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移开目光,颇为惆怅的望向了车窗外面?。
自打那日去碎金阁与他吵架过后?,连灵便觉得杜叶这几日安分的有些?不?正?常。
仿佛被轻易磨平了尖刺与棱角,极为温顺的伴在她的身旁。
也不?知道他与渠宁说了什么,竟然使得阿爹也答应他,让他重新搬回了她自己的房间。
搞得这几日自己的吃穿用度皆是由他经?手,连身上的衣裳都是夜夜由他帮自己更的。
放在许久之前,她或许会乐开了花。
但现在,她下意识便将其视为洪水猛兽,隐约觉着?这里面?八成有坑等着?她跳。
可连灵这几日想破了头也想不?出?哪里不?对劲,她前去询问?渠宁,对方也对她避而不?谈,反倒露出?一副心情甚好的模样。
搞得这几日与杜叶同眠共枕,尽在胡思乱想,基本就没睡好觉。
思及此,她轻轻打了个呵气,觉得脑袋现下还是有些?昏沉。
便掀开车窗帘子,任由外面?的凉风吹进来,好让自己的头脑清醒清醒。
今日便是他们前往京城觐见?圣上的日子了,一日前她们便随着?从余城归来的都察院与大理寺两队人马从沛城出?发,现如?今已然快要到达目的地?了。
眼看朱红色的宫门近在眼前,她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略微思忖了片刻,便从袖间抽出?一张纸卷,又打开看了看。
确认自己记住了上面?的提要,她又朝着?杜叶甩了甩手里的纸稿:
“待会儿要怎么说,都记住了?”
对面?的杜叶抬头瞥了眼那张纸,很快便笑着?点头:“倒背如?流。”
“很好。”连灵登时满意道,将那张纸稿小心收好,在心里温习了一边之前便和杜叶商量好的口供:
她决定将杜叶的存活尽数归功于大理寺丹香二人,到时候在东皇面?前装作一副扼腕叹息的模样,再重新提一遍和离之事。
琢磨了一遍,确认腹稿没有问?题之后?,方才重新安下心来。
不?过片刻,马车便重新停驻在了宫门口。
连灵方下车,便见?其他的官员或持折子,或拿笏板,也都风尘仆仆的从马车上接二连三的下来。
“王爷!”
身后?忽的听?见?熟悉的女声,连灵转过头,便看见?丹月和香城两人也正?从马上下来。快步朝她走了过来。
香城难得沉默的没有与她打招呼,颇为沉默的盯着?自家月儿的背影,神情有些?怏怏不?乐。
“丹月!相?思!”
连灵方想向朝他俩招手,忽的又看到她们身后?的马车上又下来一位老人,当即一怔:“……太尉?”
似是察觉到了连灵的注视,位极人臣的紫袍老人缓缓弯下腰与连灵行礼,登时将连灵吓了一跳,连忙急着?回礼与对方。
“宣大理寺——”
不?远处的广乾殿门外传来宫女的高喝,几人不?由得同时望了过去。
丹月颇为遗憾的顿住脚步:“一会儿再与王爷相?谈,我们先行一步了。”
连灵笑着?点头,随后?便目送她们随同大理寺的其他人一同前去了广乾殿。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而连灵与杜叶则被宫女领着?,带至宁心殿内候着?。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连灵才听?到门外传来姗姗来迟的脚步声。
一身黄袍的东皇神色颇为阴郁,冷着?脸沉默的大步迈入了宁安殿内:“起身吧。”
饶是地?上有地?毯铺着?,但是跪上足足半个时辰还是让连灵腿酸脚麻,叫苦不?迭。
她花了好一阵功夫才重新找回了自己腿脚的知觉,摇摇晃晃的起身:“谢陛下。”
“听?闻本次下派余城治理水患,爱卿与大理寺的人查处了不?少贪官?”
连灵连忙点头称是:“对!我也是出?了不?少力?气,才找到他们贪污受贿的证据!”
东皇放松的斜着?身子靠在华贵的榻上,手撑着?额头,神情温和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那个贪婪的小人。
似是想从对方脸上看出?那么一丝一毫伪装的痕迹。
可怎么瞧,也只能瞧出?连灵面?上的虚伪恭谨,以及眼底极易察觉的几分市侩与肤浅。
“哦?爱卿可是想要相?应的奖赏?”她毫无感情的随意问?道。
“不?用不?用!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才不?负皇上予我的这个职位!”
东皇凝视着?面?前这个笑容热切的人,眼底一点点变冷。
她着?实不?会相?信季太尉会为了这么一个废物从而打算对付自己。
立长以掌权重要,还是江山稳固重要,孰轻孰重,作为三公之一,那老太婆那是能分得清的。
再仔细深加思考,既是由将军与学?士所带大的孩子,这狗王爷也没道理会如?此一无是处。
思及此,她在心中暗自冷笑一声。
——倒是能忍会装。
“爱卿,你应有的奖赏,我自然不?会少了你的。”东皇缓缓开口,笑着?安抚连灵道。
可她忽又一双眼睛转向她身后?的杜叶:“……只是我尚不?知,为何你还容许这位药仙公子,活着?离开余城?”
见?东皇果真提及了这个问?题,连灵连忙故作深重的叹了口气:“唉,陛下尚不?知,其实是——”
忽的,安静跪在地?上的杜叶轻轻抬头,神情平静的看向东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