是蛮荒十八部族大王的唯一嫡亲弟弟，纳西王，赫兰纳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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