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见深年少气盛,总想着学习汉武唐皇,登基以来,频频发兵各地平乱,却还要顾及他人的想法,这万贞儿是自己的人,她为自己,自己岂能不明白,无论她心里是否还有别人,最朱见深来说见到贞儿就是踏实。小人做了一下又何妨,看着贞儿不生气了,他倒是安心地躺在了床上。
这房间不是女人的房间,至少在摆设之上,贞儿也不是女人的打扮。
“皇上,毛贼不好对付吧……这好好的,总想着用兵可不是办法。”贞儿说道。
“朕知道了……只是开弓了没有回头箭了,朕一时也无法停止与那些人交恶……只有坚持到最后……何况我们是官兵,他们只是草寇,朕也没有故意竖敌……都是忍无可忍。还不如说说我们之间的事,贞儿,我错了……不该去招别的人……”
少年人的心境,贞儿岂能不知,何况如今他已经是一国之君。
“辽东的女真人反复无常,你不是第一次知道,大明原谅了他们多少次,虽说这样的日子一日日过去,可是辽东并不平安,收拾他们是迟早的,你那后宫只怕我未必能一手遮天,皇上你的心也未必平静如水,臣妾岂能禁止?其实臣妾最是明白,皇上宠幸哪位,那都是必然的,皇上您未必要顾及贞儿的感受,贞儿那也是一时任性。”
这话说得够是酸溜溜的。朱见深倒是无话以对,女真人自己只要派兵去就能解决,何况自己目前不与大同郊外放马的毛里孩计较,只因为他与科尔沁的那些蒙古人联手,自己一直拿他们没有办法,但是女真人……一时与大明交恶一时又来讨饶,这两头得利,把盐铁等中原物产卖与蒙古人……只怕他们会做大,这贞儿说得没错,收拾既然是迟早的,不如早些,但是那蒙古人要是再与他们联手……也不好办,不如先再放了毛里孩一次,他要交易就让他交易,让大明商人多赚点钱,总比让利女真人好……倒是贞儿可不能这时候撒手不管自己……宫里的女人再多,也比不上一个贞儿,何况她手里掌握着那么多暗探,自己的安全还要依仗她。锦衣卫……是一把利刃,用不好也会伤害自己。自己喜欢一个小小的纪元芷,她却似乎管得太多了,也许贞儿说的是对的,她不得不防……
“你怎么不睡?又做什么?”朱见深见贞儿一直在翻看文书,她没有睡意。
“处理一些事物……有的东西总也要看看……”贞儿说道。
这女人……朱见深想到了一条……后宫不得干政,这只不过是表面上的话语,其实大明开国以来,孙太后掌过权人皆所知,她如今只是在幕后帮自己,自己如果还计较,只怕没人真能保护自己。
“贞儿姐……你别累着自己……那些事让下面人去办就好了……我要贞儿陪……”
万贞儿看见这朱见深撒娇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还是皇帝陛下呢……怎么与孩子一般……”
“我永远是姐姐的人……”见深说道,他下了床,从后面抱住了贞儿。
“小嘴挺甜的,你心里在想什么,不要当我不知道……你与纪姑娘的事,我还要看段时间,也许那姑娘真与那些人没有什么大瓜葛……那时候,我会成全你们的……”
这样的话,的确让朱见深心中一喜。
下雪了……贞儿笑了。
“大老爷……”一大早天蒙蒙亮,外面就有小厮叫道,“修史的黎淳黎老爷来访……”
“谁竟然盯着我府上……胆大了……真不要命了……”贞儿看着朱见深笑道,“难得一日可以歇息,那些不长眼的,竟然不怕天寒地冻的……”
朱见深也笑了:“你要知道这早起上朝也不是好差事,今日朕不用上朝,在这万府没想到你是个大忙人……”
“谁让皇上不免臣妾的差事呢?”贞儿笑道,“你好好休息,我只好去见见那书呆子……”
“他来做什么,一个酸秀才……”朱见深说道。
“那是我们的状元爷……他为先帝修实录,好歹也是差事一桩……”贞儿说道。
“那些修史的……可恶……不知他那笔会如何写?”朱见深觉得自己躺在万府的床上实在有点不妥……这……
“那史书不是后人编的,有些事他也不敢乱写的……要不人怎么来找我了?”
“朕父皇的实录,他却不给朕看……这人可恶……你可看得到?”朱见深说道,这个书呆子黎淳也是难缠的。
“锦衣卫要看的,哪有看不到的……”贞儿说道,“他守的是规矩,历代帝王不可以干涉修史,否则这实录就真看不得了……”贞儿已经换好了衣服,虽没穿锦衣卫官服,却是皂色男袍。朱见深叹了一口气:“还是小鬼难缠……”
贞儿推门出去,院子里已经积雪半尺了。那黎淳就坐在前厅。
“黎大人可是来堵门的?”贞儿说道。
“不敢,万大人……一早来打扰就因今日不用去宫里修史,今日雪大,皇上圣明又免了今日大朝会……”黎纯说道,“我这回来,是想了解一下当年西苑废帝的事……”
“我只是个当差的,那事不得说……黎学士不要较真……”万真说道,“锦衣卫为皇上办事没错,只是皇上想看你写的东西并非难事……不要说我不提醒大人,这少年天子的心性,你应该看仔细了。”
“那……那要如实写吗?”黎淳说道。
“如实写……你不怕掉脑袋?”贞儿说道。
“那……那废帝的言行……”李淳说道。
“大人问我……无非想知道……我为何能历经三朝平安无事吧……其实我也不容易……也并非毫无波折……但是,你若要平安,凡事还要多看圣意……你不如直接去探听皇上的意思,比问我强,这中庸之道,你不会不知道,凡事不能太过,不偏不倚,拿捏好分寸,这宫里宫外都是这样的。”贞儿说道,“大人,你的文章写得好……道理也讲得好,小的可是班门弄斧了。只是不知大人怎么得知我在府里的?”
“在下听人说的……”黎淳说道,“恕在下不能告知……在下并无恶意……”
他不愿意说……贞儿心里明白……要知道此人是谁,不难,他的行踪自然有人监视。何况自己已经猜到是谁告诉这书呆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