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时心乱,就只记得满军营的大老爷们儿,竟把冷月这丫头给忘了……
她明明就说过,要学得跟冷月一样,不拜冷月为师,还能拜谁啊!
自己乱了阵脚,连查都没敢查,就闷着头伤心吃醋,还折腾得差点儿送了半条命,这回真是把八辈祖宗的脸都丢得干干净净了……
萧瑾瑜也不知是羞是喜,脸颊上泛起薄薄一层血色,“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昨天,我看见娘娘从寝帐里跑出来,蹲到一边哭得可怜兮兮的,就问了几句……我把我跟景翊从小到大的事儿和她说了一遍,她立马就想回来跟你道歉,”冷月又往后默默退了半步,退到一个萧瑾瑜躺在床上绝对够不着的距离,“我跟她说,光是她吃你的醋这样不公平,得让你也吃吃醋才成……”
萧瑾瑜顿时有种杀生的冲动,可惜这会儿连从床上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目光如刀地瞪着她,“然后……你就收她当徒弟,教她怎么气我?”
冷月扯着嘴角笑得像朵花儿似的,“我这不是战斗经验足嘛……”
“冷月!”
“赖景翊,都是景翊逼的!”
萧瑾瑜清楚地感觉到自己额头上的血管在一跳一跳地发胀,这两个观音菩萨派下来的妖精……
“要不……”冷月眨巴着一对美目看着七窍生烟的萧瑾瑜,人畜无害的笑模样跟景翊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王爷,我给你烤只肥肥嫩嫩的大胖兔子赔罪,好不好?”
洋相都出尽了,不好还能怎么样……
萧瑾瑜像对景翊一样毫不客气地甩给她一个白眼,“双份。”
“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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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一安,萧瑾瑜不多会儿就沉沉睡着了,睡梦里感觉到有人抱着他的身子,深深浅浅地吻他,萧瑾瑜连眼皮都不想动一下,伸手把失而复得的幸福圈进怀里。
“王爷,你醒啦?”
“没有……亲我,不许停……”
“好。”
一个个柔润又热烈的吻认真地落在他烧得虚软无力的身子上,那双温软的小手像以往一样不安分地四下摸索着,就像一场漫长的噩梦终于到了头,连平平静静地抱着她都觉得是种奢侈的幸福。
何况她仍然不离不弃……
“楚楚……”
“唔?”
“不许再欺负我了……”
他算是明白了,只要和她对阵,他的脑子和身子一定都是无力反击,任她宰割的。
“唔……只欺负一丁点儿,行不行?”
“不行。”
“一丁丁点儿。”
“不行。”
楚楚在他怀里像猫一样赖皮地磨蹭着,小手使坏地挠着他的腰,动静可怜兮兮的,“王爷……”
萧瑾瑜被她挠得全身发软,仅有的一点儿力气也被化掉了,身子被她压着动弹不得,除了求饶一点儿辙也没有,“好,好……随你,都随你……”
“我就知道你最好啦!” 楚楚这才心满意足地把他抱紧了,黏在他怀里,“我真的知道你有多好啦……我才不会欺负你呢!”
“刚才不是欺负我吗……”
楚楚眨着眼睛,小手又爬上了他的腰,“是吗?”
“不是,不是……”
楚楚忍不住在萧瑾瑜慌得泛红的脸上亲了一口,“王爷,师父说得对,你已经好得都不知道自己姓啥啦!”
萧瑾瑜怎么听这句都不像是在夸他的……
“王爷,我以后一定给师父好好学,变得跟师父一样好!”
“别……现在这样最好,”萧瑾瑜十万分真诚地补上一句,“真的。”
再跟冷月学下去,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楚楚为难地皱皱眉头,嘟囔道,“师父还说要教我一套新的按摩法子呢……你不愿意让我学,那就算了吧。”
“这个可以学。”
“真的?”
“真的。”
“唔……”楚楚在他怀里趴得乖乖的,犹豫了一下,才道,“王爷,我想跟你承认个错误。”
“嗯?”
除了差点儿吓死他,她还干了什么……
“我觉得上回验尸验得不对……我得再验一回。”
“为什么验得不对?”
