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篇引导性很强的报道,通篇都用冰冷、漠视这样的词语形容江岷对他父亲的态度。
在那篇报道之下,甚至有许多人把江岷和反社会人格联系在一起。
江岷这个人呐,好像是没有什么正常人的情感。
他像西游记里的如来佛,像犬夜叉里的杀生丸,像沉默的羔羊里的汉尼拔。
江岷侧身看向傅佳辞,语调四平八稳地问:“好看吗?”
傅佳辞差点附和点头说他好看了。
不好看,不好看,她对单眼皮的人有偏见,在她肤浅的审美中,只有双眼皮才配好看。
傅佳辞走到单人沙发前坐下,她□□江岷不成,心里气闷,刻意和他隔开一段距离。
“傅佳辞。”江岷叫她。
傅佳辞觉得自己的名字从江岷口中说出来很陌生,她意识到这是江岷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嗯?”
“赵安阳的案子已经联系好律师了,周末你和我一起去见他,他需要确认细节。”
傅佳辞没想到这么快。
“是你上次提起的师兄?”
“嗯,陈执。”
新闻好久没有赵安阳的消息了,这段日子,傅佳辞甚至没有想起赵安阳。
其实回头看,才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可她觉得这半个月好像半年一样漫长…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安逸的生活了。
傅佳辞:“你不是说他是大律师吗?应该很忙的…赵安阳的案子,会有些棘手。他怎么会这么容易就答应你?”
“他跟我妈在一起了,自认为对不起我,所以答应帮我这件事。”
傅佳辞以为听错了,重新确认了一遍:“他不是你师兄吗?”
江岷说:“我妈这次回来,主要是为了跟我说这件事。”
傅佳辞呆住了:难道,今天早晨江岷得知了陈执和他妈在一起,下午就利用这件事去找陈执帮忙?
不,这不是她该考虑的。
她只需要对江岷感恩戴德然后,一切自有江岷去解决。
“这么快…”
“你觉得快,我可以反悔。”
江岷的语气并不严肃,甚至相比平时来说,有几分轻松。
傅佳辞知道江岷是在开玩笑,可这玩笑话,却比他平时冷冰冰的样子还要令人感到疏远。
这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像一只肮脏的寄生虫。
她又觉得自己像一只伶仃的小船,好不容易穿越了海上的重重迷雾,迎面而来的,却是一座巨型冰川。
而她清楚,这一切,同江岷无关,只是她自己的主观感受。
傅佳辞故作轻松说:“不快,怎么能说男人快呢。”
江岷皱眉:“你能不能正经些?”
傅佳辞:“难道你第一天认识我吗?你第一天认识我的时候,我就不是个正经人。”
江岷不置可否,是,他早知道傅佳辞是什么样的人。
这女的,表面上和正经没什么关系。
她很高傲,看不起那些道貌岸然的人。
江岷站起身,“我明天有考试,去睡觉了。”
“考试?没见你复习啊。”
江岷说:“开卷考试。”
“哦,我知道的,开卷考试,就是可以带书去的。”
“嗯,可以带书,也可以带参考资料和笔记。”
傅佳辞发现自己有点关心过度了,她打了个哈欠:“那你去睡吧,我也要看书呢。”
江岷轻轻笑了,他同傅佳辞说:“晚安。”
傅佳辞一边翻书一边躺下,随口回他:“晚安。”
傅佳辞一觉睡到太阳高升,日光照着阳台上的绿植,它们在地板上投出长长的影子,影子的边界清晰地把阴影和光亮划分开来。
傅佳辞看了眼时间,八点半。
江岷已经出门,房里空荡荡的,傅佳辞洗漱罢,穿上围裙给自己做早餐。
围裙是她自己买的,粉红色,上面印着小熊印花。
她熟练地从冰箱里拿出鸡蛋和挂面,好像是在她自己的家里。傅佳辞用十分钟快速做完早餐,当她发现料理台上有一根黑色发丝时,迅速擦掉。
江岷洁癖,肯定见不得她的头发落在厨房。
她心里生出一种奇特的感觉。
这里是江岷的家,却也是她的家。
她正要吃早餐,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动,傅佳辞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江岷”二字,她的心脏用力跳了一下。
傅佳辞接通电话:“喂”
江岷说:“今天考试。”
傅佳辞:“我知道你今天考试。”
“我带错书了。”
傅佳辞忍笑:“我是不是该嘲笑你?”
江岷:“可以,不过嘲笑完了记得帮我把书送过来。”
傅佳辞发现自己并没有嘲笑的心情。
江岷说:“书应该就在我卧室桌子上,《刑法理论与实务》,还有二十分钟考试,你现在出门应该能赶到。”
傅佳辞:“那你等一等。”
傅佳辞前往江岷卧室霹雳哐啷地找到书,再飞奔去津州大的教学楼把书送到江岷手上,一共只花了十五分钟。
冷空气把她的脸颊吹得红通通的,她嗓子吸了冷风,说不出话。江岷看手表,离考试还有三分钟。
他问傅佳辞:“吃早餐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