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如渐!”一声呼喊传了过来,两人脚下同时一顿,唐刑来了。
“谢如渐, 我知道你在这里。”唐刑的语调悠闲,仿佛在一个晴朗的午后想约个朋友一起出去喝咖啡。
“别听他的, 我们走。”谢如渐说。
两人抓紧时间, 很快跑到了观玄宫西侧,楚灵崖说:“你等我一下。”
“你想干什么?”
楚灵崖从随身背的包里拿出了一大把符纸东贴一张,西贴一张。
“这是符阵?”谢如渐看出了名堂。
“嗯, 出发前我管我师父要的,没什么杀伤力,但好歹能阻他一阻。”楚灵崖迅速撒完符纸,说,“我们走。”
……
唐刑慢悠悠地沿着阶梯而下, 此时他身后已经空无一人。那些跟随他的阎罗鬼差原以为是跟他出来办事, 只要足够听话卖力,回去就有好果子吃,他们并不知道,等他们办完差事,等待他们的下场和那些被他们杀死的和尚无异。不论是人是鬼,是平民还是当官的, 在唐刑眼里,横竖都是蝼蚁,因为他们都是人。
是当年那些丑陋肮脏,又笨又蠢的泥人的后代!
唐刑眼里闪烁着冷冷的光,单手插在口袋里边走边说:“谢如渐,你是不是以为进入观玄宫就找到了打败我的机会,你想得太简单了。我的身体根本就不在这里。”
楚灵崖听到了,想回一句什么,被谢如渐一把捂住了嘴:“他在诓我们。”
楚灵崖说:“我知道……”就是有点忍不住。
两人脚下不停,很快就穿过一行行的建筑,来到了女娲像跟前。
这女娲像足有十几米高,远远看去,圣洁美丽,却不叫人敬畏,反而忍不住想要亲近。
“据说这女娲像还是当初唐刑自己花了七天七夜雕刻而成。”谢如渐说。
楚灵崖说:“手艺不错。”
这女娲雕的正是她抟土造人的场景,女娲微微垂眸,一手手掌平伸,上面似乎有个人,另一手竖起,是正在赋予泥人灵性的场景。
“找到了!”楚灵崖说,“唐刑的身体应该就在那上头。”
谢如渐拉着楚灵崖的衣服,一下子两人就飞了上去,落在了女娲宽大的手掌上。
这手掌上果然放着一具竖立起来的人型棺材,眉目栩栩如生,是个长相阴郁的俊美男人。
楚灵崖看向谢如渐:“什么感觉?”
谢如渐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会儿:“是在这里没错。”他说,“我去开棺,你小心戒备。”
“嗯。”
……
唐刑已经下到了底层,他抬起头看向不久前谢楚两人才经过的石牌坊,嘴角挂起一个冷酷的笑。
“观玄守心,”他念着自己当初留下的训诫,脸上却满是讥讽的神情,“不过是骗局。”他伸手一挥,那在一千八百年前躲过一劫,就在漫长的岁月中坚挺地保存下来的石牌坊就此轰然坍塌,变作了一堆废墟。
唐刑穿过废墟,向着西面走去。
“谢如渐,不要躲了,我知道你在西边,你以为我的身体藏在那里吗?”他边走边高声道,并没有注意跟在他身后远处一个渺小的身影。
“咦?”突然,唐刑停下脚步,他看向四周,眼前所见跟之前似乎并没有变化,但他却感觉到了细微的差别。伸手轻轻在自己的左眼拂过,他原本黑色的眼睛忽而变了颜色。金色的妖异光芒出现在他的眼瞳中,唐刑看向四面,看到了一层淡淡的符咒光晕。
“符阵?”他笑了起来,朗声道,“谢如渐,你如今已经落魄到这种程度了吗,居然以为区区一个幻阵就能阻住我。”他说着,伸指向着四面轻轻一点,四团火光飞出,随着火光落地,那边的景象便迅速扭曲起来。符纸露了出来,很快烧尽,真实的场景得以显现。
唐刑继续走了起来,边走边破解楚灵崖刚刚贴好的符纸,在现代社会可以让很多修道者头疼的符阵对他来说,似乎就像是小孩子的家家酒。
“哦,我想起来了,这应该是你那个小情人的手笔吧,你对他可是真爱,竟然连观玄之眼都舍得给他。不如这样吧,你们要是现在放弃,乖乖到我面前来,看在你们恶心的爱情份上,我可以留你们俩一个全尸。”
楚灵崖忍不住嘟哝:“怎么反派都这么多话,留全尸这种条件一点都不吸引人好吗。”
谢如渐已经打开了棺盖,里头果然出现了一具身体。
时隔数千年,躺在棺材里的唐刑却还像是活着一般,面色红润,胸膛居然还有起伏。他看起来不过是二十多岁,长相与棺材外雕刻的如出一辙但更精致一些,有点男生女相,但并不阴柔反而可称阴鸷,总而言之,一句话可以概括:不像个好人。
楚灵崖说:“就长这样的,那些数千年前的修真者还能觉得他是好人呀?”
谢如渐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人不可貌相。”他说着,伸出手覆在唐刑胸前,与此同时,谢如渐的胸口渐渐有光芒闪现。那光芒带着七彩的光晕渐渐形成了一条彩线,绵延向唐刑的身体,像一道扫描的X光由上至下过滤。
……
唐刑已经走到了幻阵的尽头,只差最后三张符纸他就能走出去,而那三张符纸其实也起不了什么作用,表现为地上的一根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