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一下,心想,光禄勋?因我记性一向还不错,清楚的记得哥哥官拜的是个将军,自然不是如我父亲一般战功赫赫的大将军,可也是驻守边关的好将领。怎的变成了光禄勋?
然后突然灵光一闪想起来,之前的光禄勋,听爹爹说,以前曾经是皇祈的门客来着。我不禁“哎呀”了一声,心说我这一路的苦,没有白受啊!帝都的那群老臣看起来温温吞吞的,做起事来可真是雷厉风行。这才一个月,哥哥都已经给调回来就任了。
于是笑呵呵的拍着哥哥的肩膀说:“涵涵啊,不错嘛。恭喜升迁啊,以后你经常在宫里走动,咱们也能时常见了。”
哥哥一把将我的手拍掉,话却是对着皇祈说:“王爷耳目很灵,前天才下的圣旨,今天王爷就知道了。”
我立刻看了皇祈一眼,只见他还是笑着,没有丝毫破绽的说:“帮陛下分忧,本就是你我身为臣子的责任,本王虽贵为皇亲,却也分秒不敢懈怠。”
我们三个说话都是低了声音,酒楼里又是嘈杂,没有旁人听见,可跟我拼桌的那个大叔却听了个清楚,呆愣着说:“王爷?陛下?光禄勋?”
我心说这微服出游的事情还是不该让别人知道,于是拍了拍哥哥的肩膀,说:“你看你,又看话本子了吧?我早跟你说了,那些闲书看多了不好。而且你看就看了,还非得拉着我们陪你演,让旁人见了多不好啊。”
大叔瞧了我一眼,抹了一把嘴上的油,嘟囔了一句:“原来是三个神经病。”站起来付钱走了。
我赶紧拉着哥哥在他空出来的座位上坐下,把面前的胡辣汤推过去给他,眯着眼睛笑着说:“哥哥你尝尝,这胡辣汤好吃的紧。”
哥哥将碗推回我面前,说:“哥哥我不吃别人吃剩的东西。”
我说:“我哪是‘别人’呢,你亲妹妹尝了几口的东西,让你吃一点,怎么了?这又不是面条,放进嘴里的还能咬断了给吐回来。这汤我总不能喝半口把剩下的吐回来啊。想当年你吃了一半的面我都吃了,现在让你喝几口汤,委屈你了?”
哥哥斜着眼睛看了我一眼,说:“那是你蠢。”
我气愣了。
可是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哥哥已经转头看了皇祈一眼,脸上维持着万年不变的冰山表情,说:“王爷也是好兴致,陪舍妹来这种小店吃东西,恐怕是吃不惯罢。”
皇祈笑着正要说话,被我直接打断道:“哥哥,你妹妹我从小到大对你百般呵护,万般照顾。进宫之后也没少挂念你,时常遣人把好吃的好玩的给你千里迢迢送到边关去。你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哥哥蹙了一下眉,跟我说:“你说的这些事,只要有两条腿,谁不会做。”
我一下子急了,瞪大眼睛说:“鸡也有两条腿,你怎么不找它啊?!”
哥哥无奈的看了我一眼,皇祈突然在旁边笑了一声,摇着扇子说:“你们兄妹的感情倒是很好。”
我心想,好?好什么好啊,我从小就被这个哥哥欺负着长大,当年他被调到边疆区,我欢天喜地了大半个月,可欢喜完了却觉得没人欺负我了很不好玩,于是又悲伤了好几个月。这次一听说他被调回帝都任职,我原本很开心,可这几句谈话完了之后我却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
于是我翻了个白眼,说:“王爷你看错了,这人肯定是被我爹爹捡来的,绝对不可能是我亲哥哥。我法眼一开就知道他是个妖孽了,断断不可能是我哥哥涵涵……呃……”
哥哥瞪了我一眼,这一眼真的是杀伤力极大,我的话音立刻就低了。哥哥喝了口茶,说:“我法眼一开就知道你是个祸精,你绝不会是我的亲妹妹,捡来的是你。”
我说:“……”
哥哥跟皇祈说:“舍妹年幼,给王爷添麻烦了。”
我瞪大了眼睛看向我哥哥,心说你果然不是我亲哥哥啊!添麻烦?你知道是谁给谁添麻烦么?你眼前这苦命的妹妹给你眼前这阴险的王爷折磨成什么样了你知道么?
哥哥说:“你不要对着我撒娇,这招对我没用。”
我挫败的低下头去。所谓长兄如父,摊上这么两个爹,真不知我是哪辈子造的孽。我气哼哼的说:“是啊,那我还得好好感谢你啊,这么多年让我在你眼前晃还没把我给一口吃了。”
哥哥说:“不用谢我,我对某些东西没有胃口。”
我气的一拍桌子:“慕容以涵!”
