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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下人小心的看着夏浅薇的脸色,只见这绝美的少女脸上竟是泛起一抹令人看不真切的笑容,似怒似喜,似嗔似忧。
    这样反常的反应落在旁人的眼底,俨然成了一种哀伤成疾的模样!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小的不该胡言乱语,请县主责罚!”这下人很快明白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赶紧跪下磕头认错。
    “起来吧,将这喜服收好,我带回将军府去了。”
    什么?
    这下人眸光一闪,难不成永乐县主真要将这喜服完成?
    然而他哪里还敢多嘴,只能快速的收拾好一切跟上了屋外少女的步伐,谁知刚要踏出院子,便见迎面而来一名风尘仆仆的冷峻男子。
    “幽王府不安全,你怎么不多带几名侍卫?”冷玉寒的面上似有几分疲惫,他一回到京都就去了夏府,可守在夏府四周的部下告诉他夏浅薇来了这儿。
    “无碍,我现在就要回去了。”
    若换成是旁人,定会马上询问冷玉寒可有慕珑渊的消息,但夏浅薇只一眼,便决定绕过这个话题。
    “这是……”
    他的目光落在身后那名捧着喜服的下人身上,夏浅薇淡淡回了句,“慕珑渊要我做副绣品。”
    “……”她这句语气,好像那个不负责任的男子不曾离开过一样!
    看着她一副平淡无比的表情,冷玉寒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棺木里那了无生气的男子面目全非的模样,无尽的怒火再次熊熊燃烧起来。
    他猛地扣住了夏浅薇的手臂,紧紧地盯着她的小脸,那对眼中流淌着隐忍的哀伤,低沉嘶哑的声音从他喉间溢出,“够了,已经够了,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冷千户……”
    “我亲眼所见!那具尸体身上的伤痕与他身上的别无二致,新伤旧伤,就连曾经接过的骨都一模一样!这天底下谁能找出这么一具替身做到如此地步?浅薇,别再自欺欺人了!”
    似有一股火焰般的力量即将从冷玉寒胸口冲出,他歇斯底里的大吼着,企图唤醒眼前的少女,让她不要再心存侥幸,最后伤了自己。
    “你从前不是这样的,不论遇见何等困难,你都从未退缩过!我们都被慕珑渊骗了,他根本没有他说的那么强大,他不过也是个……是个普通人罢了。”
    而且,慕珑渊的死没有那么简单,这一路赶回京都,他越想越觉得那具尸体上的箭伤十分古怪,慕珑渊分明是受到了奇袭又赶上了天灾!
    与他随行的阎幽军皆是下落不明,若有个活人,现在也该冒出来将真相公之于众了!
    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旁边的下人早已吓得忘了言语。
    冷玉寒缓缓抬起眼,下一秒他心头一惊,月色下夏浅薇的眸光涌动着令人疼惜的悲恸,她倔强的微抿着唇,这种感觉让冷玉寒觉得自己仿佛是个恶人。
    是个打碎她希望,又狠狠往她心头捅上一剑的恶人!
    “我……”冷玉寒顿时哑然,此时他无比后悔自己当初为何不能好好待她,结果让慕珑渊有机可乘。
    若他不曾让她沦为京都众人的笑柄,留有一丝余地,是否两人的结局就全然不同?
    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是徒然。
    冷玉寒再看向那瑟瑟发抖的下人,突然大步上前一把夺过了对方手中的喜服。
    “你要做什么?住手!”夏浅薇已然意识到他的意图,正要上前抢夺,可冷玉寒已经一个跃身落到了屋顶上。
    “我要让你不再为幽王所困,你能走出来一次,就不该倒在这个地方!”
    就如同当初她被毁了婚约,依旧能够活得精彩,那么现在也一样……
    只听撕拉一声,夏浅薇瞳仁一缩,看着漫天飞舞的红色碎布,随风飘散落在她四周,躺在她脚下。
    四目相对,冷玉寒紧皱着眉头,他宁可夏浅薇恨他,也不愿看着这少女就此一蹶不振。
    只有忘掉慕珑渊,她才能重新开始。
    四周静谧无声,夏浅薇本想蹲下捡起这些零星的布块,谁知身子晃了晃,冷玉寒大惊失色,“夏浅薇?!”
