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来不擅长拒绝,总是竭尽全力,想取要悦身边的人,满足对方的要求,以获得喜爱和认可。因为从小寄人篱下,父母不在身边,她必须要这样做。某种意义上,这是她的生存方式,满足任何人,哪怕是不合理的要求,哪怕自己心里万分不喜。她讨厌自己这样,却无力改变。因为长年累月养成的性情,几乎成了下意识的。这是她心里最大的苦处,却被他拿来当做诛她的刀。
“你不要给我打电话了。”
她回家之后,给许研敏发消息说:“也不要叫我吃饭、看电影。”
许研敏问为什么。
她说:“我很烦,不想再跟你见面。”
她语气很温和,对许研敏说这些话。因为她想分手,但心里又明白这不是许研敏的错。他并没有做什么坏事。他说的话,她不爱听,但也并没有大错。他想要碰他,他有生理的需求,也不是罪。他们是恋人。她只是觉得不合适,不想在一起。她心里盼望着,许研敏可以劈个腿,另找个女孩,这样他们就能毫无疑问分手。
她对爱情的好奇,对异性的期待已经消失无踪。她童年时,曾幻想着谈恋爱,有个男孩子会宠爱她、保护她,而今觉得,也不过如此。也并没有什么好的。她无法挑剔许研敏,许研敏没有明显的缺点。她不可能找到一个外貌比许研敏更合心意的,也没有男孩,能忍受她的性情。这可能是自己的问题,她不适合恋爱。
她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跟许研敏联络。
她感觉自己身体状况,有点不太好。
有一天中午,洗完澡,躺在床上休息时,她再一次感到了眩晕。这一次,晕的更加厉害。她想像上次一样去厨房喝点水,然而从卧室到厨房几步路,她摔了五六下。每走两步,就眩晕地栽倒在地。身体不断地砸在地砖上,爬起来,又砸下去。跨过厨房门时,她晕倒在门口,有好几分钟失去了意识。她几乎是爬到厨房,然后又摔倒,整个人躺在了地上,连喝水也办不到了。她清醒了一瞬,突然感到恐惧。她怀疑自己要死了。她心里想,她需要出门。她摸爬着出门,在门口昏迷了几分钟,又撑到电梯。她勉强按了电梯,进去,整个人已经站不住,又咚的一声栽倒。她面色苍白地躺在电梯里。电梯门口有个女士要进来,一看到她,吓了一跳,赶紧退开。她死命按下了一楼。
她跌跌撞撞出了楼,总算看到阳光。
她好像又清醒了一些了。
她没有力气了。
她直接坐在小区的花坛边,检查自己身体。腿上、胳膊上,全都是摔的淤青,好多地方破皮流血。
她感觉异常疲倦,心里冰冰凉凉的。
过路的人,都打量她,超她投来好奇的目光。她发现自己是穿着睡衣的,一件吊带,一个稍微比内裤长一点的短裤,也没穿内衣。然后,光着脚。
她的拖鞋在挣扎时掉在了楼道里。
第34章 愁绪 只要他不碰她的时候,她便觉得他……
她需要做一个身体检查。
她心想。
尽管活着不快乐,但她还是不想死。
她这样静坐了一个多小时,眩晕的感觉渐渐消失了。
她需要去医院。
她打了个车,去附近的人民医院。
她挂了个急诊,见了医生。
医生说:“是不是低血糖?”
她不确定。
“有贫血吗?”
她也不确定。
医生说:“先抽血吧。测一下血糖,量一下血压,查血常规。”
医生拿了血糖测验结果,说:“没问题啊?血糖正常,早上吃过饭了吗?”
她点头:“吃过。”
“血糖没问题。”
“血压也是正常的,也没有低血压。”
血常规检查下来,红细胞数量也正常,也没有贫血。
她住了一星期的院,详细检查身体。心电图,脑电图,心脏b超,全都查了,没有检查出任何问题。
打了几天点滴后,医生让她出院了。
她一边往学校走,一边接到了许研敏的电话。
自从上次分手后,她要求许研敏不要打电话,许研敏便没有打,也没有发消息。他性情温和,并不是死缠烂打的人,这让她松了口气。这会来电话,她想,可能是有什么事。
她接起电话,对面沉默了一会儿,依然是很温柔的声音:“你在哪儿啊?”
她犹豫了一下,不想说,但一时又不知道怎么撒谎。
“陈玲说,你一星期没有去上课了。”
陈玲是她班上的同学,跟许研敏认识。
原乔乔问:“是陈玲找你的吗?”
许研敏轻声说:“嗯。她问我你在哪,我说我也不知道。她说你没去上课,让我问问你,跟你说一声,老师点了你几次名了。再不去就要挂科了。”
“我没事。”
她说:“我在医院。”
许研敏有些紧张起来:“你生病了吗?”
“我已经好了。”
她不愿意多谈:“我马上回学校了。”
“你在哪?”
许研敏说:“我来接你吧。”
她持着电话,忧郁地站在公交站台。她发现她迷路了。这个站台,没有直达学校的公交车。太阳炙烈,她心情有种说不出的烦躁。马路上,汽车呼啸而过,很久也看不到一辆出租车。她感觉头痛的厉害,四肢也酸软无力,整个大脑是钝钝的,好像没有办法思考。她懒怠动,什么话也不想说,什么事也不想做。她往公交站台前冰凉的长椅上坐下,手机放在耳朵前,半晌,张不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