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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氏本名唐括秀,是金朝人,孤儿的她从小入境在京郊被当做探子养大,十岁先是进了刑部钱大人家做了扫地丫环,十三岁随钱大人一家回乡探亲遭遇劫匪,钱大人全家遇难,她为了隐藏身份,装作受伤昏迷被去山上打猎的王大石给捡了回去。
    父母先后过世被亲叔叔赶出家门缩在窝棚里过一天算一天的王大石救回来一个母老虎,父母留下来的房子和地只隔了几天就回了自己手里,他就一心一意的只管干活,挣得钱全给娘子花,就是娘子名声不太好,村里人人畏惧,他却甘之如饴,却全然不知一切只是人家的谋算,借他家掩藏身份而已,摇身一变,她那丫头的过往都无人知晓,身份已经变成了王大石的妻唐氏。
    可此次王大石竟然把家里房子地都卖了就为了救她出去。
    “没有我在,这个蠢货如何能活的下去!”
    那唐氏恼怒过后却又生了新的奢望,中原那么大,也许真的能有他们夫妇二人的容身之处呢!
    当年钱大人执掌刑部,为官刚正不阿,很是得罪了一些人,他们一家回乡探亲被人布局暗杀时,唐氏心下起了一丝善念,一个平时对她多有照应的婆子被她打晕藏到了草丛里,那婆子自己偶然又碰到过,五年时间自己全然变了模样,她不认得自己了,唐氏偷偷打听到了她的落脚之地,却不知还记得旧主子否?
    高婆子是钱大人家的家生子,那场劫难让她失去了所有,她对这些贼人的恨日夜啃噬着她的心,她就留在这附近偷偷查访,还真让她找到了些眉目,正苦于找何人告发时,却被官兵先找了过来。
    当日这些人张狂的连面都不遮,跪在大堂上,她指认着这些贼人,连当时这些人杀人的招式都记的清清楚楚…
    二月初二从京里赶回来的田树满在屋里和媳妇说着自己听到的消息,
    “五年前刑部钱大人的案子被翻了出来,他们假扮劫匪杀了钱大人一家,当时有逃生的下人出来指认,这些人全被判了死刑。”
    “那唐氏怎么样了?”
    程氏听的心绪复杂,不知对那个女探子是该恨还是该怜。
    “这却不知了。”
    田树满摇头,是死是活,怎么死怎么活,这些事却是自己不可能知道的了。
    这件事对程丽丽还是造成了影响,她过年都没回家,村里传了很多风言风语,什么被掳了、失身了、不堪受辱自杀了等等,这种听到点风声妄加揣测的话你都找不到人理论,偏偏三姑六婆嚼舌根子胡乱编排,什么难听的话都出来了,这些话自然就传到了那书生家里。
    本来那边都找了媒人上门提亲了,这边只等程丽丽回来点头两家就好定亲,说不得今年底就能成亲了,谁想那媒人趾高气扬的来说了好多难听的话,这门婚事作罢,罗氏当时很痛快的说作罢就作罢,夜里却气的朝着刚回来的老头子抹眼泪,
    “那书生真是我寻摸的最好的人家了,我还指望小闺女当个状元娘子呢!”
    “罢了就罢了吧。”
    刚从京里回来的程老爷子松了口气,
    “我听说那书生在家横草不拿竖草,只知道读书,看中咱闺女就是因为丽丽力气大能干活,若是真成了岂不是让丽丽进门做牛做马,这婚事不成还是个好事,我还是喜欢壮实的小伙子,咱慢慢给闺女挑个孔武有力的!”
    此次闺女出事后,程山看孔武有力的汉子特别青睐有加,还是这种男人爷们!
    “可是孔武有力的都长的不咋好看!”
    罗氏看了眼自家老头了,即便老了也是个好看的老头,还有大女婿那更不用说,若是小女婿太丑了那多没面子,好嘛,这爱美男原来也是有遗传基因的,只是可惜两个闺女长相脾气都随了亲娘。
    “胡说!”
    程老爷子可比媳妇见识多,
    “那巡检大人就长的好看又武艺高强。”
    这话一说他就挨了媳妇好几拳头,罗氏气恼道,
    “死老头子!真是什么梦都敢做!”
