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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服务员来询问她喝什么茶,傅佳辞不是品茶的料,她随便点了最便宜的茶。
    茶室久无人光顾,老板有时间慢慢为她煮茶,傅佳辞等得不耐,服务员端着茶盘上来。
    一盏巴掌大的白瓷茶壶,一只茶杯。
    傅佳辞被茶壶吸引去注意力。
    白洁的壶身之上,处处瑕疵。傅佳辞不解地问:“茶壶是被弄脏了么?”
    服务员笑眯眯地回她:“这是我们老板特意设计的。”
    傅佳辞:“为什么非要在好好的茶壶上设计瑕疵?这不是找膈应吗?”
    服务员耐心解释:“我们老板是从日本学习茶道回来的。这是日本的美学哲学,叫做侘寂,它讲述的正是不完美的美。”
    傅佳辞:“不就是瑕疵么,还搞得这么有意境。”
    服务员被傅佳辞的直白给惊讶到了。
    说实话,他也有和傅佳辞同样的想法。
    但是以往的茶客,都会附和称赞一声“有品位”。
    傅佳辞见这满是瑕疵裂纹的壶身,越看心中越有不快。
    她总觉得这是一种暗喻。
    若没有这些瑕疵裂纹,这盏茶壶应该白如白纸,白如江岷的白衬衣。
    她没学过艺术,不懂美学,她肤浅地认为,但凡是美,就该是完整的,是纯净的。
    一壶茶下肚,傅佳辞手机嗡嗡作响,是江岷发来短信,说方颜他们已经离开。
    傅佳辞去柜台结账,柜台右侧墙壁,挂着一幅清隽的毛笔字。
    她定睛辨认,那两列字写得正是:
    侘,即清贫、粗糙。
    寂,为褪色、消逝之物。
    她还没解决温饱问题,艺术家的精神境界离她太远了。
    这两行字未在傅佳辞心里造成任何波动,她推门离开,在萧瑟寒风中,很快将那盏布着瑕疵的茶壶,和那两行字抛诸脑后。
    马路对面的馄饨铺泛着腾腾热气,新包的馄饨白嫩嫩地躺在粘板上。
    傅佳辞爱吃这家馄饨,她买了一人份的混沌,老板娘见她常来光顾,今天多送了她一份。
    她寻思,这正是她和江岷的晚餐。
    当她发现自己有这样的念头,立马开始抗拒:江岷是她什么人她又是江岷什么人?凭什么要惦记着她。
    傅佳辞坚定地拒绝了老板娘要多送她一份的请求:“我一个人住,就一份。”
    不巧是,傅佳辞正在拒绝老板娘好意的时候,被刚离开江岷家中的方颜撞见。
    方颜微微站在馄饨铺广告牌底下,直截了当地问:“你不是去见朋友了吗?”
    傅佳辞吸吸鼻子。
    她虽然喜欢说谎,可她并不是一个骗子,当她发现要用接二连三的谎言要去弥补第一个谎言的时候,便感觉到了疲乏。
    “哦,被放鸽子了,所以又回来了。”
    傅佳辞不加以掩饰自己的目中无人,方颜被她和方才在江岷家中截然不同的面目给搞糊涂了。
    她抓紧了背包的链子,鼓起勇气说:“傅佳辞,你根本不爱江岷对不对?”
    深深的愧疚淹没了傅佳辞:明明演戏的是她,怎么入戏疯魔的是方颜?
    傅佳辞觉得当街聊这种话题很丢人,她拽着方颜的袖子,把她拉扯进一旁的小巷子里。
    方颜甩开傅佳辞的手:“你只不过是利用江岷,利用他有钱,利用他对你好,利用他喜欢你。”
    傅佳辞目瞪口呆:哇,原来好戏才开始。
    人性里总有一些顽固的阴暗面,当轻松拥有别人苦求不得之物时,便会变得傲慢。
    尽管,只是假装拥有。
    傅佳辞装作不以为意地说:“是,我利用他,怎么?”
    方颜眼角向下耷拉,又大又圆的眼眶里瞬间聚积起了眼泪。
    “你可别哭,对我哭没用,想哭去对江岷哭吧。”
    方颜愤怒地说:“谁要哭?替江岷不值得而已。”
    委屈的感情仿佛是会流窜的,方颜强势了,傅佳辞反倒委屈了:听方颜这话的意思,是说她配不上江岷吗?她哪里配不上了?是外貌还是内心?她虽然学历不高,但好歹美艳动人内心坚强,还有些善良,她哪里配不上那个连笑都不会的心理变态?
    傅佳辞身高略高于方颜,方颜微微仰头,倔强地盯着她。
    “傅佳辞,听说你学历只有高中毕业?”
    傅佳辞是很聪明的,她立马明白,方颜只能从江岷口中得到这个讯息。
    她从未为自己的学历自卑过,没有上大学是她自己的选择,她也正在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可是当被别人用偏见的语气□□裸揭穿时,她的心并不好受。
    傅佳辞:“是,又怎样?”方颜强调说:“你知不知道江岷念得是全国最好的大学,他以后要出国,成为大律师的?”
    傅佳辞不以为然:“关我屁事。”
    方颜冷笑:“是,关你屁事!你利用完江岷,榨干他的价值,哪会为他着想?”
    傅佳辞无辜极了。
    究竟谁利用谁?
    此刻,她恨不得将江岷这个心机婊碎尸万段。
    “我利用江岷也是我们之间的事,方同学,你喜欢江岷,江岷不喜欢你,那是你们之间的事,别迁怒到我头上。”
    方颜因傅佳辞事不关己的态度愤怒到极点,她真想撕破她这一张除了漂亮一无所有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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