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公公与莲谨之都被靳长恭的反应惊了一下,陛下这话什么意思?看神情好像是在不赞成太上皇的决定,可是……他们心里翻腾倒海,这可能吗?!
瞬间思转百千,花公公勉强劝道:“这太上皇,恐怕也是为了陛下着想,也许他是想让您亲自出气。”
“亲自出气?呵!那好吧,你将他带来,寡人便好好出出气!”靳长恭凝视着他的眼睛,半开玩笑开认真道。
花公公一窒,半晌不作声,这下他才算真正明白,这次陛下是真的生气了。连太上皇的话,都开始安抚不住她的爆脾气了。
室内一阵静寂,两人心思沉重思滤,而靳长恭却突然话语一变,负手瞅着花公公:“昨天晚上可是你一直在这里照顾寡人?”
花公公倏地一僵眼神微闪烁一下,他冷静地看向静默如雕塑的莲谨之,笑道:“陛下您误会了,昨儿个奴才怕太医院那些个不懂分寸,便一直替陛下盯着他们下药,照顾您一夜的可是莲小主子。”
真的是他?靳长恭看向莲谨之,可是她始终有种违和感,而此时莲谨之抬首,他面若莲瓣素洁,淡雅极致对着靳长恭微微一笑道:“臣照顾陛下,自是份内之事。”
靳长恭眸光顿时一亮,没想到越是这极淡的素色若染上一抹意外的色彩,却是光华流转,清俊温柔。
看着靳长恭眼中的欣赏,花公公心下一沉,突生一种想要悔言的冲动,当他眸光注意到莲谨之此刻身上披着的衣服时,眸光瞬间凝结冰。
那分明是陛下的随服深衣,为何此刻会披在他身上?
莲谨之被花公公的眼神刺得浑身不自在,他知道他是在看他身上的衣服,可是这是陛下赐的,就从这一次基础奠定吧,他想努力一次保住他如今仅有的尊严。
☆、第一卷 第十八章 依赖——囚禁的四人
“震南震北在哪里,让他们将人带来见寡人……算了,寡人还是亲自去瞧瞧,花公公你来给寡人带路。”靳长恭虽然亦欣赏美男,但是并不花痴,所以仅一眼便醒起重要的事情了。
“陛下,那莲小主子……”花公公收回视线语气平淡,若有所指道。
靳长恭亦想起这莲谨之毕竟还是“外人”,有些事情此刻她并不想他参与,便回眸,道:“谨之,你一夜末眠便先回去歇着,稍些时候……寡人宣你有事。”
莲谨之一愣,这话……她今晚想让他侍寝?花公公一听脸色一黑,他忍着脾气,善意对靳长恭提醒道:“陛下,您忘了月圆之夜您便需要练功吗?”
“练功?”浴血魔功!靳长恭闻言面色有些难看,一想到需汲吸童男的血来练功她就一阵反胃。
“练功的事情先搁着吧,寡人尚有事情需要办,一道先出去吧。”
花公公却有些鞅鞅不乐,他扯了一下靳长恭的衣袖,“办事”可以缓缓,练功才是最重要的!靳长恭扯回衣袖,直接无视举步而去。
话说回来为何需要一道出去呢?莲谨之自然懂得,在皇宫中谁人不知这养生殿就是一个魔窟,内部设计精巧用复杂多变,倘若你无人带领仅走错一步,即将面临的就是万丈深渊,死无全尸。
而这魔窟的陷阱与布局仅靳长恭与花公公两人清楚,靳长恭知道是必然,而花公公知道则是因为他本就是这魔窟的设计者。他谨慎细微地观察前方两人落步,却发现章乱无法没有任何的规律可言。
莲谨之见此付之一叹,果然如华容所言,即使你曾走过一千遍,也只是在瞬息万变中的一缕认识罢了。
靳长恭心中亦略感忐忑,若是记忆出个差错她就真心好歹了,暗中瞟向花公公,靳长恭装作若无其事地靠近他。
而花公公微讶地看了一眼靳长恭,见她双目直视,坦荡无谓的模样,眸光一柔便将她悄然护在自己的侧手边,并末多言。
莲谨之不经意瞧见这一幕,步调微滞,看着并肩行走的两人,橘黄烛台映照下,那清冷俊脸上神情难辨。
路经一条黑幽幽泛着诡异银水的通道,他们走在一条笔直的横幅伸展的坚石过道,扫过两边浮着的尸体,靳长恭无奈地道:“这种东西还想留着过节不成,看着就处理了!”
