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善茬,她也不是好主。
马路旁有轿车开过去,车灯大亮,从挡风玻璃照进来,光线又越过车窗。
一瞬犹如初阳滑过楚怜的眼、唇、下巴,如黄昏光影,转瞬即逝。
外头的车停了,道路那边堵车,一直有人按喇叭。
很吵。
陈墨忽而开口问:“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
“说。”
“你喜欢裴厌?”
他好像从一开始就特别在意裴厌。
楚怜心想。
或者,特别在意她这里对裴厌的态度。
“算不上。”
“那就是不喜欢。”
“也不是。”
“那么。”陈墨往后靠了靠:“放不下?”
她说:“你不要总是一副很看得透人的样子。”
他道:“你被说中了。”
楚怜歪头问:“那你呢?”
“我?你不是知道我么,我心里也装着一个人,一个女人。”
“那咱们也许。”楚怜想了几秒想出来一个词:“挺互补。”
“怎么说?”
“大家都是孤单的人,离不开,也回不去,同病相怜么不是。”
“同病相怜。”陈墨把她这个词重复了一遍:“你说得对,我是有病,并且病入膏肓了。”
“那需要救治么?”
“怎么个救治法?”
陈墨去看她,又有一辆车从路边经过。
他转过头去看窗外。
她忽然叫他。
陈墨回过头,经过的车灯一瞬照亮楚怜的脸,却见她忽的凑了上来,手勾住他脖子要朝着他的唇吻下去。
他一怔。
楚怜没亲下去,却是起了身,在他之上,按着他的脖子,两个人的唇就离了一厘米不到的距离。
“刚刚那一秒你在想什么?”她低声问。
他说:“想你亲下来。”
“可是我这人不玩一夜情。”
“巧了,我也不玩。”
楚怜笑了。
陈墨摁住她的后脑勺,抬头亲了上去。
成年人的世界,冲动总是来得比情感要更加快速、炽烈。
想做一件事的时候奋不顾身,即使是赤脚狂奔几里,在风中呼喊,或是沿着一条街大喊。
崩乱只在一瞬间。
繁华的城犹如最好的乌托邦,这里是都市,是人间天堂,有着纵横交错的高架,也有着矗立的高楼大厦。
到了深夜,城市变得比白日都还要喧嚣,五彩斑斓的色彩点亮天空。
可是,这些只是虚伪表象。
城市墙角之下,是隐藏在深墙沟壑之下的黑暗。
悄然沿生,杂乱丛生。
城市一角破落的筒子楼,住着以往的一些老居民。
城市的繁华不属于这里,灯泡光亮是昏黄的,墙角的纸皮是脱落的,脱了灰的台阶一层层往上,紧接着转弯。
陈墨牵着楚怜的手,沿着不属于楚怜的这种破落的楼梯往上时,还有原住民往下走。
是个大爷,瞧见陈墨了,于是操着一口地道方言和他打招呼:“阿陈回了啊?”
陈墨笑着颔首做个回应。
紧接着对方又看看他身后那伶俐的女人。
人心想:真是个漂亮的女娃子。
楚怜的手很凉,记忆里就没怎么跟人牵过手,偶尔就是给裴厌递烟,指尖会和他的碰到,或是时不时被裴厌拉到身边,唤一声阿怜。
裴厌的手很冷。
他们都是两个冰冷的人,温暖不了对方。
可是陈墨的不同,他这人看着薄凉,实则拥有炙热的体温。
他身上的温度,还有掌心的温度,都比他外在看上去要远远的炽热。
“害怕吗?”黑暗的过道,陈墨拿着钥匙去开门,问。
楚怜问:“怕什么?”
“这儿这么黑,还是个陌生的地儿。想着你们女孩子应该都会怕。”
“还好。”
“那你挺大胆。”
“我不止胆很大,还有。”
“?”
陈墨看向她,可是看不清。
这儿设施太老旧了,过道的灯坏了多少年也没修过,就连老房子也是,没什么存在的价值。
可是,他也知道楚怜在看自己。
忽而,她把手搭到他的肩上,紧接着她的唇也落了上来。微凉,带着她常有的香味儿。
一瞬间怔了陈墨。
几秒,空旷的过道传来一阵撞击响,铁门上像靠上去了什么重物震响了两声,旁边有在炒菜的居民好奇地探出头看了眼。
昏暗的走廊空无一物,并不知声音是哪儿来的。
门前,两人亲得忘我。
体温,交织。
他紧捏着她下巴,她动情地勾起高跟鞋去蹭他的脚。
黑暗之下,什么都在肆意生长。
譬如春天的雨露,冷天的热潮,还有无故氤氲的情意。
确切来说也不是情意,只是成年男女之间的冲动。
楚怜要跟他喝酒,说要上陈墨的车,并不是说说而已。
成年人嘛。
玩玩,那就玩玩。
两个人又到沙发上亲了好一阵儿,衣服也脱了两件,楚怜手指触及他最后一颗纽扣时又停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