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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伴随着我脸颊升温的过程,我听到皇祈不紧不慢的解释说:“我与安子打赌,让她用数字造个句子。安子造出来了,自然是我输了。”
    这下舒十七来了兴趣,“哦?”了一声,说:“安子都会造句子了啊。”
    我心说我怎么不会造句子了我靠,我不会造句子我天天说出来的话是什么?一个一个词往外蹦啊?可还没等我愤恨完,皇祈轻飘飘的声音已经传过来,说:“老五跟老四说老三的老二老大了。”
    舒十七一愣。
    我心里一抽,心想这下可真完了……正满脸尴尬的站在那里,舒十七突然屈指在我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笑着说:“真是跟小时候一样,小孩子脾气。”
    皇祈在我身后磨了一声牙。
    我很是诧异的看了舒十七半晌,问:“……你果真是十七么?”
    舒十七笑着看我,我退后了一步,颤抖着问:“……你果真是那个喂我吃鸟瓜子、骗我吃狗粮、往我饭里洒砒霜、烧我的衣服、且把我一脚踹进池塘的十七么?”
    舒十七眼角跳了跳,却依旧笑着说:“你果真是那个往我被窝里放马蜂窝、在我茶里下春//药、把我丢进老虎笼子、在我凳子下面点炮仗、且将我从白杨树上扔下来的安子么?”
    我想,他果然是舒十七。
    那个在我活过的仅十八个春秋的人生中,与我朝夕相对了整整七年的舒十七。
    ☆、满楼红袖招
    在行宫的日子,老实说我有点无聊。
    以前在帝都,虽然每天好像也没什么事干,但是见见吕玉盈见见小皇冼,再处理点杂七杂八的事情,调和一下人民内部矛盾,缓解一下后宫内部纠纷,再养养花逗逗猫,感觉每天都很忙很累。
    结果在行宫才住了三天我就憋坏了。我抱着雪球盘腿坐在床上做打坐状,心里闷闷的想,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呢?
    然后门一响,舒十七走进来,一看我这状态,说:“怎么了?”
    我睁开眼睛没精打采的看了看他,说:“这个世界太难搞了。”
    舒十七显然没明白我到底怎么了,不过他不愧是跟我朝夕共处了那么多年的人,想了想就有对策,说:“我清晨到后山散步,看到几株很难得的花,刚移回来,一起去种吧?”
    我想,反正我的现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再差又能差到哪去?于是将雪球放到地上,说:“走!”
    于是开始种花。
    种花是门学问啊,尤其是移植过来的,稍不留神肯定枯死。我自问在皇宫里无所事事了这么多年,种花的手艺很是大涨。却没想到居然完败给了舒十七。
    本来我想的情景是这样的——
    “哎呀十七你这个土不行啊,我不是跟你说了,要松一松,松一松才能把花根放进去的吗?哎呀说到这个花根,你怎么,你怎么把须都剪掉了你这个笨蛋!”
    可是实际情况却是这样的——
    “安子,时隔多年,你居然还是这么笨啊。”
    玄珠正好跟玉瑶一起走过来,闻言两人一齐萧瑟的看了我一眼。这个眼神我们可以解读为:安子你好可怜,一个欺负你也就算了,好不容易来个娘家人,居然还是欺负你,唉。
    我淡定的忽略了这两道眼神,跟舒十七说:“我现在好歹也是太皇太后了,陛下见了我都得恭敬的叫一声皇祖母,你怎么还这么跟我没大没小的。你给我放恭敬点。”
    舒十七看了我两眼,说:“我可没见过把糖看成盐放到粥里,然后把自己咸死了的太皇太后。”
    我的脸一下子涨的通红,舒十七笑着说:“说起这件事,我其实奇怪了很多年的,安子。你说,你要是单纯的看错了也可以理解,你当初放之前尝都尝了,怎么可能,还会出错呢?”
    我气的不行,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话来:“……你这人怎么这么没劲啊,谁小时候没犯过错啊,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你还提。你再提,我,我给你治罪,扔到刑部大牢里去关你个十天半个月的。”
    舒十七笑了一声,捏捏我的脸,说:“我可不是你想关就能关的。”
    我还待反驳,身后传来一声咳。玄珠行了个礼,冲着我背后说:“王爷。”
    我转过头去,只见皇祈穿着月白色的常服站在我身后,小折扇在手里打着圈,看到我的时候愣了一下,说:“种个花而已,怎么种的跟喵喵一样。”
    我觉得“喵喵”这个词从他嘴里说出来真的是太喜感了,“噗……”的一声就给笑了。笑了半天反过味来,我怎么就跟喵喵一样了?细想一下,我倏然回头看向舒十七,说:“你捏我之前,洗手了么?”