花公公轻眨了一眼睛,无辜道:“奴才刚才进来清理过了,这是新的一批。”
靳长恶顿感一口气堵在喉间,心中低咒不已,这些死而不绝的刺客,还让不让人活了!
三人终于走出了养生殿,殿宇门前两排蓝领紫服的太监,他们是宫中的大太监,宫中除了青姑娘,便无一雌性生物。
见到永乐帝出来,太监们立即跪地请安,老实说看着这么一大片太监,真心有点别扭,但一想到这些太监的头头,却是最让人别扭的一个,但她却有种看久了也习惯的坑爹感觉。
莲谨之不等花公公颐指气使地准行撵人,便善解人意地先行告退了。
靳长恭颔首心中满意,而花公公则冷笑连连,靳长恭瞅着都怀疑他是不是脸皮子抽搐了。
阳光透过淡淡的清新的雾气,温柔地喷洒在尘世万物上,别有一番令人赏心悦目的感觉。花公公前方安静地领路,他们经过曲折游廊,竟然来到柔仪宫。
他们竟将人带到这里?一看到柔仪宫便不由得想起闻人长空,靳长恭观察着这座奢华宫殿,心中感叹不已。
这座巍然而立的重檐九脊顶的庞大建筑,斗拱交错,碧瓦盖顶,白玉铺就。拥有防火、防水、节能、隔声、抗震及安全防范等标准规范的要求,装配整体式建筑设计几乎做到这个时代的完美。
很美,很耐用,就是耗钱!
靳长恭想到那空荡荡的国库,便直接将它看成一座固定资产,若是缺钱便将它砸了卖钱!将随行太监留在殿外,她与花公公两人踏进柔仪宫,两位大宗师石磴穿云衣袂翻飞,顷刻间便立与她身前:“参见陛下。”
靳长恭上前拍了拍他们肩膀,道:“辛苦了,让你们堂堂宗师大材小用来看守人员,实在委屈你们了,你们且去休息吧。”
震南与震北吃惊地抬眸,看着靳长恭离去的背影,久久没有移动。
靳长恭一踏进厅中,便听到闹哄哄的吵杂声。
“该死的!他们要将我们关到什么时候啊?”
“喂!小声点,外面可是有两名大宗师守着,人家一根手指都能捏死你。我看你之前的苦头还没有吃够是不是?”
“你个臭娘们,要不是你鼓捣小爷我逃跑,小爷能被他们封了真气吗?”
“你个蛮子,你叫谁臭娘们!?”
“两位,你们就别吵了,事已至此唯有静观其变了。”
“哥,我饿了~那亮晶晶的莲花可以吃吗?”
听着这杂七杂八的说话声音,靳长恭才知道原来那一伙人都聚到大厅来了。
“好热闹啊……看来人多倒是不愁没有人说话?”
听到门口传来的声音,四人一惊,蓦地朝门口望去,便看到一名在雪白背景之中,淬黑得如此触目诱人的少年。
他身着黑色的曲裾服,宽大的云袖同样深红纱滚边,银红丝线交织的凤雀古纹刺绣。长发以黑玉丝丝细腻地束起,细细的银链绕过前额,垂下一滴泪形血钻。
此刻,他那张俊美无铸的脸上带着一抹懒懒的笑容,双手环胸,而他身边的红衣妖娆却一脸胭脂的怪人则用一双阴测测的脸看着他们,唇畔着一抹寒碜的笑容。
乍见这两人露面,四人眼中同时显出一个形容词,凶神与恶煞!
