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他话说完,他背上的那个人突然像牛皮糖似的,整个人都紧紧贴着他,手脚缠着他,脸也紧紧贴着他的脖颈,还很放肆地蹭了两下。
“我冷,借你给我取点暖。”背上那不要脸的家伙如是说道。
毕空:“……”
小和尚顿时呆若木鸡,黑暗与静谧同时降临在这小巷的尽头,他却在这样的环境下无所适从。
真的有些招架不住了。
“松手,别动。”毕空的声音带上了点点哀求的意味。
诚然背上那位却得了令,恃宠而骄不说话起来,真是装傻装得一流。
毕空吐出一口气,白气萦绕上升,他沉默了一会儿直到白气消失,才狠下心扒开身上的牛皮糖,把他放了下来。
于笑轩被他搀扶着,对上毕空眼底清楚明了的质问,他想别过眼神,却发现这空dàngdàng的巷子里实在没有什么好看的。
“冷?”毕空问。
笑轩警惕盯着他,眼见他有脱掉外衣给自己的倾向,矢口否认:“不冷不……”
没给他说完话解释的机会,一件沾满檀香味的外衣扑面而来,等他再看清毕空脸的时候,人已经被衣服捆住了。
笑轩:“……”
玛德制杖。
毕空舒了一口气,抬手拂过他眼前长发,给他捯饬好了,才心满意足道:“这般就不冷了,我们走吧。”
朦胧月色下,一座矮小的医馆挤在商户如云的集市里,连个正经牌匾都没有,如果不是白日敞开着大门和那空气中的浮尘都掺着苦如黄连的yào味儿,怕是没人知道这是个医馆。
毕空轻车熟路轻叩三声门,低头看了眼怀里已经闭目养神的人,情不自禁笑了。
不过片刻,屋内便传来噔噔的木屐声,伴随木屐而来的还有微不可闻的怨声,这怨声在大门敞开后就十分清晰了。
“劳您大架,您又怎么了?”何小仙乱糟糟的眉头拧在一起,又尖又细的声音堪比宫中被断了命根子的玩意。
毕空眉头一皱,看了眼怀里睡着的人跨过门槛时小声说道:“他被下yào了,何伯您声音轻点。”
何小仙默然,盯着毕空熟稔地把人抱到了二楼,叉着腰低声骂街:“都他娘被下yào了,你还怕被我吵醒不成?”
真是气得何小仙都想掐断自己三寸长的指甲。
“不过……那裹成球的玩意怎么有点面熟?”
二楼是yào库,又是何小仙的住处。通常来他这儿的病人都高贵不到哪里去,若是碰见了不得不躺下休息的病人,也只会被扔到二楼又硬又硌人的木板床上,相较而言,他自己那张富贵床可就舒服多了。
毕空又是替笑轩解了外衣垫在身下,又是替他脱了靴子,才安安稳稳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在床上,体贴入微得让抱臂站在门口的何小仙都惊悚了。
他结识这位小王爷,是因为那位不靠谱的道长儿子,而那位道长儿子丢了后,这位小王爷就赖上了他,什么跌打扭伤什么发烧发热都来找他治,出手还很大方,简直就是他何小仙的财神,毕空频频出入医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他何小仙的儿子。
认识毕空这么多年了,何小仙就没见过他几时这般温柔过,仅仅是一个捻被角的动作,都谨慎得好像在对待什么世上仅有的珍宝。
“这是何方神圣还是何方妖孽啊。”何小仙托着下巴,心想。
毕空回眸看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的行为尽数落在了何小仙眼中,刚抬手的手又放下,放在膝上握紧成拳又松开,尴尬得不知说什么。
何小仙四十又五了,也是见过世面的人,戏谑笑道:“无妨无妨,不用在意我的存在,等他睡醒了,我再看病,你继续。”
毕空连忙摇头,耳根子都粉红粉红的:“您现在来看吧,不……不要多乱想。”
听见最后五个字,何小仙闷笑点点头。
他这可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平日里的毕空看着斯文,待人彬彬有礼,实则内心犹如冰山敲出来的,谁都亲近不了几分,他自有一套自己的为人处事原则,屏蔽了红尘中的其他人。何小仙是个八面玲珑的人,早就看透了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