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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久,江岷才发出一声轻笑:“陈维筝,长出息了。”
    “人要想活得好,就得学会利用别人,江岷,这是我从你身上学到的。”
    江岷默声,随着树影摇晃,他的侧脸时而陷入黑暗,时而坠入光明。
    陈维筝看不清他的样子,也从没看清过他的样子。
    “陈维筝,我帮你这次,以后别再找我了。”
    江岷一开口,就占据所有上风。陈维筝的目光局促,狭窄的车里,不知该看向何处。
    江岷仍是和以前一个样子,陈维筝以为,他父亲的丑闻会让他发生变化。
    没有,没有变化,仍是无比自私、无比冷漠。
    回忆不断在他脑海里闪现,那是一些不连贯的画面。最深刻的一幕,是他留到肩膀的长发被班主任那剪刀剪成乱七八糟的发茬,班里的同学看他的眼神,又如看一个怪物,又如看一个陷入绝境的小动物。
    唯独江岷走出来,问他:“放学后要去理发店修理一下吗?”
    那天放学的路上,陈维筝问他:“我是不是像个怪物?”
    江岷说:“不像。”
    陈维筝解释:“我说,长头发的时候。”
    江岷说:“也不像,只要是你自己喜欢的样子,别人就没资格来批判。”
    陈维筝用了三年,才真正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只要是自己喜欢的样子,别人就无法批判”,这看似动听的话,如同用蜜糖包裹的刀,糖衣的外表之下,是不顾旁人的自我、自私。
    江岷把这句话诠释地淋漓尽致。
    江岷和陈维筝搭乘夜火车去闵洲,见江岷走得毫无牵挂,陈维筝问:“不用通知你妈?”
    江岷说:“不用。”
    火车没买到卧铺,只有硬座,江岷和陈维筝面对面而坐,江岷不想面对陈维筝,他一上车就闭眼,但火车走走停停,十几分钟就停一下,乘客上上下下的,他无法入睡。
    江岷曲起腿,支起上身,问陈维筝:“你确定那个叫威哥的能拿钱摆平?”
    陈维筝说:“他无非欺负我在闵洲无钱无势,无亲无故,他知道我在闵洲有认识别的人,以后就不会为难我了,这些人,最认钱了。”
    清晨抵达闵洲,二人在车站吃了早餐,江岷没有要多留在闵洲的计划,他只有一个周末的时间。陈维筝还在吃米粉,江岷已经在手机上查看今晚回津州的机票了。
    陈维筝内心极度敏感,在他看来,江岷的举动无非是想赶快摆脱他。
    江岷叫陈维筝找个地方约威哥出来,陈维筝思索了一阵,说:“有些事在外面说,被人听到了不好。”
    江岷理解,陈维筝最惧怕别人的目光。
    陈维筝说:“我会打电话好好跟他说,让他上我家,他要是不同意讲和,万一要闹事,咱们就报警。”
    江岷笑了:“他要是带着专业打手来,咱们还有空报警吗?”
    陈维筝说:“我在这里有个朋友,她…她也许能帮我们。”
    江岷觉得稀奇:“什么朋友?”
    陈维筝不是大众所能接受的样子,他也从来瞧不上跟别人做朋友,从陈维筝口中听到朋友二字,江岷觉得很不寻常。
    陈维筝:“她和你们都不一样。”
    江岷:“是吗?”
    陈维筝:“她不冷漠。”
    江岷眉头紧了紧,舒尔松开,他眼里含几分戏谑看向陈维筝:“陈维筝,既然你认为我是个冷漠的人,为什么还要找我帮你?”
    陈维筝:“因为我知道,你不想和我惹上关系。”
    陈维筝约威哥下午去他家见面,因威哥那边有事,又把见面时间挪到了晚上。
    等到七八点,天越来越暗,江岷听着楼下一家吵吵嚷嚷的动静,心情颇是烦躁。他问陈维筝:“有烟吗?”
    陈维筝:“你什么时候染上烟瘾的?”
    在男人心中,第一根烟往往被赋予成年礼的含义。
    陈维筝记得江岷洁身自好,他一向如同被实验室里的标本,不染一尘。
    江岷说:“周围人都抽。”
    陈维筝:“你可不是会被别人影响的人。”
    江岷:“你真有那么了解我吗?
    陈维筝被江岷一句话问得发怵。他看了眼挂表,倏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说:“我去买烟,你稍等。”
    陈维筝拿起挂在沙发背上的风衣外套,穿上运动鞋离开。
    穿过长长窄窄的巷子,一辆黄色出租车正闪着车灯在等他。
    陈维筝上车后,司机跟他确认:“是去机场吗?”
    陈维筝说:“是,赶时间,快点。”
    等车子开动,陈维筝拨通电话,电话那头立马接通,不等对方开口,陈维筝先说:“威哥,迟迟不来是怕了吗?”电话那头,威哥如一头被激怒的豹子:“你混蛋儿子敢跟老子叫嚣,今天就让你看看闵洲谁说了算。”
    陈维筝说:“你有你的地头蛇的权势,我也有我的帮手,文的解决不了,那咱们就只能动武了。”
    说完,陈维筝直接将电话关机。
    “嘀——您所拔打的用户已关机。”
    傅佳辞第三次拨打陈维筝电话,得到的都是关机回复。她在宿舍里踱来踱去,室友嫌她碍事,碎碎念了一句,傅佳辞立马回怼:“这是你家地吗?喜欢的话,别睡床了躺地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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