狗儿一看到花公公便吓得赶紧抱着他哥的腿,而丰子息却在触到靳长恭那熟悉有眉眼时微呆,眼前这雕啄玉器般丰神俊雅的面目,如他想像相似真正的她长得如此好看……
黑漆漆则呯地一声从椅子上摔下来,嚣张的气势在看到靳长时灭了不少,他也认出靳长恭了,虽然他曾想象世人眼中变态的暴君,必然是长得三头六臂,奇丑无比,但是眼前此人却颠覆了逻辑。
莫巫白凝眸注视着气宇轩昂,一身霸道贵气的靳长恭双眼发直,她指着她:“原来你长得还可以嘛,可是那天为什么弄成那样跑去城楼?”
靳长恭却没想莫巫白也在,她问看向花公公:“她怎么也跟着回宫了?”
花公公却没有回答,只是阴森森地盯着莫巫白,沉声道:“莫姑娘,若您还想要那根漂亮的手指的话,那就请在咱家出手前收回去,咱家的陛下岂是你能放肆的?”
☆、第一卷 第十九章 男女通吃
靳长恭轻咳一声摸了摸鼻子,他当真护她护得紧。而莫巫白被他那阴翳的一眼盯上,便浑身冒起寒意,倏地收回手。
想了想,她又觉得憋曲,于是暗中瞪了一眼靳长恭:“亏我当时奋力一个人将你扛回来,你却由着他欺负我,没良心!”
靳长恭耳尖听到眉眼一动,原来当时伸手扶着她的是莫巫白……算了,懒得理她为什么跟来了,她提步朝向他们走去,四人一惊,纷纷似躲瘟疫般急急散开。
“你们怕什么,难道我还能吃了你们?”靳长恭眼角一抽。
话音一落,众人脸色瞬间变得古怪,其中莫巫白立即跳开,抱胸道:“我的女的,别打我注意!”可当她反应靳长恭原就是个男的时,又慌慌道:“其实我并不完全是女的,所以你更别打我主意。”
靳长恭睨着她鄙视地挑了一下眉,转向花公公:“花公公,你看她像是你的同类吗?”
噗~此话一出,黑漆漆与狗儿直接喷笑而出,而丰子息则忍禁不住,侧过脸去。
莫巫白脸一黑,咬牙道:“你们笑什么!谁跟那不男不女的太监是同类。”
靳长恭闻言心里不爽脸一沉,反讥道:“寡人的花公公自然跟你不会是同类,你顶多就是只分不清男女的人妖变态!”
花公公在听到靳长恭的话后,唇畔悄然扬起,然后再缓缓隐去。
莫巫白顿时被气红了眼睛,她十指翻动隐有绿光浮现,却被花公公先一把抓住,讥笑一声:“莫姑娘,别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如果你不怕连累莫氏一族抄家灭族,便尽管撒野试试?”
莫巫白脸刷地一白,她僵硬着身子放下手,垂下头不再吭声。
靳长恭看到她焉了的模样,可怜兮兮,想了想她道:“莫巫白,寡人听闻你会练器,正好寡人手头有一块紫矿,如果你能练出寡人想要的东西,那么练剩下的材料便送给你,如何?”
花公公诧目,那紫矿不是陛下费尽心力夺来送给太上皇过生辰的礼物吗?
而莫巫白一听闻梦寐以求的紫矿,喜极失态地抓住靳长恭,双眸放光道:“你真的有紫矿,还打算送给我?”