哥哥眼睛一瞪,我暗自咽了一口口水,赔着笑说:“那个,多吃点哈……”
于是我万恶的哥哥也住进了玉池行宫。
我掰着手指头想,先是住进来了一个舒十七,接着住进来了哥哥。这真是应了皇祈的那句话,“人生何处不相逢”,一个接一个的住进来,这等我走的时候得多少人在这行宫里头窝着啊。
这时画未走进来,说:“小姐,少爷来了。”
我已经许久没听过“少爷”这个称呼,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不就是我那万恶的哥哥慕容以涵么。于是哼唧的说:“跟他说我睡了,让他哪凉快哪乘凉去。”
这话音都还没落,哥哥就已经走了进来,说:“我瞧这整个行宫就你的沉香榭最凉快。”说着瞥了一眼顺着房檐滴下来的人造雨幕,“做的倒别致。”
我说:“再别致那也是给文人看的,你这武夫,你不懂的。”
哥哥冷哼了一声:“几年没见,你倒是伶牙俐齿了不少。”
我心说我几年前也不见得嘴笨啊。便挥了挥手,说:“我没工夫跟你掰扯。你有事儿说事儿,没事儿就别打扰我。”
没想到他一把就将书从我手里抢了过去,我大惊失色的立刻扑过去抢,一下扑倒在他身上,连带着自己的肋骨嘎嘣一声的钻心的疼,“哎哟”的惨叫一声捂住,疼的我都直不起腰来。
哥哥一把将书扔到了一旁,赶紧把我扶起来,骂道:“你抢什么!”
我一边泪眼朦胧的揉着肋骨,一边余光瞥了一眼被他扔在地上的书。只见封面四个大字——《文心雕龙》。
一下子我哭的更厉害了,心说我条件反射个什么劲儿啊,连自己今天看的到底是什么书都不记得了,真是亏啊!这一下撞的我,骨裂都能给直接撞成骨碎了。
哥哥半抱半扶的把我弄回床上躺着,我望着床顶,感叹的说:“以涵,你说我是不是最近犯小人啊……哎哟,我的小人肯定是,哎哟……肯定是你。你一来我就这么倒霉。”
哥哥无语的说:“你受伤的时候还没我呢。”
我一下给乐了,说:“对对,哈哈哈,没错没错,那时候还没你呢。不知道公子你出生几天啦?跟我的肋骨一样年岁不?”
哥哥屈指弹了一下我的脑门,正要说话,目光却被什么东西吸引了一样,愣了一瞬,伸手从我的玉枕旁边拈了一个东西看了两眼,又扔回去,说:“一个大姑娘,看的都是什么东西!”
我说:“文心雕龙啊。”说完一愣,顺着他的目光一看,只见我昨晚翻了一半的《汉宫春囧囧色》正放在我枕头边。
我心里一紧,一把抓住那书就从窗口给扔了出去,一边骂道:“都是玉瑶给我送的那些破书!其实我本来还以为是史书,昨晚上翻了一下,正想着今天跟她算账呢,还没来得及。嘿嘿……”
哥哥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说:“你也不用跟我使这一套,我不是爹爹,不管你这个。”
我赶紧笑着说:“那就好,那就好……其实我这里还有很多,你如果想看的话,我可以借给你几本……”
哥哥一挑眉:“你不是说这都是玉瑶的书么?”
我说:“嗯,理论上来讲是这样的,她寄放在我这里……”眼见着哥哥的脸色沉了下去,我赶紧狗腿的补了一句,“寄放,就是寄放!我只是以为你想看我才说给你看的啊,我自己真的没看过……”
哥哥实在是无了奈了,说:“我说过了,我不是爹爹,我不管你这个。”说完见我还要再说,立刻打断道,“我本在西京办事,爹爹不放心,让我来找一找你。”
我一愣,心说是爹爹和那群老臣安排我来这里的啊,怎么到头来还不放心了?于是升调的“啊”了一声。
哥哥叹了口气,说:“皇祈和温玉瑶要定亲了。”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某墨知道,昨天你们肯定特别爽可怜我是写到凌晨6点才去睡的tvt这就是因为考试太忙没时间存稿的后果!