    只见那少女微微眯了眼,竟毫无预警的瘫软在地,再无知觉……
    第六百二十八章 母子离心
    宁闲宫,身后的宫女正小心翼翼的挥着手中的芭蕉羽扇,贵妃榻上的庄妃烦躁的抚着微疼的太阳穴,只觉得胸口一股郁气无从宣泄。
    自从协理后宫事务,她发现从前自己真是大错特错,上到嫔妃间的争宠暗斗,下到宫人的违规懈怠,只要一报到她这儿,事无巨细皆得好生处理。
    既要权衡各方的势力,又要圆滑不落把柄,还不能威胁到自己的地位,庄妃觉得短短的时日,她的乌发好像又白了几根。
    也亏得皇后这些年保养得宜,否则早就该面露疲态小病缠身了!
    “午膳备得如何?”她抬起眼看向旁边的嬷嬷,对方当即恭敬的回了一礼,“回娘娘的话,都已经准备妥当,全是四殿下爱吃的御膳。”
    如今慕严变得越发忙碌,没了幽王,整个朝中仿佛全部乱了套,再加上太子出征,好像每个人都开始焦头烂额。
    庄妃已经连续命人留慕严于宫中与她一同用膳,皆被各种理由推了,今日好不容易他才应下,庄妃自然要好好准备,叙叙母子之情。
    就在这时,一名宫人匆匆而来,在庄妃身边耳语着什么,她的眼中当即流光一转,“什么?永乐县主病了,至今还昏迷不醒?”
    “千真万确!如今夏府上下全都慌了神,已经请了御医过去,想必定是为了幽王之事!”
    庄妃的心情不由得大好,脸上已然露出了愉悦至极的笑容,“本宫就说这丫头怎么跟没事人似的,原来不过是苦苦支撑,你们说,她心中该有多么郁结,如今终于熬不住了,正所谓病来如山倒,本宫看,说不定她马上就要随幽王而去,夫唱妇随了!”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实在太解恨了!
    庄妃瞬间又浑身满是力气,正巧瞥见慕严从对面的长廊带着两名宫女缓缓而过,她当即站起身迎了过去,“严儿,累了吗?母妃亲手为你煲了参汤,快,命人送膳……”
    身旁的嬷嬷正要应下,哪知慕严却挥了挥手,“不必,母妃,今日就不与您一同用膳了,儿臣有要事在身,需离宫一趟。”
    什么?!
    她可是打听过了,最近慕严手中的事务基本已经处理妥当,本该清闲一日,怎会突然又要离宫?
    “不论是何要事,这都快午时了,用了膳再处理也不迟……”
    “母妃不必费心,走吧。”
    慕严却连看也没有看庄妃一眼,反而催促着身后的宫人。
    这无所谓的态度终于激怒了那原本满心期待的妃子,她当即沉下脸冷声喝道,“站住!”
    身后的嬷嬷得了她的示意,立刻上前一把夺过其中一名宫女手中的木盒,打开一看,里面竟是躺着两只百年人参。
    这东西已然应证了庄妃的猜想,她毫无温度的笑道,“你这是要去探望永乐县主?”
    被庄妃戳穿,慕严也不慌张,他只是微微理了理衣衫,嘴角似乎噙着隐隐笑意,大大方方的默认了。
    庄妃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她一个眼神示意,四周的宫人们赶紧纷纷退下,走廊上只剩这对母子倔强的对峙着。
    “那个克夫的天煞孤星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莫非你以为幽王一死,你就有机会了?母妃是绝对不会答应你在这种时候犯糊涂!”
    那个夏浅薇有什么好,不过就是长了张狐媚脸蛋,这后宫中最是不缺的便是美人,更何况是阅人无数的慕严!
    本以为他是因为得不到所以心痒难耐,如今庄妃却觉得他简直是魔怔了!
    明知眼下的关头对他们来说何等重要,倘若太子能够活着回来,那么这段时间便是慕严扫清障碍拉拢人心的关键!
