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过有人能拿这样的词说自己。
“还行。”
“裴厌让你到我这里来拿什么?”他把烟咬到嘴里,说话声调也含糊了些,带着点气音。
“这要看你。”
“看我什么?我这儿怕是没他什么机密。”
“你把他的人弄到了监狱,这事动荡不小。”
“老费入狱是他罪有应得,除了诈骗,他还做了不少事,你又知道多少?”他说:“一个棋子,还想为另一个棋子出头不成。”
这个字眼像是戳中了楚怜的哪儿,她眼睑有不明显的微动。
末了,他又笑:“不过人活在这世上谁不是棋子,被牵动着走,做不喜欢的事,有谁能真正挣开那些枷锁,做到真正的无忧无虑。”
“这么感慨,你挺有故事。”
“我一个普通人,能有什么故事。”
他低着头要去点烟,打火机摁了两下没摁开,甩了甩手,没有火出来。
陈墨侧过头,哎了声:“在你那儿借个火?”
楚怜看他。
他举了举自己手里的烟示意,她的烟还有火光,勉强还能借借。
烟管正被她夹在手里,她中指上戴着个戒指,那双手犹如羊脂玉,衬得很好看。
陈墨就盯着她那只手。
楚怜往前走了一步,抬起手,把烟头对着他嘴里叼着的贴下。
火光连成一片。
有冉冉的烟升起,在这暗淡的黑里。
看着对方的烟燃了,她准备退回去,却发觉陈墨正看着自己。
很直白的眼神。
和那天走廊上的眼神一致。
那是种凝视,说不上打量,说不上好奇,反正就是种很特别的目光。
像是要看她的反应会不会和他想的对应上,对不上,也就不了了之。
要是对上了,对上了会怎么样呢?
“你经常用这样的眼神看一个女人吗。”楚怜问。
“什么眼神?”
“很赤.裸的眼神。”
是了,就是赤.裸,像是想洞悉她的一切,了解她的所有,把她完全了如指掌,野心得很。
可惜这样的人已经有了一个。
她总不可能允许再有第二个。
陈墨嗤笑了声,闭上眼,微张着唇在墙壁上靠下。
像瘾者得到了满足,太过兴奋,现在不过是片刻的缓释。
楚怜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也许是笑她说对了。
他像有病。
或者真的有病。
“是啊。”他问:“怎么了?”
“一个别人口中十恶不赦的人,大概做什么坏事都是可以的吧。”
“只是有时候他们又说得不太对,比如说大家都说我杀过人,可其实也没有,只是后来被人一传十十传百成了那样,大家不会去了解这背后的原因,只会去看你做了些什么。”
听了这话,楚怜下意识去看他手指。
别人说他的手指被人削断过。
可他的五指全都好好的,修长,骨感,没有哪里损坏过。
陈墨发现了,抬了抬自己的手放到眼前:“看什么,我的手?”
“不是说断过么。”
“是差点断了,后来接了上,要真是整根手指没了,大概我在别人口中的话料又会多一个。”
“为什么要去杀人?”
许是没人这样直白地问过他这个问题,陈墨第一反应没有回答。
可能是过失,也可能是故意,也许当时对方捡了条命回来,可陈墨当时一定是有那个动机的,抱着大家都不好过的心态,拼个你死我活。
人在冲动的情况都是那样。
只不过,有病的人除外,有些人群做事没有理由,报复社会,报复自己。
他看向她。
楚怜道:“不是你说背后有原因的么,我只是好奇。”
“把事情问得一清二楚,是你们心理医生的通病?”
“也不是,你要是觉得介意,也可以不说,就当我问问。”
“他们害死了一个人。”
楚怜本没打算从他那儿听到答案,她只是问问,这样的隐私事实上她也不该开口问,只是刚刚一瞬间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问出了口。
并且他回答了。
“哦。”楚怜心里大概有了个概念。
“你怎么不问是什么人?”
“把别人的私事挖太深不大好,还是不问了。”
“能问出这个问题,怕也不会在意这个。”
“是么,所以那个人是谁?”
陈墨只是盯着她看,看到楚怜都要觉得自己脸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他说:“我不想说。”
“不想说就算了。”
“那你呢,在裴厌身边跟了八年了?”
“不算。”
“没有八年?”
“不算跟过他。”
陈墨缓了两秒才回味过来这句话是个什么意思。
不算跟过。
那就是说只是在他身边,在他裴家,和他是两个不同的个体,并不是什么情人的身份。
他饶有所思地舔舔牙齿,抵着,感受尖锐近乎要刺破舌尖的清晰疼痛感。
末了,笑了。
“所以,平常他就叫你去做些事情,可以获得利益的。”
“也不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