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芝芝多数时候都是十分爽快的,甚至还有些顾虑别人超过自己的倾向。一般她不会故意给他添麻烦,但相应的,如果她明明白白对他露出为难的神色,那肯定是做了什么让他不太痛快的事。
黎芝芝心虚地低下头,不敢和阮玉漱对视:“……那个,我同意之后和你一起去见他了……”
阮玉漱闻言长叹一口气,偏过头敲了下自己的头顶:“……我就知道……他是长得像你认识的人吗?你总不会无缘无故想要帮他吧?”
黎芝芝无意识地用右手捻着左手的指尖:“其实,是因为他看上去和我弟弟差不多大。我家……弟弟是计划外的,因为这样,他小时候就被父母送去了乡下和爷爷奶奶在一起,直到后来长到十岁左右才被送了回来。刚回到家的他也是像聂柳一样,看什么都是怯生生的。我一见到聂柳,就想起我弟弟,要是他也被卷进来,能有人能像我这样帮帮他。”
阮玉漱或许没办法理解黎芝芝这样的长姐之心,但他却无法否定她因为自己的弟弟而衍生出的善意。
阮玉漱也有兄长,他们也是像黎芝芝保护弟弟一样,在方方面面一直守护着他。想必黎弟弟对黎芝芝也是如他对兄长那样的安心吧?
“行吧。”他勉强认同了黎芝芝的行为,“下一次和我商量之后再做决定就行。”他们也是一个新生的队伍,在磨合中必然会出现一些不和谐的因素。只有把这些多余的棱角全部磨掉,他们的小队才能茁壮成长。
“你看,这是我在夹缝里找到的有关孙梅的资料,应该是前一位心理医生的笔记。”阮玉漱把一个档案袋放在黎芝芝的面前。
“上一位心理医生?”
“在我来到这里之前,学校里就有一名心理医生祁老师,大概三十岁左右。在孙梅死去后她引咎辞职离开了这个城市,我才能作为心理老师进入这个学校。当然,这是我的推测,但孙梅死去的时期与祁老师辞职的时间基本一致,我这才有了想法。”
笔记是用带着花样的信纸写的,很像是十二三岁的初中女孩爱用的那种。
牛皮纸袋里这薄薄三张纸中只言片语的描述,零零散散地记录了孙梅短暂的学生生涯。
「9月3日」
「来这里做心理咨询已经有很久了,今天迎来了第一位真正意义上的“客人”。她叫孙梅,是初二8的学生。她看上去很不好,但我暂时得不到她的信任,只让她喝了两杯热牛奶就走了。」
「10月13日」
「初二8的孙梅又过来了。今天好像身上还是有点伤。她的父母离婚,家里只剩下一个酗酒的老爸,我问她是不是爸爸打她了,可她不肯说。」
「10月16日」
「孙梅今天第一次向我说了自己的事情。她因为身体发育得早被班里的男生用奇怪的目光打量,我告诉她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只有自己不惧怕,那些人才会不再纠缠。对女孩子来说,有着良好的曲线是一件好事。」
「10月20日」
「孙梅今天没有回去上晚自习,班主任梁老师还来找了。我和梁老师说了几句,但不知怎么的孙梅就突然跑了出去,我们都没追上。梁老师说,很有可能是因为家里的原因。孙梅的父亲似乎有些不规矩……」
……
「11月11日」
「孙梅从楼上失足摔倒,头部着地……我……有责任……如果我早些看出来……」
最后的一行字浸透泪水变得有些模糊。
“孙梅是11月11日死的,也就是这个学期。所以班级名簿上才会只是划掉名字,而不是重新打印一份新的。班级里的座位也是,如果过了寒假,那她的痕迹或许就会完全从这个地方消失。”黎芝芝回想起班级里那个孤零零的桌子,难道孙梅是遭遇了校园暴力吗?
“不好说。青春期的男生脑袋里总有点黄色废料,会对发育良好的女生多看几眼也是正常的。我看了照片,孙梅长得很漂亮,不像是个初中生。”或许真的是因为发育早,孙梅的身上有着一种介乎于少女与成人之间的韵味。
听到阮玉漱这话,黎芝芝几乎条件反射地脱口而出:“你也是?……啊,不是,只是觉得这种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挺叫人意外的……”在她的印象里,阮玉漱那浑身生人勿进的气势更像是对这方面的男女情爱颇为冷淡的样子。
“你对我是不是有了什么奇怪的刻板印象?”阮玉漱满脸无语,“我一直是个正常的男人,当然会有那方面的想法啊。”青春期的时候谁还没看过几张不能偷偷拿出来的cd?
黎芝芝尴尬极了,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转过这个话题。这种谈话在她和李密间都没发生过,怎么就突然鬼迷心窍嘴瓢说了这个呢?
“言归正传,这样的漂亮女孩光靠外表就不会被男生排斥,除非是……有女生在带头欺负她。”
没错。
黎芝芝默默点头。很多校园暴力都是同性间发生的,很多都是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知不觉中就成了众人欺负的对象。
“所以,导致她死去的真凶有可能是班级里欺负她的人。”她因为自己的结论倒吸一口凉气,“他们还是初中啊,因为这个杀人了?!”
