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晓池这才知道,男生还是学生会的会长。
又一个扎马尾的说:“一年多里不知多少人跟顾晓池表白,男人女人小动物,人家偏偏都不喜欢。”
烫了卷发的又笑了:“怕不是不喜欢,而是背后有人了。”
偏偏也巧,这时顾晓池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顾晓池摸出来,竟是最新款的苹果,姓陈的学生会长微微吃了一惊。
他之前调查过,顾晓池每天一身旧衣,吃饭也都是食堂的一两个素菜,的确是贫困生的做派,可她怎么会用这么贵的手机?
卷发女孩故意用手掩嘴凑过来,声音却是大的:“听说呀,顾晓池早就被一个有钱的金主包养啦。”
姓陈的学生会长脸上神情更加惊讶,半信半疑看了顾晓池一样,顾晓池也不解释,撇下这帮人,一个人捏着手机走到一旁去。
“喂。”顾晓池接起手机。
“顾晓池,下课后到校办来一趟。”
电话是校办的王老师打来的。
顾晓池挂了电话,走进教室,找到自己最习惯的角落坐下。
因为刚才教室门口的那一场,今天教室里对顾晓池窃窃私语的议论声更多了。
说是窃窃私语,音量大得吓人,一字一句,顾晓池听得清清楚楚。
“她从大一就被金主包了,也许更早,高中就开始了。”
“别看她穿得旧,只是想在老师面前装白莲花,私下偷偷用的,我们买都买不起。”
“难怪这么傲呢,一副谁都看不上的样子。”
顾晓池不搭理,不解释,按照自己的节奏架好了画板。
上课铃打响,老师夹着一个石膏像走了进来,往讲台上一放,是米开朗基罗的一颗头。
也算是顾晓池她们的祖师爷之一。
顾晓池捏着铅笔,比划两下,很快在白纸上沙沙沙作起画来。
老师走过顾晓池的身边:“很好,很好啊!”
这次素描最难的,是米开朗基罗的脸部结构。顾晓池透视关系掌握得好,描绘出雕塑高耸的眉和低垂的眼,沉吟的神态一下子跃然纸上。
老师在心里暗叹:真真是有天赋的。
下了课,也许是老师的夸赞更加刺激了那群女孩,卷发女孩的声音尖锐了起来:“走得这么急,不知道是不是去会金主呢?”
顾晓池不理她,背着画板走出教室。
走进行政楼,找到二楼的校办。
这里顾晓池从大一开始,已经来过好几次了,找起来并不困难。
顾晓池轻轻的敲了敲门,王老师温和的声音传来:“进。”
顾晓池走进去:“王老师好。”
王老师点点头,搬出一个纸箱放在办公桌上:“这是你的资助人寄来的。”
顾晓池看过去,竟是辉柏嘉刚出的限量粉彩套装,全球限量不过两千套,价格却要两万有余。
一年的学费都不止,顾晓池想都不敢想。
顾晓池有些犹豫:“这太贵重了。”
顾晓池情况特殊,家中赤贫,从小与盲眼奶奶相依为命。就算拿了学校的助学金,也依然付不起学费和生活费。
不幸中的万幸,顾晓池从初中开始,就有了一个资助人,赞助她每年的学费、生活费。不然她小学毕业就该辍学了。
顾晓池从不要多的钱,从她考上美院开始,资助人便常常寄一些生活用品和绘画工具来。
有时是最新款的手机。有时是一些昂贵的画具。一开始顾晓池是不肯收的:“这太贵重了。”她每次都这样说。
可是王老师为难:“这是资助人正常的消费水平。退回去,让人家按照你的消费水平重买,反而给人家添麻烦,也辜负了人家的一番心意。”
顾晓池只好收了。只留必须要的——一部手机,给奶奶打电话。一些画具,因为她自己真的买不起。
其余的,顾晓池找了一家机构,匿名捐到其他学画的贫困生那里去。
她的资助人也是匿名的。从初中到大学,顾晓池找各个老师问过资助人的情况,老师无一例外的摆摆手:“资助人并不想公开身份,想要低调。”
顾晓池理解有些人是不愿与人过从甚密的清冷性子,可她不知道资助人身份的画,到时怎么把钱还给人家呢?
顾晓池从上大学开始,就一边上课,一边打工,准备攒够了钱就还给资助人,并想当面对资助人表示恳切的谢意。
谢谢这人,无论是谁,给一个山区贫困的孩子,插上了一对翅膀。
这天顾晓池收了画具,又问了一次:“这位神秘的资助人到底是谁呢?”
王老师一如既往的摆摆手:“既然人家想低调,你就不必知道啦。”
正在这时,另一位老师敲了敲校办的门:“有学生打起来了。”
“什么?!”王老师大惊失色,跟着那位老师快步走了出去。
撇下顾晓池一人,抱着画具站在校办公室里。
顾晓池垂眼盯着垃圾桶边的一只纸箱。
她刚才就看到那只箱子了,刚拆封的,看大小,应该就是装她这套画具的快递纸箱。
顾晓池心念一动,暂且放下画具,捡起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