楚楚把脑袋埋在他胸口,“光想着你不喜欢我啦……”
萧瑾瑜啼笑皆非,这个怨不得她,自己不也是一样,“你怎么知道验得不对?”
“我那会儿看着就是自杀的,可后来师父跟我说了,其中有一个人她认识,死的前两天才拜托她给心上人送东西呢,我又觉得可能不是自杀,是我验错了……师父还说了,这仨人好像都是伤兵,她在医帐帮忙的时候见过,我得再仔细看看,是不是还伤到什么我没看见的地方了。”
萧瑾瑜轻轻点了下头,一个“好”字还没说出来,突然想起哪里不大对劲,“伤兵?”
“嗯,不过伤得都不厉害。”
萧瑾瑜心里沉了一下,几下一折腾,他都没顾得上最要紧的那件事。
“楚楚,扶我起来……”
“你还没吃药呢,去哪儿呀?”
“医帐。”
“去看大夫?”
萧瑾瑜无声叹气,“你再去验验尸,我去看看景翊还活着吗……”
☆、74香烤全羊(十)
萧瑾瑜刚靠近医帐,就听见医帐里一阵此起彼伏的喊声。
“滚!滚!滚啊!”
“快滚!滚!”
“滚啊!再不滚老子今天晚上炖了你!”
侍卫全身绷紧,手按刀柄一步从萧瑾瑜身后闪到了前面,警惕地听着帐里的动静。
“……抽他!使劲儿抽!”
“你个山炮,别打脑袋……抽大腿啊!闪开我来!”
看着萧瑾瑜一脸的云淡风轻,侍卫低声道,“王爷,卑职进去看看。”
“不急,等等……”
“是。”
萧瑾瑜不急,医帐里面的人可是越骂越急了。
“你滚哪儿去……回来!你给我滚回来!”
“你他妈再不听话老子睡了你媳妇!”
侍卫实在听不下去了,“王爷……”
萧瑾瑜终于点了点头。
侍卫一闪就冲了进去,“住手!”
话音还没落定,人就傻在原地了。
一帐子各种地方裹着绷带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个圈,最里圈三个人并排跪在一块儿,每人手里都拿着根笤帚苗,脸红脖子粗地拼命拨拉着几只正在努力滚粪球的屎壳郎。
一个脑袋上裹着厚厚一圈绷带的小将撅着浑圆的屁股趴在地上,一张脸急得紫红,头也不抬地使劲儿拨拉着一只明显偏离赛道的屎壳郎,“不能住手……不住手这兔崽子都不往正道上滚!”
“快看快看!马上……这只马上就到了……又是这只……”
有人这么一叫,本来就一张娃娃脸没有存在感的侍卫立马被满帐的人当成了空气,所有人的目光“刷”地一下又全投给那几只屎壳郎了。
“快!快滚!快滚!赢了赢了赢了……赢了!”
“唉……咋又是他啊!”
欢呼声混着叹气声,就听到一个人笑意满满地道,“承让,承让,愿赌服输,愿赌服输啊……”
就看近七成的人哭丧着脸冲着人堆中央一个盘腿坐在地上的人跪了下来,齐刷刷地磕下头去,不情愿却依旧整齐响亮还拖着长腔地喊了一声,“爷爷……”
拜下去的人刚把脑门碰到地上,帐门处突然传来几声清冷的咳嗽。
侍卫半掀着门帘,萧瑾瑜就坐在门口,从他的角度能清楚地看到被围在中间享受众人山呼爷爷的那个人的脸,其实不看他也知道,除了景翊,也没别人敢在冷沛山的军营里干出这种聚众赌屎壳郎的事儿来了。
看到萧瑾瑜似笑非笑的那张脸的瞬间,景翊“蹭”地从人堆里站了起来,腿脚麻利得都对不起缠在小腿上那层厚厚的绷带。
趁着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景翊身上,侍卫闪身出去,落下门帘,推着萧瑾瑜离开,动作又快又轻,好像这俩人从来没在帐门口出现过似的。
景翊抄起地上的拐杖,撇开满地的孙子和屎壳郎,高一脚低一脚地奔了出去。
“哎,你干啥去啊……你还没应声呢!”
“你们先跪着,尿急尿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