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一次拨打过去,对方手机成了已关机状态。
他不由得往坏处去想。
江岷捏着手机,冲进教室,监考老师正在发试卷,教室里蔓延着考前的紧张感。
江岷回到自己座位上,却没有坐下。
他匆匆收了自己的钢笔、眼镜盒,装进书包里,走到监考老师面前说:“我不能参加今天的考试了,之后会补考。”
监考老师以前也碰到过这种意外,她劝说道:“如果不是非常紧急的事,你还是先坐下来考试。缺考会被记过,我知道你是你们专业第一,要是缺考,就拿不到保研和交换资格了。”
江岷礼貌性地听她说完,然后敷衍地说了声:“知道了。”
在满教室的诧异目光中,他离开了。
江岷回家取完车,直接开上省际高速。傅佳辞那里的情况瞬息万变,他怕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傅佳辞闯入他的生活,是意外也好,天注定也好,都已经改变了他。
刚出城,江岷就接到了郑教授的电话。
他猜得到郑教授的目的,这通电话对他来说只是浪费时间和口舌。
但是郑教授对他向来青睐有加。
以前的江岷,不会去在意外人对他的好与坏,可现在有些不一样了。
傅佳辞是个有恩必报、不愿亏欠于人的女人,他在她的人性里,看到了一点点温暖。
他被她影响了,也开始试着不去辜负别人。
江岷接通了电话,郑教授苍老而着急的声音传来:“江岷,你在哪?”
江岷说:“朋友出事了,在外地,我正在上高速。”
“江岷,你要想清楚了…这次缺考丢掉保研资格,以前考那么多第一,就都功亏一篑了。”
不论是保研资格还是那些专业第一,对江岷来说无所谓的。
他对郑教授说:“老师,我考了很多试了。考试的目的,不是为了让我拿到保研资格,而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让我理性地做出决定。”
“江岷,那你现在是理性的状态吗?”“我不知道。也许我会失去一些东西,但我相信,我不做这个决定,会失去更多。”
郑教授理解江岷的想法,每个人在年轻的时候,都经历过一些必然的取舍。
没有一个决定有绝对的对错,在做决定的瞬间,也无法预计得失。
但是,当你做出决定的那一瞬间,一定是得到更多的。
因为那些能让人不计较得失的决定,才是真心。
郑教授虽然惋惜,但他也没有再劝江岷了,他透过电话说:“江岷,你虽然放弃了考试,但在我这里,你已经合格了。
郑教授从事司法一辈子,深谙一个道理,习法之人,最要知行合一。
学法不是为了保研,也不是为了一份安稳体面的工作,而是在任何时候,都要坚定地守护自己的立场。
“江岷,祝你能得偿所愿。”
“谢谢老师。”
挂断电话,江岷抽了支烟,他心中所愿,从未有得到过的。
父亲、母亲、家。
可傅佳辞出现以后,他们都变得不重要了。
青溪。
傅佳辞、九公同廖正生一伙人动起了手,九公当了一辈子渔民,浑身腱子肉,廖正生一伙混子碰到他还是有些发怵。
廖正生等人原本是要对傅佳辞动手的,见状,九公从傅佳辞手里夺过斧头,尖锐的斧头刃对着那帮人:“你们敢上前一步,试试看!”
傅佳辞有了九公保护,更无所顾忌地骂了起来。
她用青溪的方言骂了很多脏话,那些话,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会说。
那都是在外婆那里“耳濡目染”习来的,以前的时候,她常听外婆用那些话骂她的妈妈和廖正生,她没有刻意去学习那些话,但那些粗鄙的话就像从她身体里长出来一般。
廖正生指着傅佳辞骂道:“傅佳辞,你一个姓傅的凭什么来和我争家产?滚回你们傅家去!听说当初你妈和野男人苟合,还是你给关门的!”
傅佳辞听到廖正生侮辱她妈妈,再也没有理智。
九公拿着斧子,只是吓那些人的,谁也没料到她会从九公手里重新夺回斧头,真的朝廖正生抡了过去。
廖正生躲了,但胳膊被斧头刃划了一个巨大的口子,顿时流血不止。
傅佳辞还要再砍,看热闹的邻里怕出人命,都上来拦傅佳辞,“你舅舅糊涂,你也跟着糊涂!”
傅佳辞手里有斧头,兵刃无眼,怕被她误伤,九公都不敢拦她。
“傅佳辞!”
吵吵嚷嚷的人群里,传来一声威严的“傅佳辞”。
傅佳辞也被这声给喝住了。
孙叔从人群里挤进来,他朝着傅佳辞的脸上就是一耳光。
没下狠力,但是打清醒了傅佳辞。
邻里们也都有些惊讶。
孙叔是个温和的人,他在青溪大半辈子了,逢人总是笑眯眯,从没人见过他动怒。
“你舅是个人渣,你要为了这种人渣毁了自己下半辈子吗?”
廖正生得理不饶人,冲邻里吼道:“你们都瞧见了吧!这狗娘养的小畜生蓄意伤人,要不是我躲得快,就被她砍死了!你们瞧见了吧!小畜生,你就等着吃官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