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艾斯利走路变快,但星远能察觉到这种走法比之前更有气势。
星远眼睛亮了,哪怕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却依旧精力亢奋努力跟着。
沉稳的脚步落下后,一只鞋子也跟着匆忙地踩下。只不过前者富有节奏,后者则一轻一重,很容易乱作一团。
夜空中有群星闪烁,它们为漆黑的大地洒下一片银光。
静谧的夜里,少年的喘息声越来越重,他咳了几声,汗珠从睫毛滚落,差点掉进清澈的瞳孔里。
少年用手背抹去眼角的汗水,他的眼眶已经被呛红了。
星远从小体质不好,很少这么运动过。今天这么一走,他双腿就像失了筋骨,像是成了团棉花,又酸又软,差点站不住。
他又咳了几声,见旁边男人依旧走那么快,他抿了抿嘴唇,拘束地开口。
“您可以走慢点吗?我有些跟不上。”
他知道这人听不见,但他也只是想为自己找点慰藉。就像是许愿,说不定念着念着就灵了。
干净清亮的少年嗓音涌入耳中,艾斯利抬手想摸下耳朵,却又手掌微蜷盖在了双眸上,用拇指揉起来太阳穴。
他闭上了眼,舌舔过牙尖,眉心跟着跳了跳。
少年的声音在脑海里一直回响,艾斯利的头皮也有些发麻。他深呼吸又吐出,眼皮这才缓缓抬起。
他听不懂少年在说什么,但他能猜到。
他斜目瞥了眼少年泪眼婆娑的样子,一侧唇角咧起,眼皮垂下盖住眼中笑意。
算了,这小孩本来就体力不行,没必要把人家累成这样。
艾斯利停住了脚步,星远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往前走了几步才发现左边的男人消失了。
咦?
他大汗淋漓地回头,却发现艾斯利正站在一颗枯树前看着什么。
星远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整个人“唰”一下坐到了地上。
星远弯了弯眼睛,眼含星辰。要不是担心头发脏了,他恨不得躺下。
休息了好一会儿,星远的呼吸总算是变得均匀,脸也没有那么烫了。
他揉了揉僵硬的脸,慢慢起身。然而腿太软,他险些跪下去。
星远扶着大腿,慢吞吞地朝着艾斯利那边挪去。
他浑身发虚,走起路来摇摇晃晃。走了约有十几步,总算是走到了枯树前。
枯树很高大,约有五六米。星光透过树枝落到地面成了斑驳的影子。
星远身高一米七八,虽然他已经十八岁了,但据检测报告说他还能继续长。
星远偏过头看向艾斯利,这人比他高了一个头还多,他简直不敢想这人到底有多高。
星远腿太软了,他晃着身子试图去扶着树干。
他伸手往过靠,然黑灯瞎火,再加上星远站得不稳,一不小心,他向前倒去。
额头磕到了粗壮的树干,粗糙的纹路让星远有明显的刺痛。他身体向下倾斜,凸起的纹路从他的额头擦了过去。
嘶——
星远感觉自己额头刺凉刺凉,还有一点辣疼。
“唔”,星远从喉咙里呜咽一声。
他反应还算快,一下子就捉住了树干,把自己身子稳住。
“呼——”,星远松口气,他伸手试探地往额头一抹,指尖有点湿。
星远:……
该不会他额头破了个大口子吧?
他停顿了会儿,发觉自己没有头晕的迹象后,算是放下了心。
应该死不了。
他弯着眼睛重重吐气,鹿眼眯着神色中颇为自傲。
他果然不一样,哪怕他头破血流内心依旧镇定。是的,只要死不了有什么好怕的?
星远咬着嘴唇眼睛亮亮的。
他就说自己有进帝国军校的天赋。
艾斯利环着胳膊站在一旁,见到这一幕他眼皮跳了跳,神色复杂地用手按了按太阳穴,胸中那口气怎么也吐不出来。
就额头轻轻擦到树,怎么都会有人把头擦出印子?
