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跟随着木雪指的方向前行,宋言穆惊讶地发现,宋蕙聍前去的方向竟然是宋家主家的路。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乘着直升飞机在上空跟随的吴森若立即通知主家的人全部撤离。
主家只有宋老爷子和刚刚被送回去的宋言简,还有就是保镖团和剩下的佣人们。年轻时候有过行军生涯的宋老爷子自然也是反映敏捷,保镖团地库里车辆众多,迅速行动,分了区域把佣人们连拖带绑,十分钟内撤了个干干净净。
结果不出宋言穆和吴森若所料,宋蕙聍真的是到了主家,就在全部人员撤完之后三分钟,她就赶到了。
站在宋家主家门口,宋蕙聍面色不甘,似乎是知道了主家人的离开,这让她无法圆满地完成哥哥的愿望。
不过,无所谓,木雪其实说的也没错,先把哥哥彻底解放出来吧。
在宋蕙聍到达主家的时候,吴森若所在的直升飞机也立即到达。不过他们却不敢先下去,必须要等待木雪和老道士先来。
吴森若还是很不甘地对着宋蕙聍开了一枪,结果不出所料,一片黑暗凝聚成的防御层出现在宋蕙聍周围,替她挡掉了子弹。
宋蕙聍抬头看着直升飞机,那个高度她跳不上去,也没有办法指挥影子上去。但是对方也不敢下来,不是么?宋蕙聍嚣张一笑。
这个时候,另外一个方向一辆车开来,漂亮地甩尾停车,银灰色职业套装的陶萄走了下来,然后从车后座里拖出两个浑身是伤的男人。
这个男人好面熟……吴森若用望远镜一看,这是……宋己成和宋悟悠?!
宋蕙聍和一看表情就不正常的陶萄一起拖着宋己成和宋悟悠进了主宅旁边的车库,地上留下宋己成一道长长的,被拖走的血痕。
没有人想到,也没有人发现,那个修改了宋言穆命运、压制着宋烟魂魄的主阵,竟然是在主家车库下面。
宋蕙聍和陶萄站在那里,黑影落下,蚕食着地面,一条通道慢慢出现,拖着重伤昏迷的宋己成和宋悟悠,母女俩走了下去。
那应该是很久前被悄悄从远处挖通了的地道,然后再在车库下面挖出一个巨大的空间,用无数婴儿的血肉绘制的符阵。一具明明腐烂得不得了,血肉却依然在弹动着的躯体躺在符阵的正中央。那曾经的长长进入通道早被水泥封死,这就是为什么宋蕙聍没有沿着之前的通道走的原因。
从这里直接下去,要近很多。如果主家人没有逃的话,顺便还可以一窝端。
至于那些离开了b市的主家人,比如出国访问的宋义瑾,比如去参加军演指挥的宋义兴,比如提前转院离开的宋义蕊,还有跑去西藏搞捐赠的宋义诚,还有远在西部海塘市的宋义德。没有了宋老爷子的支撑,没有了分家的帮衬,再加上他们身上无论如何都去除不了的宋家血脉,诅咒就可以如影随形,终有一天他们会在厄运中死去。
可是,宋烟哥哥,是一定要先救出来的。
宋蕙聍带着陶萄,两人一人一只脚倒拖着宋己成和宋悟悠进入法阵。宋蕙聍蹲下来,把脸贴在那团腐烂着跳动的血肉上,轻声呼唤。
“哥哥。”
血肉跳动着,黑影出来,凝聚成手的模样,抚摸着宋蕙聍的头顶。
“哥哥……对不起……”
宋蕙聍的眼睛大大地睁着,泪珠一颗颗低落,落在那腐烂如粪的肉泥上,“哥哥对不起,是我太骄纵,太笨拙,太愚蠢。我只知道接受你对我的好,只知道给你惹祸……我总是不停地确定你是不是真的爱我,是不是真的把我当妹妹……”
“我收了你那么多的礼物……却从来没有送过你礼物……”
“我甚至,都不知道你的生日……”
跪伏在地上,宋蕙聍悔恨地哭泣着,她如此的后悔,明明她那么的爱哥哥,为什么一直没有发现哥哥留下的线索。
六年多过去了……哥哥已经人不人鬼不鬼,被强制性地做成了这样痛苦的存在,自己才知晓。
并且,还是哥哥的黑影告知了她,她才知晓。
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愚蠢……明明哥哥失踪那天就很不对劲……明明哥哥就对自己暗示过……
那天阴雨绵绵,天空一片阴霾。
宋蕙聍有些发烧,请假不去上学。宋烟在出门的时候,先去看了一趟宋蕙聍。
把新买的笔记本递给宋蕙聍,宋烟对妹妹说,“要是哪天我被藏起来了,你会来找我吗?”
宋蕙聍躲在被窝里有气无力,“当然啦,没有哥哥我可活不下去。”
“要是找不到,会一直找吗?”
“会的,一直找,找到为止。”
这番话,就是宋烟和宋蕙聍最后的对话。然后宋蕙聍目送自己清瘦温柔的哥哥出了门,上了司机的车。
簌簌的雨声击打在窗台上,宋蕙聍昏沉沉地睡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哥哥没有回来。
陶萄没有理会宋蕙聍要去找宋烟的想法,随口扯谎说宋烟要在同学家里过夜,宋蕙聍将信将疑,只好等到第二天。
第二天,宋烟就彻底失踪了。
宋己成出动人员去找,找不到。陶萄干脆暗地里阻止宋己成去找,这下,就更找不到了。宋家主家对孩子可能被绑架这类事情非常重视,派出精锐力量去找,依旧是一无所获。
隔了半个月,宋蕙聍在主家那里看到了满是血迹的车辆照片,她记得非常清楚,那天哥哥就是乘着这辆车出门的。
没有绑架者,没有要钱,没有任何消息,哥哥的车就这样出现在郊外。
于是,宋蕙聍心中有了恐惧,当晚的梦里,她梦到自己偷听到过的父亲的电话,父亲说蕙聍年纪小了点,还是宋烟吧,他反正也没有宋言穆能干,又是个私生子,正好可以为分家牺牲。
可是,这到底是不是梦呢?
还是自己曾经在很久很久之前听到过,然后忘记了而已?
宋蕙聍从那堆腐烂血肉里抬起脸,漆黑的恶臭污秽沾染在她白皙的脸蛋上,惊心怵目。她没有了之前的悲戚,而是无比平静。
“父亲。”
随着宋蕙聍的一声呼喊,陶萄的高跟鞋狠狠踩入宋己成的腹部,剧痛唤醒了宋己成的神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