“不,如果这样就有点不对劲了。”阮玉漱指着最后被泪水打湿的那一行字,“上面写着,’如果我能看出来。’上面的记录里,祁老师应该是已经针对校园暴力这件事对她进行了疏导,如果死亡的原因是这个,那就不应该是’没看出来’,而是’没能阻止’。”
他的意思是,真正的死亡原因不应该是上文祁老师已经进行针对疏导的校园暴力,孙梅身上,肯定还有他们现在没有发现的问题。
黎芝芝明白了他的话。
“我觉得,或许……物理的邱老师是一个突破口?”她拉过阮玉漱的笔记本边说边写,“按照上次我们在萨蒙庄园的经验,我们所在的地方和临时旅客所在的地方都会对探索站的解密提供帮助。我所在的班级里除了我,还有两个常旅客,叫哈赤和赤哈,是学生身份,座位就在孙梅座位附近。而邱老师的班级里,有聂柳和那对双胞胎,叫大头和小头。”
“那现在范围就小了。邱老师所在的初一(3)班,你所在的初二(8)班,应该就是这次任务最主要的关节。独行侠王勇是数学老师,他主要教的是初三,和孙梅没有关系。有可能他那边要有一些案子发生,但也有可能是孙梅和他那里有一些我们没能发现的联系。而老孙三人组是校工,或许他们那里能知道一些我们作为老师不知道的传闻。”
所有人的身份都有存在的意义。
“对了!”黎芝芝突然想起了邱老师那有些奇怪的提醒,“这么一说,邱老师之前和我说的话也很奇怪,就像是在害怕我听到有关孙梅的什么传闻似的。”
“那就糟了。”阮玉漱烦躁地哈了一声,“照这个情形,估计已经有至少三组人可能知道了孙梅相关的内容。我们和哈赤、赤哈,最坏的情况是,老孙他们也知道了这个信息。”
“老孙?”
“八卦最繁盛的地方必定是有大爷大妈老阿姨的地方啊。”他揉着脸颊一脸懊恼,“我本来还以为作为老师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谁想到这个孙梅竟然还有各种传言?离奇死亡的绯闻美女绝对是吸引所有人注意力的闪亮因子,嚼舌根别说区区几个月,一年两年都说不完的!”
嗯?怎么觉得阮玉漱的形象有哪里崩坏了?
不对!重点是……他们的对手又增加了!
黎芝芝悚然一惊。
这次任务她记得似乎是有排他性的,如果孙梅的案件是这个学校里唯一一件案子的话,这就意味着这里的四队常旅客就得为了它唯一的真相而厮杀!
不成功就得死。
就算他们手上有保底的定位符,如果任务失败倒扣积分,成了负数就没了选择权,只能直接进入下一个关卡。负积分的小队必定会遇到更多阻碍,那他们就真的是回天无力了。
“我们还是新人,怎么就会遇到这么变态的探索站?!”
***
“老薛,你说的是真的?”老孙眯着眼靠着墙吞云吐雾,满脸都是好奇与八卦,“我们学校真有学生死了?!”
“那可不!是我亲眼看到的!那血拉拉的,瘆死个人!”老薛美滋滋地把他递过来的香烟夹到耳朵上,又伸手从自己的烟盒里抽出一根便宜的。
“老薛,你抽,兄弟我这包都和你分!”老孙可受不了劣质的烟味,大方地把自己口袋里的烟抛给了大厨老薛。来到缆车上后,这些在以前看来不得了的享受都是虚的,一个积分能换不知道多少。
“那你和我说说那小女孩呗。”
“嘿嘿,你别说,我还真知道。”老薛得意地一甩头,“我啊,是邱老师的邻居,还见过半夜里那孩子来找邱老师呢!你说那邱老师正当壮年,大晚上叫个小姑娘到家干啥?”
“真的假的?!”老孙呸了一声,“这不是个畜|生么!”
“那可是名校毕业的大学生!别乱说啊,不是我们这种人能乱骂的!”
“做了畜|生的事还不让人说?!”
“你情我愿的,都是小姑娘找上门。以前我就看了,那小姑娘屁股翘胸脯大,一开始还好,后来骚起来了,走起路来还昂首挺胸的,一看就不是个好货!”老薛对孙梅很是鄙夷,“就和她原来那个班主任一样,都不是好东西!”
“她原来班主任?现在的班主任是梨老师吧?”老孙顺着问。
“梨老师是个好老师,和自己老公本本分分的,一步不离。”老薛随口评价了一句,“就是梁老师,以前是初二的班主任,出了孙梅那事就被派去看图书馆了。”
***
“你说的是真的?”大头谨慎地压低嗓子问,“我们只要跟着那个大姐姐就能过关?”
“那个孙哥看起来怪吓人的……梨子姐姐说会来见我。”聂柳支支吾吾说。
小头倒是一脸兴奋:“怕啥,那孙哥也得靠我们给他信息!已经说了,如果给信息,就会转什么积分给我们!”
“但……”
小头一下打断了聂柳的话:“反正我们只要待满七天就行了呗,反正已经过去了一天了,你别怕,我和我哥一起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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