是他见识浅了。
他看着少年额头的血迹……不,血珠,眼皮又是不停地跳。
这种树的表皮较为光滑,哪怕他拿手来回蹭都不会有什么伤,甚至反倒能把树皮蹭得更光。
虽然少年的额头只有很浅的一道血痕,甚至天不亮就能好。
但白皙皮肤的那点红却让艾斯利偏过视线伸出了手。
布满茧子的手掌快要盖到星远柔顺的发顶,却又及时悬在半空停住。
他胳膊方向一偏,手掌直接抓住了星远磕到的树干。
那根树干直径有十厘米,宽大的手掌一握住,胳膊上坚实的肌肉瞬间发力,只听“嘎吱”一声,树枝断了。
星远闻声抬起了头,当他看到树枝参差不齐的断口与树枝的宽度时,眼睛都睁大了。
这人……
星远吞了吞口水,这人也太厉害了,估计一拳能打死五个他。
星远缩了缩脖子,往后退了退。
当然,随着温度越来越冷,星远的校服又盖不到脸上时,华·真香·星远又凑了过来。
星远当时还考虑过艾斯利为什么要折树干,当火焰升起的时候星远一下子就明白了。
原来是要取暖。
黑白色的身影往火堆边挪了挪,艾斯利似是巧合地又添了一把火。
火堆里发出“啪啪”的声音,星远打了个哈欠,脑袋一点一点的。
对于星际寻常人,若是困了,肯定会先离开窥星仪,每一秒都是金钱,自当能省就省。
星远则不管这些。一晚上的价格都没有他一个至尊限量手办贵。
是的,星远是卖手办的,他名下有全星际最大的手办工厂,一秒钟成交上万单。
星远困得眼睛快睁不开了,他左右摇晃,不知何时,他已经躺到了地上,浅浅的呼吸声在空气中传播。
火焰依旧很旺,星远却冷得将身子蜷缩,他抱着膝盖,脑袋不知道该埋在哪里。
厚实的外衣被轻轻地盖在了星远身上,衣服因为被拆开所以面积较大,至少能把蜷缩的星远包住。
随着艾斯利松开了衣角,他的瞳孔里出现了两幅画面。
明明只有一件外衣,盖在少年身上时却成了两件。
一件穿过了少年的身体掉到了地上,还有一件则盖在了少年的身上。
赤红的火光映在深色的瞳孔里,艾斯利停在原地一动不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移过身试着去摸少年身上盖的衣服,却什么也没摸到。
然而在艾斯利的视野里,衣角却因为他的触碰而晃了晃。
一夜,艾斯利没有捡回地上的那件衣服,任其铺在青年的身下。
随着火焰熄灭,他靠倒在附近的一颗大石头上。
他睡不着,目光一直集中在少年身上。
挺好的,一件还能变成两件。
星远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了。他舒缓了下身体,却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件衣服。
星远:?
他刚想环顾四周,就看到艾斯利就在离他没有半米的地方正扎着头发。
星远:……
他抬起头观察着艾斯利,对方的手法很娴熟,就是扎头发的时候有些不便,需要绑住。
星远眨了眨眼睛,他盘算着将来有一天见到了就艾斯利,就送对方一捆小皮筋。
等艾斯利站起身,还没等星远回过神,对方便从他的屁股底下抽走了衣服。
星远被闪了一下连忙坐直,等他反应过来后有些不好意思。
估摸着人家只是把衣服往旁边暂时放了下,谁知道就被自己给坐了。
星远低头道:“实在抱歉。”
艾斯利手一顿,随之镇定地将衣服披上。
星远目光下意识跟着艾斯利手中的动作,当衣服扬起时,他也注意到了艾斯利的上半身。
艾斯利上半身只穿了一件像背心的单衣,很薄,没有袖子。
裸露在外的肌肉看起来非常坚硬且紧实,一块块肌肉线条流畅,青筋也浮于表面且非常显眼。
星远看着这么厚的肌肉眼睛都瞪直了,他吞了吞口水又往后缩了缩。
他预估错了,这男人怕是能打死十个他。
艾斯利像是避讳着什么,穿衣的速度很快,短短十秒便把外衣打理好了。
星远借机也掏出水球,分别把自己的脸和头发洗了一下。嘴里也被塞了一颗清新球,口腔一下子舒服多了。
他提着复制品外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然而,他想法没多久,外衣突然化为星星点点从手中消散了。
咦?
星远手抵着下巴陷入了深思。
事后星远回忆起来有些心惊,他昨晚睡在那么明显的地方竟然没有被不小心踩死?
真是幸运呀。
今天的艾斯利倒是很悠闲,走起路来比往常慢了很多。
星远暗自拍了拍胸口,还好还好。
他的腿现在还软,要是走快点,他真的得躺下了。
艾斯利终于来到了那家酒馆。
酒香味很浓郁,很多客人都买了好几瓶。
艾斯利闻着酒香喉结滚动,他靠在门槛摸着口袋里仅剩的两枚考恩币,侧过头笑容散漫对老板道。
“给我来……一碟奶糕。”
星远相对于甜口他更喜欢酸辣,但他已经一夜没吃东西了,再加上他很好奇这里的食物,于是忍不住舔了舔嘴角。
当然,他表面上还是端端正正地坐在艾斯利旁边的凳子上。
起初星远只打算闻闻味道,谁知越闻肚子越饿,星远犹豫了片刻于是探着头轻声对艾斯利道。
“我很冒昧复制了您的食物,如果有一天我们能见面,我会请您吃我最喜欢吃的小龙虾,以及送您一吨可储存的喵仔牛奶作为补偿。”
说完,星远的双手悄咪咪地挪了过去并分别抓住了碟子的两边。
他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往回一抽,一碟一模一样的奶糕被他抽了出来。
他舔了舔嘴角,却没发现头顶有一双眼睛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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