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别叫了,我现在去接你。”
“安沐~~~你真是大好人!我爱死你了!mua~”
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来情况比想象的要乐观。
安沐没进毛毛的员工宿舍,就在楼下等着,也不知道现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她也不感兴趣,只是毛毛带着一身臭哄哄出来时,她才知道自己高估了自己的想象力。
毛毛翻了照片给她看墙上的黄色不明物,还有满地粪车打翻似的灾难现场,隔着屏幕都能闻到那浓浓的臭味。
毛毛哭丧着脸道:“已经联系了物业,说是马上有人过来抢修,可就算修好又怎样?这臭味十天半月都散不尽,我只要一想到那地砖曾经布满屎尿屁,我就坚决住不下去!”
毛毛偷瞄了安沐一眼,安沐面沉似水开着车,完全的不为所动。
毛毛抽了抽哭红的鼻子,她是真哭了,任谁回到家看到满屋子屎尿屁,自己的东西好多都不能用了,都会哭瞎的。
“安沐,咱商量个事儿,我长期住你那儿行吗?我会给你交房租的。
当然,也不能太贵,你知道我薪水少的可怜,就算台里给租房补助也给不了多少,我自己再贴里点儿,勉强能在外环租个单间。
我知道这么点钱肯定是住不起那么家那么好的房子的,我也知道自己过去住非常之厚颜无耻,可我不厚颜你,我真没人厚颜去了,你就当打发要饭的,就让我住吧~~
安沐啊~~我的好安沐~~看在我爱死你的份儿上~~可怜可怜我吧~~~”
毛毛越说越上瘾,差点没嚎一段“我家本住在苏州的城边,家里有屋又有田”。
安沐被她吵得脑袋疼,也是服了她的苦中作乐了。
“再多说一个字,自己租房去。”
一句话,毛毛瞬间消了音。
好半天,毛毛才清了清嗓子,小小声道:“我能说点儿正经事吗?”
——意思是之前说得都不是正经事?
安沐没理她,反正理不理毛毛都会继续说。
毛毛果然继续道:“你还住校吗?”
“住。”
毛毛啧舌,“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学校又不算远,你又有车,何必非去宿舍挤?咱俩一块儿住不好吗?”
“不好,你太吵。”
“那我安静点儿还不行嘛~~我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害怕。”
“有什么好怕的?”
“那可太多了~~我怕人也怕鬼,怕送外卖的还怕修水管的~我一个单身女人,真遇到个居心叵测的,那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被人又杀又奸又奸又杀的,我都没地儿哭去。”
安沐瞪了她一眼,“你就不能说点儿吉利的?”
毛毛没忍住笑,“都什么年代了,你还信这封建迷信?”
“未知的都是不确定的,不要以为人类无所不知,实际上,人类所了解的只不过是这世界的亿万分之一。”
毛毛被噎了下,道:“我跟你讲科学,你跟我拽哲学。”
“我说得就是科学。”
跟安沐斗嘴,别说是毛毛,简以溪都不行。
毛毛自知斗不过,乖乖转移话题。
“那你就当我胆儿小好了,我就是害怕嘛,再说,谁不想下了班回到家有盏灯等着?就算没灯等自己,自己等人也行啊?总好过孤零零一个,怎么等都只有自己,那也太可怜了。”
怎么等都只有自己……
安沐突然一个急刹车,毛毛不防,整个人向前猛地一栽,吓得三魂差点飞了七魄。
“你干嘛呢?干嘛突然急刹车?想吓死我好继承我的花呗你就……”
后面的话毛毛说不下去了,她赶紧侧身揽住了安沐的肩。
“你怎么了安沐?你别吓我!”
安沐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前方,琥珀色的眸子在这昏暗的车厢晕不出丝毫碎芒,只有望不到底的空茫,涣散地找不到焦距。
“安沐?安沐!”
毛毛又连喊了两声,安沐这才缓缓垂下眼帘,像是刚被人叫回了魂似的,长长吐了口气。
“你到底怎么了安沐?”
“没事,我不住校了。”
毛毛似乎察觉出了她的不对,之后的路途再没说过话,安静的就像不存在。
安沐沉默地开着车,生锈的脑子咔咔喀喀缓慢恢复了运转。
她想起了不该想起的简以溪,想起这五年来简以溪一个人住在家里,会不会孤单?会不会害怕?会不会听到门铃响就下意识紧张?会不会也怕修水管送外卖的?会不会……
会不会也想有个人为她留一盏灯?也或者她为一个人留一盏灯?
安沐攥了攥方向盘。
她在胡思乱想什么呢?简以溪已经结婚了,不管她到底爱不爱王彦庆,路是她自己选的,不管走成什么样子,都得她自己承担。
一晃,秋天过去了,第一场雪下得很早,才11月就洋洋洒洒铺了满地。
有人为下雪欢呼,有人却为下雪烦躁。
安沐是后者。
下雪路滑,很容易出事故。
一大早,看到到处白茫茫一片,安沐有那么一瞬间,真想直接请假算了,反正也周五了,明天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