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远看了这小孩儿一会儿,才走过去,见他整张草狗纸上都是乱七八糟的公式和计算,其中夹杂着几个“闻熙”。
唉。她心中不是滋味儿,轻轻喊了他一声:“夏正宇,教室要熄灯了,拿回家写吧。”
夏正宇抬起头,见是她,揉着眼睛笑了笑:“行行,马上就走了。”
他顾念着杨欣欣还得回家照顾孩子,真的没有停留,卷起书就和她一起离开了教室。杨欣欣还有一层楼没巡完,他也跟着去了,说是教室都关了灯太黑,杨欣欣害怕。
杨欣欣听了,受宠若惊:“怎么变得那么有良心了?”
夏正宇“哎呦”一声:“您说什么呢,我本来就心地善良体贴懂事,是各科老师贴心的小棉袄!”
杨欣欣被他逗笑了。
看着眼前的他,想起过去的他,有些慨叹:“才不是,高一刚教你的时候,你不知道多难带,上课睡觉,下课不见人影,晚自习不是迟到就是早退。放着好好的底子不认真学习,我看着都心疼。说你吧,你就像一只刺猬,扎手得要命。”
“有缘分带你到高二,那时候我又怀孕了,想想你们这些崽子就着急。尤其是想到你,想到你nǎinǎi,我都能急得睡不着。后来我休假,调了闻熙过来,我虽然对他千叮咛万嘱咐,但也没抱太大希望,没想到……”
说到这里,她意味不明地停顿了一下,过了片刻,继续道:“现在你这个成绩状况,我看着很心宽,你要好好保持,别辜负自己的努力,也别辜负闻老师对你的苦心。”
夏正宇的铜墙铁壁建筑了几个小时,被杨欣欣三言两语给凿开一条缝。
杨欣欣没有说的,都浮现在了他脑海中。想起来真是恍惚,阳春三月,他遇到闻熙,莫名其妙就掉进他的陷阱,使出了吃nǎi的劲儿把自己拗回大家所认可的正道上去。
那时候,他们每天都在一张办公桌上相对而坐,闻熙除了帮他解答数学,有时候还物化生都全包,高兴起来,英语也包……确实是,再没有其他老师对他这么尽心尽力了。
他就仗着闻熙那点欣赏和偏爱,横冲直撞地撞进了闻熙怀里。闻熙起初不过是扶了他一把,往后就这么把他宠了起来。他那些刺猬一样的小针,都是在闻熙的身边,默默被融掉的。
凭这,他为什么不能给刚刚踏上人生新旅程的闻熙一点宽容?
——话飘dàng在脑海中,像自欺欺人。
可是这个想法异常让人顺心,他想了想,就毫无立场地顺着这个自己给自己找的台阶下了。跟杨欣欣分了别,就跑到酒店去。
但房卡已经退了,他不好去前台再要。毕竟,再开房卡得报闻熙的身份证和手机号,搞不好还要电话求证……那是个大床房,他一点也不想看到前台奇怪的眼神。
于是,在酒店大堂等着。
他带过来的物理题集摊在桌上,足足写了一页的大题,闻熙还是没有回来。酒店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向十二点,这时候,他要回家也没公jiāo了。
习题再写不下去,他便收拾了一下,往门外走去。
酒店门前,广场偌大,喷泉不停歇。他绕着那个喷泉走了好几圈,最后实在忍不住,给闻熙打了电话。
不料,接电话的却是和春:“喂,小朋友?”
这声音听起来还挺清醒,夏正宇道:“他呢?”
“旁边睡着呢,马上到了,你别急。”和春道。
夏正宇:“……我才没急。”
和春那边没多说,挂了电话。夜里风真凉,他踱步在酒店门口等待。
和春的“马上”,马了足足半个小时。也就意味着,十二点过半了。他心情便有些烦躁,脚下步子跺得更沉重了,不停张望。直到第四辆开往进小广场的车来,他才看到车里坐着熟悉的人。
和春在车里对他挥了挥手,然后驾驶座的车门。下来之后,朝夏正宇吆喝了一下:“来,帮我一把!”
夏正宇连忙过去,打开后座车门,跟和春一起吧闻熙拉了出来。闻熙本来挂夏正宇身上,后来和春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