某墨思考了一下,觉得我上首页月榜是没什么可能了(因为发文时间已经超过一个月了)呜呜.所以只能向着季榜前进了.因此看官大人们给个评打个分吧,求求你们了不然根本爬不了榜啊.我评论多了编辑也会给我比较好的榜单,我的更新字数也会大幅度提升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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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楼上春寒霜四面
30、楼上春寒霜四面
第二十九章·楼上春寒霜四面
我差点从床上掉下来,眼珠子都要跟眼眶分手了,心说,这才哪到哪,他们两个怎么要定亲?要定也得是我跟皇祈定啊,玉瑶是什么时候从中间插了一脚的?
哎……不对不对。应该是,要订也得是我跟玉瑶定!皇祈是什么时候从中间插了一脚的?
哥哥奇怪的看了我一眼,说:“怎么了?把你吓成这样?”
我说:“以涵,玉瑶是我最好的朋友啊!爹爹既然想办法把你召回来当光禄勋,肯定告诉你我和他的计划了。你说,我能明知山有虎,还偏把朋友扔到虎山去么?”
哥哥握住我的手,坚定的说了一句:“你能!”
我说:“我不能!”
哥哥说:“你能!”
于是诡异的对话就此展开……
“我不能!”
“你能!”
“我不能!”
“你能!”
一盏茶的时间之后……
“我能!”
“你不能!”
“我能!”
“你不能!”
愣了一会儿,我说:“哥……哥哥,我刚才说的……是我能……还是我不能?”
哥哥也愣住了,想了半天,说:“不管你刚才说的是能还是不能,这门亲事基本上就要定下了。你别瞪我,这也不是我的主意,是右相大人,舍女取义,决定将女儿嫁给楚王,从而刺探敌情,好做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我心说这右相大人居然如此精忠报国,真是让我佩服。可是我真能眼睁睁看着玉瑶嫁过去么?不禁没好气的说:“这群老头怎么都这么可笑,爹爹将我嫁给皇昭,右相又要把玉瑶嫁给皇祈。你说,这皇家的后代怎么就这么好命,祖坟上都得冒青烟了吧。这哥哥是个皇帝,娶了将军之女也就算了。他娘的,弟弟是个反贼,都能娶个右丞相的女儿?”
哥哥做了一个“嘘”的手势,从椅子上站起来,直接坐到了我床沿,说:“你这话与我说无妨,出去了可得管好你那个乌鸦嘴。”
我说:“这不是乌鸦嘴。如果真的是乌鸦嘴,我直接就咒他们皇氏断子绝孙!”
哥哥揉了一下我头顶的头发,说:“这事对我们的有利无害,本来我们私下商议,就是决定挑个人选与楚王结亲。开始还在头痛选谁,好在有右相自愿让玉瑶嫁过去,怎么到了你这里,却变成百害无一利?”
我实在是气的不行了,“啪”的一声拍了一下床板,说:“温叔镜那个老匹夫,觉得玉瑶不是正室夫人生的,不是嫡女就不当回事!你回去告诉他,我这个太皇太后今日就认玉瑶做妹妹——哦不,你告诉他,我认玉瑶做干孙女,等着冼儿长大了让玉瑶做皇后去!让他死了这条心!”
哥哥失笑的看着我:“温叔镜如果贪图富贵,早不会让温小姐嫁给楚王。”
我说:“不贪图富贵更好!明天我就下口谕,让玉瑶进宫做女官,老死宫中的那种!嫁给谁也比嫁给皇祈好,到时候皇祈反了,玉瑶可找谁哭去?”
我们两个意见完全相左,显然任何一个都无法说服另一个。看的出来哥哥很郁闷,我这么的执着让他很是不知如何做说客。可是玉瑶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绝不可能放任她嫁给皇祈去。
于是我深呼吸了好几口气,问哥哥:“此事,温叔镜是否已经上折奏请皇上?唉,奏不奏请也都是走过场了,如果那几个老臣全都附和,冼儿断没有驳回的道理。”
哥哥终于失笑出声:“这种事,怎么能他去奏请?自然是要楚王亲自递折子才行。”
我舒了一口气,说:“那就是说皇祈还没有上奏了。那就好,此事容我好好想想,也不是我们除了结姻就没有其他路可走了。再说了,秋怀远的小女儿也是适龄,怎么就必须是玉瑶?——你不要劝我,让我好好想一想。”
哥哥欲言又止了好久,终于还是出声道:“爹爹的意思是,让你下懿旨,立刻指婚。”
我说:“什么?!”
哥哥叹口气:“你避暑带玉瑶和皇祈随行,坊间已经有了不少风语,说你有意指婚二人。而且陛下年纪尚小,确实不该让他指婚。你现在下懿旨赐婚,正好应和那些传言,很是顺水推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