“自然有,不过却不是送给你的,而是以物换物,可懂?”靳长恭凝视着她娇颜由为激动而泛粉,心一痒便抚了一把,皮肤还真好。
而莫巫白兴奋地连连点头,没注意自己被吃豆腐了,只要给她紫矿,帮她练什么都不成问题,而其它人则倒吸口冷,不是说暴君最恨女人吗,怎么看起来却是男女通吃啊!
而靳长恭不管她兴高采烈的模样,突然看向黑漆漆,那眸光全是诡光盈转深不见底。黑漆漆见此心咯噔一声,咽了咽口水,浑身毛都竖起防备。
但是仅一眼,她便转向丰子息与狗儿,两人单薄着身子在她的目光下局促不安,却倔强不肯屈服,半晌她突然道:“还我息家三百二十口的人命,你曾经对寡人说过吧?”
丰子息一怔,淡紫的双唇紧抿,沉声道:“是。”
“息啊?在靳国姓息的并不多,偏偏寡人却记得一个人,所以这息庄成是你什么人?”靳长恭话一出,莫巫白讶声看向丰子息,息庄成她也知道,毕竟当初息家的事情在皇城闹得纷纷扬扬。
“正是家父!我是息子丰,息家长子。”丰子息没有迟疑地回答道。
花公公不懂为何陛下要与这个叛乱份子谈话,在斗兽场他可是亲眼看见他对陛下出手,是以对息子丰他并无多少好印象。
而靳长恭努力回忆了一下,息庄成好像是治粟内史,掌谷货与收成,当时黄河中上游荒地宥嘉地区严重干旱,数十万的百姓一年颗粒无收,春分时节更暴发了一场瘟疫,息庄成得知悯其百姓挨饿受苦,便先斩后奏取了官粮印鉴开仓放粮。
其结果,便是被朝中政敌告发,一府三百多口集体放火自杀谢罪。
“息家是畏罪自杀,与寡人何干?”靳长恭理清了前因后果,虽然息庄成是名好官,但是毕竟违法了,而且还是自杀而亡,这罪名她可不担。而花公公则赞成地点头。
狗儿闻言眼睛一红,准备对着靳长恭咆哮,却被息子丰扯住抱住,他垂睫冷笑一声道:“自杀?我父亲为何要自杀,他问心无愧需要自杀?身为靳国的治粟内史,父亲不光是为陛下尽职,更得为整个靳国的百姓生存而尽力,他不顾生死为民请命,难道就是罪了?”
靳长恭倒是听出他的弦外之音了,看来这自杀还存在另一番结论,揉了揉额头,这靳国的政党繁多,要理起冤事来,恐怕是一大箩筐。
“寡人倒是挺钦佩你父亲的为人,不如寡人给你一次机会,由你亲自替你父亲取回公道。”靳长恭抚了抚下巴,笑得别有深意。
既然她腾不出手来理,那何不寻求适合的人来理?眼前这息子丰恐怕便是最适合的人选了。既然朝堂的水已经够深,够浑浊,何不如由她来搅一搅。
“你……你要帮我?”息子丰傻眼了,而其它人闻言脑子也打结了,不懂她在搞什么明堂。
“不,寡人只会助你一臂之力,剩下的便是你的事情了。明日寡人会宣你入朝,之后便由你自己翻开你人生历史上的第一页。”
息子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似晴天霹雳当头一击,而莫巫白与黑漆漆则眼神暧昧地瞧着他,哇呀!这小子咸鱼翻身,难道暴君看上他了?
靳长恭解决完他们,便笑得意味不明地朝着黑漆漆走去,而黑漆漆一捕捉到她的目光寒毛一惊,翻身一跳便想要逃跑,但却被靳长恭眼明手快地先一步捉着,他急身一拳朝她揍去,却在半途顿住,他艰难地看着揍在他腹部的拳头,便昏厥过去了。
靳长恭轻松地将他提在手上,扫向场上目瞪口呆的一群人,笑道:“这野猴子寡人就先带走了,寡人没有限止你们自由,不过想逃跑的话,那后果就不用寡人提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