    第57章 竹纸   惊喜参半
    惊喜参半的一年过去了, 新的一年从春天开始。
    天地染上一片新绿,京郊西侧一片沃野上麦苗青青, 偶有略起伏的地形有些杂树杂草也都在冬日被砍伐一空,京城地势平坦的最大问题已经开始显现,那就是柴火不够用。
    京里柴火紧缺对田家庄也有影响,去年冬天这附近山头的树木被砍了不少,田树满家开春连修京里的院子再加上家里要建房,早和姑夫打了招呼,可是来送门窗的姑夫却无奈道,
    “本想给打两样好家具, 可年前那木材价钱跟见了鬼一样疯长, 我只得托人从南方进些木料,现在家里存的木料先把你家这门窗房梁做了, 家具等木料到了再慢慢做。”
    “姑夫不用着急,我家里家具尽够用的。”
    田树满忙说道, 只是看着西边的青山却不无忧虑,
    “只是他们把树砍的如此精光, 那山怕是要废了。”
    时下经过前朝都城周围山林破坏后,人们已经认识到了树林护地的重要性,可在眼前的温饱前,那些远虑哪有近忧重要。
    田桂芝在旁听的略显疑惑,
    “姑爷爷,我见我爷爷家冬日都用石炭,为何京城人们不用石炭取暖呢?”
    “木炭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 那些大户人家的习惯哪里那么好改,普通百姓做饭习惯用柴火,比起木炭石炭都便宜。”
    桂芝沉默, 事实石炭的价格确实不占优,可京城周围的地势决定了,冬天柴火根本不够用,更何况,桂芝还想支炕,这没有柴火就等于无米之炊,自家三亩地的秸秆勉强够做饭,若是烧炕肯定也不够,看来得想办法在夏天炭火便宜之时多囤点了。
    今春田树满家的三亩地都种的麦子,地里不用春耕,一家人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盖房上,随着门窗房梁到位,那房子很快就起了,泥砖墙茅草屋顶,村里好多人来帮忙,田树满算了算料钱工钱,决定沿着东边墙起四间厢房,本来计划只起两间,却因竹签子买卖红火而改了主意,这些竹制品也得有个房子搁着,雨天既不耽误干活也不会让竹丝受潮。
    桂芝对茅草房子接受良好,谁让自家的茅草屋顶也很好看呢!
    浸过一层石灰的茅草扎实又厚实,屋子被三爷爷盖的很宽敞,新的两间正房一家全体同意做了工作间,想着以后里面摆上一圈货架,外间放两张桌子和几把椅子,不管是扎灯笼还是剪纸画纸儿,一家人都围在这屋干活都够宽敞。
    桂芝和父母亲商量把灶房搬到新盖的东厢房里,而且是拿出两间做灶房。
    “你可是想把粮食放到里间,”
    灶房要两间干嘛?田树满猜测道,
    “可那样夏天粮食晾晒不方便。”
    夏天对粮食来说是一个很讨厌的季节,长油子长蛾子,要反复晾晒才能过夏,碰到懒惰的人家,稍一疏忽那粮食就被虫子给吃光了。
    “爹,娘,你们跟我来!”
    桂芝一边一个牵着父母来到新起的房间里,
    “我听说北方有一种火炕冬天特别暖和,像一张大床这样这样的…”
    她在两间房子内如此这般的比划,
    “只要灶台烧火,那热气就顺着烟道一直到这个炕道理,再从这里的烟囱出去,这两间屋子都会很暖和,这炕上更暖,比任何炭盆都好,还不用担心有那种毒气。”
    田树满夫妻一听都很心动,这四间东厢房加上两间正房,他们家好多年都不用担心房子不够用的,那么拿一间房子出来做一间暖房,好像也没啥不能接受的。
    “真有那么好的火炕,我咋没听过?”
    田树满却有点不太相信,他的认知里,好东西肯定知道的人多,尤其是这种能取暖的,还只需烧柴火就能一屋子暖和的,没理由都没听说过。
    世界之大,没听过没经过的多着呢,可桂芝是个好女儿,当下也只说了句,
    “你问问三爷爷呢?他才是干这一行的,他肯定听过。”
    在泥外墙的田兆河被请到了屋里,他经常进京和同行交流,倒还真听过,
    “听说女真那边有这种火炕,听说那边冬天时间有半年那么长,冬日实在难熬才有了这火炕,咱中原还真没见过,若是你们想要,我倒可以试试。”
    他还跃跃欲试了,别看他年纪不小了,作为一个出色的泥瓦工,他强烈的好奇心是他手艺日渐精湛的主要原因。
    初次支火炕肯定不容易,那烟道该如何留才能让整个炕面都暖和,还要好烧火,烟往外跑的痛快,田兆河很是费了番脑筋,桂芝前世可是南方人,对炕只闻其名见其形,怎么做的却是一窍不通,此时也就是在旁边看着漏不漏烟,点上柴火好不好烧罢了。
    因为天气变暖的原因,田树满家的火炕悄悄的支了起来,经过一个月的烟熏火燎,做到了烟道顺畅,炕面不露烟又暖和,田树满打好的厚厚的蒲草席铺上去,一家人中午在上面歇歇,田树满夫妻俩欣喜的翻来覆去,
    “今年冬天好过了!”