    可他居然想去探望夏浅薇?此事若是传开,他就不怕好不容易挽回的声誉再次被那扫把星拖累得前功尽弃?
    “母妃何必如此心急,儿臣不过是去露个脸而已,毕竟与永乐县主也算有旧情。”
    慕严显然不将庄妃的怒火放在心上,他这副语气,根本还没有放弃念头。
    庄妃紧皱着眉头,心急?他居然数落她心急?
    “你在打什么主意,别以为母妃不清楚!捡别人的破鞋,就不怕受人耻笑?难不成将来你还打算将那夏浅薇收入后宫?”
    “母妃多虑了,就算儿臣肯,她未必会答应。”慕严煞有其事的回了句,庄妃顿觉一口气堵在喉间。
    怎么?照他这意思,明知夏浅薇不可能给他好脸色,他还舔着面子往上凑?
    只见眼前的男子轻轻瞥了她一眼,语气凉凉的提醒道,“对了,母妃千万不要再像上次那般冲动行事,虽然太子如今不在宫中,可想等母妃犯错的人只多不少,莫要以为永乐县主如今病了就能任由你拿捏,伏虎难驯,儿臣可不想再为母妃收拾残局了!”
    他的话提醒了庄妃,自上次为难夏浅薇不成,宫中掀起了一阵庄妃心胸狭窄的传闻,让慕严以她的名义做了许多好事才有所缓和。
    打理后宫都让他的母妃这般吃力勉强,她可千万别再节外生枝才好!
    “你……”
    庄妃袖中的手已然紧紧握起,理智告诉她今日不是为了与慕严争执,否则只会将自己的这个皇儿越推越远。
    “好好好,你想做什么母妃都不拦你,起码用了午膳再走,永乐县主既然病倒,也不会飞了……”
    “不了,儿臣没什么胃口。再者,母妃在儿臣面前实在无须用那些虚假的手段,毕竟母妃已经多年未沾阳春水,当真懂得煲汤吗?”
    他一语戳穿了庄妃方才的谎言,其实这顿午膳也没费她多少心思,就算错过也一点儿都不可惜。
    留下这么一句话,慕严已然转身拂袖离去,不再给庄妃任何解释的机会。
    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庄妃的脸色说不出的难看。
    她的眼中已然燃烧起一股阴毒怨恨的怒火,她知道慕严是真的在夏浅薇身上动了心思,与从前的逢场作戏全然不同。
    倘若将来他真能把那个丫头收入后宫,以她们的过节,自己还会有好日子过?
    所以……这个夏浅薇留不得!而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第六百二十九章 长痛短痛
    辰国的夏季生机勃勃,京中的草木沐浴在阳光下越发翠绿盎然,可夏府却好似笼罩在一片寒冬之中,那一张张愁眉紧锁的面容早已不见了任何欢笑。
    又一名御医面露惭愧的摇着头从夏府里出来,一路上语气惋惜,“永乐县主这是心病,心病还须心药医。”
    意思是他们也无能为力,而这心病是什么,众所周知。
    如今夏宜海不在府上,夏老夫人因为疼爱的孙女卧病在床,短短几日仿佛老了许多,可她心里明白,在这个节骨眼上若连自己也倒下,将军府其他人又该何去何从?
    待御医的马车走远,老夫人才长叹了口气转过身去,正好见夏故新在里头吩咐着下人,“按着大夫给的药方,去京都的千草堂里抓,定要挑最好最贵的那种。”
    总之,不能委屈了他的妹妹。
    老夫人看着这一幕,心中欣慰至极,幸好府内还有这个办事妥当的孙儿,如今一看,夏故新不但有文人之骨,更有大将之风,他成熟稳重,又极其细心,夏浅薇病了,他就成了这夏家的主心骨,比老夫人自己更得下人们信任。
    比起夏常峰……
    老夫人眉头不由得紧拧着,她的另一个孙儿因为不堪打击,亦或者觉得有愧于夏家,便留书外出历练,一开始还送几封平安信回来,只是寥寥几字,而后就音信全无。
    到现在,还无人知道夏常峰究竟身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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