    舒十七摊开满是泥土的手掌给我看:“捏你一下,还洗什么手?”
    我恼羞成怒的一把就把手里的土扔到他脸上去,一边叫道:“去你的!”
    舒十七轻轻松松一闪就躲过了那一把土,笑着凑过来拿袖子帮我擦脸,说:“不过就是一道印子,擦了就好了。王爷又不是外人,看就看吧。”
    我心里大骂了一声我靠,气道:“舒十七,你到底是我朋友还是他朋友啊?你跟他才认识了几天啊你就向着他说话。你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还能拐的,这么顺呢?”
    舒十七把我的脸擦完,笑着说:“胳膊肘本来就是往外拐的,你向里拐一个我看看?”说完还拉着我的胳膊摆弄起来。
    我把五个指头扣在他脸上,使劲往后一推:“去你的吧!”
    然后回过头来,见到皇祈的脸色铁青铁青的看着我和舒十七。我心想,这又怎么招惹这位大老爷了。经过上次的教训,我深深的知道只要这位大老爷心里不舒爽,那全行宫上下就绝不可能有任何人想舒爽的活下去。于是我果断的把刚才被我推开的舒十七又拉回来,笑着说:“十七,我听说你现在是无忧楼的掌柜哦?”
    舒十七一边擦脸一边说:“是。”
    我说:“那你带我去无忧楼玩吧。”
    舒十七显然很了解我脑抽风的本性,脸色丝毫没有办化,只是笑着说:“好啊。叫柳依依给你弹琵琶,你肯定喜欢。”
    接着皇祈在旁边阴恻恻的来了一句:“安子,无忧楼是个青楼。”
    我心里真是不知道哪里又惹到他了,只好斟酌的说:“是啊,我知道啊。不是青楼我还不去呢。”
    皇祈的脸顿时又阴沉了几分。然后就在我们大眼对小眼的时候,他忽而又笑起来,玉树临风的把折扇“唰”的一声打开摇了摇,说:“久闻无忧楼大名鼎鼎,堪称此界泰斗,本王却还没见识过。今日可巧有掌柜作陪,实在荣幸。”
    舒十七却只是看着我,问:“想什么时候去?”
    我干巴巴的瞅着他,说:“……”
    舒十七逸出来一声笑,擦了擦手说:“准备准备就过去罢,玉池离西京还有好一段距离。”说罢看了看玉瑶和玄珠,“温小姐也一同去么?”
    玉瑶和玄珠一起瞄了一眼笑的无害却眼神肃杀的皇祈,咽了一口口水,玉瑶说:“哎呀突然想起来我的琴弦还没换好。”
    玄珠说:“哎呀突然想起来还得陪温小姐一起换琴弦。”
    于是两个人很没义气的一起跑了。
    虽说我很是大言不惭的放话说今晚要把无忧楼参观个底朝天,可到底还没无耻到穿着女装大咧咧逛青楼的地步。于是抢了一套舒十七的衣服来穿,青色的长衫居然有点拖地,被皇祈嘲笑了个半死。
    三个人加几个随从一路骑马过去,到达无忧楼门前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我一只手捂着大腿根,一只手挎在舒十七的臂弯里,愁眉苦脸的说:“你明知道我骑术不精,却还骑那么快,你这是要我的命么?我的腿酸死了。”
    皇祈一把就将我的手从舒十七臂弯里抽出来,说:“你给我注意点。还有,”说完瞟了一眼我的另一只手,眼里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对我说,“你那只手别再捂在那种地方了。别忘了你现在是一个要去逛青楼的男人。”
    我迷茫的望了他半天,然后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满脸通红的把手放了下去。
    舒十七轻笑了一声,反手过来握住我的手,带着我跨过大门的门槛,低头笑着对我说:“到了。”
    我抬头往前一看,心里连“哗!”的一声赞叹的功夫都没有,整个人给震撼的站在那里连眼睛都不会眨了。
    只见面前一处占地极大的院子,三进三出,高大的榕树枝叶繁茂,隐约的见到层叠的屋宇一处连着一处,简直是连绵起伏不绝于目。而最最扎眼的,当属最中间的那处高楼。
    那是一幢巨大的三层小楼,屋檐四角悬着四盏巨大的琉璃宫灯,无数的小宫灯将方圆……不知道多少里,反正高楼周围真的是亮如白昼。一楼很高,门口的鎏金红木雕花大门足有三米,上有匾额,纯金的“无忧楼”三个大字,字体潇洒,大开大合。楼内人来人往,整个房子金碧辉煌,人声鼎沸。
    珠帘高悬,莺歌燕舞一片,我呆呆的站在那里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片巨大的建筑群,心想我靠,就是皇宫辟出来一角也不见得有这么华贵吧。
    舒十七牵着我一路向里走,各种鲜花种在道路两旁,什么绿色的牡丹黑色的菊花蓝色的玫瑰,全都是最最矜贵的品种。我心想这菊花怎么现在就开花了?怎一个目瞪口呆了得。
    一个年约三十的女人穿着一身大红的衣服倚在门口,虽然年纪已不轻,可保养的极好。一双丹凤眼里全是柔情,可细看下去却很是精明。手里一柄纨扇摇着,我看的心里那叫一个泣血啊,这人连摇扇子都摇的这么风情万种,和她一比我简直就是一个男人。
    正愁眉苦脸,那人一眼瞧见了我们。刚开始许还以为是客人上门,一个媚眼就抛了过来,抛完才愣了愣,提着裙摆跑过来,赔着笑说:“公子,您可回来了,好些日子不见了。”说完看了看我和皇祈,“这两位是……?”