    “若是早一年支炕就好了。”
    程氏有点遗憾没早点睡上热炕,其实她就是这么一说,只有一间灶房想支炕也没地方啊!
    谁知闺女当了真,摇着头很是认真道,
    “那可不行,宝宝在肚子里可怕热呢!等出生后睡炕也只能睡边边上!”
    程氏戳戳闺女的小脑门,又发出了灵魂深处的疑问,
    “你个小丫头家家的咋没有不知道的?”
    ***
    田树满在京城买的院子收拾起来颇费了些功夫,田兆河震惊于大郎这么快就在京城买了大院子,也没敢在村里声张,只带着两个儿子,又从京城里现找了几个小工,整个正月都在这个院子里忙活着,等到二月,自己村里大郎三兄弟的房子早就打过招呼了,他带着二儿子回家帮着盖房子,长子留在京城找了几个同行帮着修葺,直到清明节才完工。
    这么大的院子若是租给人住,大户人家看不上,小户人家分租又太麻烦,桂芝想的做库房倒是个好法子,风一放出去,很快就有几家商贾找上了门,做啥买卖都摆到了明面上。
    “爹,我们家一直和纸打交道,不若租给那卖纸的商贾?”
    桂芝的理由很简单,
    “以后有个库底子说不得我们还能用上。”
    其实桂芝没忘记自己的搬家计划,异乡安家不容易,我先找个熟人总行吧。
    田树满把几家商贾的信息都了解了一下,去年一年的经历让他考虑事情更周全,临安那是富庶的鱼米之乡,作为租客自然是首选。
    这是一位江南临安来的商贾,所贩卖的是以竹为原料的竹制纸,得知房主答应把房子租给自己,这位施成竹商贾非常感动,
    “我们家那边盛产竹子,真的是漫山遍野到处都是,听说京城纸贵,我就想把这竹纸卖到京城来,这个院子是我最最看中的了,两进的院子可住人可放货物,我的商船从江南沿运河、汴河进京,直接卸货到库房,真是太方便了。”
    约好了搬家的时间,他邀请房东前来查验,这是时下租房的一个制约,你往外租房若是租给贼人,犯了事房东也要受牵连的。
    三个月的功夫都从进门就感觉的到,地上的杂草都清理的很干净,垮塌的院墙都焕然一新,另在河边开了一扇大门,一条商船就停在了门口,几个汉子已经开始扛着竹箱子在卸货…
    田桂芝跟在父亲后面张望,她对时下的纸质种类很感兴趣,在她的印象里,竹纸始于宋,按时间推算倒也差不多,看着面前明显还夹有沙粒和草棍的纸面来看,这个造纸技艺真的挺粗糙的。
    “施大哥是个有魄力的!”
    田树满一脸佩服的说道,他的认知里有好货物才敢闯京城,这家伙反其道而行之,值得敬佩。
    “啥魄力不魄力的,这是我自家的买卖,这些年我们那一块读书的人越来越多,这纸便宜好卖,我赚了些钱就想往京里闯一闯。”
    施成竹对房东的夸赞面有得色,但嘴上却很谦虚。
    田树满恍然,原来是赚到钱了,怪不得敢往京城闯。
    田桂芝看着那竹纸却是真的佩服,这竹纸在她看来就是学生用来练字的毛边纸,时下京里纸贵是不假,可稀缺的却是便宜纸啊!这位商贾怕是要赚一大桶金了,就是不知这桶金他搬不搬的走啊!忽然间,桂芝又有点后悔把院子租给他了,万一这人赚了大钱被坏人盯上咋办?
    田树满没感受到女儿的担心,很高兴的签了租房契约,收了半年的房租,施成竹从货架上取下一刀裁切成四开的竹纸,
    “田老弟,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老弟若是觉得此纸好用可来此自行挑选,我一律只收个本钱。”
    田树满拎着一刀纸回了舅舅家,当下就被二表弟给接了过去,随手翻了翻,
    “这纸不错,给我练字吧。”
    他和田树满自幼相熟,跟亲兄弟一样,所以就直接开口要了。
    “这纸写字有些薄了吧。”
    田树满任他把纸拿走,在他看来这纸委实太糙了些,又薄又脆,只一下笔那墨就会浸透纸背,给桂芝练字就罢了,表弟如何能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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