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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得十分真诚,霍如想看着她的脸,不知怎么心下就一松,脸上也跟着扬起笑,或许是因为阮妤的好说话,也或许是因为她夸赞了她的花,她虽然还有些怕生但也没先前那么不安了,扬起一抹腼腆的笑和人说,“阮家姐姐去那边坐吧,我正好煮了花茶。”
    阮妤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南方的秋天已经有些凉意了,加之这里不似长安有暖气,除了富贵人家爱在屋子里点炭火之外,其余人都是宁可窝在院子里晒太阳的,也不肯进屋去的,霍如想本来记挂着阮妤的身份,怕在外头失礼,还想请人进去坐,倒是阮妤笑着表示在外面就好。
    这会霍如想去里头拿凳子端茶,阮妤就坐在外头继续看向四周。
    离堂间不远处的那间屋子正好开着窗,从她的角度看过去能扫见半个室内,长桌上摆着不少东西,但被人收拾得十分干净,一本本的书,一支支的笔全都排列得十分整齐,旁边的高几上放着一支细口高瓶,白瓷面,无画,只提了几个字,瞧不真切写了什么,只瞧见里头插了几枝桂花,有风拂过,她竟还能闻见一股子清新的桂花香。
    再往里头看是一架屏风——
    “阮家姐姐。”霍如想出来了,手里端着果盘和茶点,还是原先那副腼腆的模样,“家里没什么吃的,只有我昨天做的一些桂花糕,你别介意。”
    阮妤收回目光回过头,闻声笑道:“我还以为是哪里传来的桂花香,原来是你做了糕点。”她坐在霍如想身边,接过她递来的桂花糕尝了一口,她前世和霍青行成婚,虽说夫妻关系不好,但跟霍如想却相处得不错。
    她自己没什么特别亲近的弟弟妹妹,便把霍如想当作自己的妹妹。
    她跟霍青行和离的时候,也是霍如想过来劝他们,与她说了许多话,还跟她保证霍青行没有喜欢那位庄家小姐,让她相信霍青行,可那个时候她心意已决,岂会被她一言一语所左右?
    如今再见——
    比起前世认识时已是妇人的霍如想,如今的她虽然柔弱稚嫩,但也怀揣着年少时该有的天真和鲜活。
    或许是因为又想起了从前的事,阮妤的目光变得有些惘然。
    “阮家姐姐?”霍如想说了几句也未见她开口,拿手轻轻晃了晃,等阮妤眨了眨眼,笑问“怎么了”,她才柔声问,“就是想问糕点腻不腻,要不要再加些茶。”
    阮妤摇头:“不腻,正好。”
    霍如想是不大会说话的,她从小身体就弱,又被爹娘哥哥保护得不像是镇上长大的姑娘,平日其余人并不爱跟她往来,唯一往来的云舒姐姐也不是会说话的人,两人待在一起最多就是做刺绣……可阮妤经历丰富,对她而言,只有想说和不想说,她若想,就不会让场子冷下来。
    这会由她主导着,不仅没让场面尴尬,还让一向不爱说话的霍如想也说了许多话。
    阮妤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过来,大概是知晓霍青行少年时的境遇,想来他生活的地方看一看……看一看他的过往,他的家人是什么样的。
    两人相谈甚欢,直到黄昏,霍如想记起要做饭,两人才散场。
    走的时候,阮妤倒是摘了不少柿子,她虽然不是很喜欢吃柿子,但还得给阿娘交待呢,又和霍如想说了空了再聊,她才提步离开。
    ……
    等到霍青行回来的时候,阮妤刚离开不久。
    看到廊下摆着的两把椅子和两只茶盏,霍青行脚步一顿,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他往厨房走去,见霍如想还在忙,他一边挽起袖子帮忙,一边问,“今日有人来过了?”
    霍如想听到声音在烟火气中转过头,她的脸颊不知道是因为热气还是因为下午的交谈,显出从前没有的朝气蓬勃,看到霍青行就笑喊道:“哥,你回来了!”
    霍家就两兄妹,霍青行比霍如想还要早进厨房,自然也不讲究什么君子远庖厨,少见妹妹这幅模样,他心中倒是更为好奇今日来家里的人了。
    还想再问便听霍如想已开口答道:“刚刚阮家姐姐来过了,还带了橘子过来,哥哥回头尝尝看,可甜了。”
    霍青行正在抬水,闻言,手上动作一顿。
    又是她?
    霍如想不知他在想什么,笑着说起阮妤,“阮家姐姐的脾气真好,性子也温柔,一点都不介意我不会说话,陪我坐了一下午,还教了我不少花样呢。”
    脾气好,性子温柔?
    霍青行想起今日在他身后喊他“喂”,不顾大庭广众、男女大防扯他袖子的人……沉默了。
    ……
    阮妤不知道霍青行已经回来了,不过刚回家就看到她阿爹和阿娘正在说话,“小行那孩子今天又和我提了要离开书院的事。”
    “这孩子……”阮母正在摆碗筷,闻言轻叹一声,“他怕是觉得你今年没收他束脩,心里不自在,加上如想年纪也大了。”说完又紧张问,“你没答应吧?”
    阮父忙道:“当然没,他是个好苗子,以后必定能高中,怎么能因为如今不济就把以后都给耽误了?”
    阮母这才放心,喃喃说了句“那就好”,还想再说什么,瞧见院子里的阮妤,重新扬起笑脸,“回来了?刚想去喊你,吃饭了。”
    阮父也笑着看向她。
    阮妤脆生生笑应一声,继续往屋子里走,心里却不住想着,她知道霍青行家境不好,但也没想到差到这种地步,连读书的束脩都交不上,所以他这是打算离开书院去外面挣钱吗?可她明明记得成婚的时候,那人给了不薄于徐之恒的聘礼啊,后来甚至在长安买了一座宅子,难不成是后面那几年,他还有其他境遇不成?她心中疑问未解,但也不曾露于面上,把手里的篮子放到一旁,瞧见阮母拿了个空盘子正在往上头夹菜,都是些虾啊、肉之类的,她心下微动,不着痕迹地问,“阿娘这是给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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