    我连忙去甩舒十七的手。我虽然脸皮厚,可我的名声已经很不怎么样了。要是再给弄出来一个断袖,我可就真的不活了。
    没想到舒十七握着我的手却紧了紧,那女人眼尖,一眼瞄到,眼神在我胸前一晃,恍然大悟的一笑,说:“我还道是哪家公子长的这么俊,像个女孩子。没想到真是个女孩子。”
    我真心觉得我这一身装备已经很像个男人了,临出门前画未还赞我说是个“俊秀”的公子,只要不说话也流露不出女儿气,怎么一到这里就被认出来。于是狠狠的瞪了舒十七一眼,让你拉着我!
    舒十七很无奈的看着我,那女人见了,拿纨扇挡着嘴咯咯笑起来,说:“姑娘不必恼,我红姨自来做的便是男人的生意,每天在我眼皮底下晃来晃去的男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是不是男人,我一看便知。”
    舒十七笑着看着我,带着点无奈,说:“小孩子脾气,还撅嘴。”
    我立马把撅起来的嘴收回来,红姨又是轻轻一声笑,对舒十七道:“第一次见公子带夫人一起来,真是可爱的紧。”
    ☆、无欢楼上曰无忧
    我升调的“啊”了一声的同时,旁边传来了皇祈的一声冷哼。舒十七拿眼角瞟了一眼红姨,后者满脸尴尬的说:“公子快请进去,莫在外面吹了风。”
    舒十七转头对我笑笑,紧了紧握着我的手,牵着我继续往里走去。一边走,一边头也不回的对红姨吩咐说:“点几个姑娘过来陪着。”
    红姨道了声“是”。
    进了门,我放眼望去,只见一楼一个高台,上面一队乐师在奏乐,正中五个姑娘正跳着舞。下面一个个的散座全都坐满了人,二楼和三楼都是雅间,每个雅间对着舞台的方向都有一个落地的门,外面一圈雕花的凭栏。有的门打开,有的门关着。
    皇祈扫了一眼,笑着说:“西京无忧楼,果然不负盛名,难怪连帝都的不少贵族子弟都慕名而来。”
    舒十七笑道:“王爷谬赞了。不过是些微末表演,上不得台面。哪里比得了帝都的一派繁华,天子脚下。”
    这时台上的舞曲已经结束,换了一个身着柳青色裙裳的女子,几乎是面无表情的席地而坐,怀里抱了一副琵琶。屈指正要弹,不经意一抬头看到了我们这边。愣了许久之后,这女子把琵琶一放站起身来,对着我这个方向拜下来,淡淡的说:“公子。”
    那声音并不大,依依稀稀我有点听不清楚。可随着她这一声,整个楼内所有的姑娘全都无声的怔住,纷纷给舒十七行礼。
    我心想哎哟妈呀,好大阵仗啊。先不说我这个太皇太后还在这里戳着呢,就是旁边的皇祈,身份也是响当当的,居然没人认出来?知名度居然这么低?
    更没想到的是,舒十七的谱摆的更大,只是“嗯”了一声,笑着说:“你们继续吧。”说完拉着我走上楼。
    上了二楼,进入一个正对着舞台的雅间。我把脑袋从窗户伸出去看了看,好像这个雅间是最大的,而且视野最好。红姨亲手捧了茶来,跟舒十七说:“我选了几个姑娘过来陪,现在正在准备。公子是否有人要点?”
    我想起来舒十七和皇祈讨论过的柳依依,问红姨说:“柳依依可在么?刚才在下面弹琵琶的是她吧?”
    红姨一顿,眼角瞟了一眼舒十七,对我说:“是,是。小姐想见,我这就去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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