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嬷嬷也冷眼瞧着,这个老太太莫不是忘了,当初要不是国公爷想要为次子星德求娶郡主,如何会扶她做正室?!竟是转脸就忘恩负义了!她生出来的儿子,也是与她一般无二!额驸爷更也不想想,若不是雍王爷提携,他如何能年纪轻轻便做上了四品的副参领?!一家子人竟是只有国公爷明白些事理!
国公训妻之时,大格格星月已经施施然走了进来,见礼道:“阿玛万福,太太安好。”
见女儿进来,雅思哈才收敛了几分怒气。
郑氏知自己落魄之态竟被星月看在眼里,老脸便有些挂不住,便沉了神色训斥道:“大格格怎不叫人都通禀一声便进来了?着实失了大家规矩了!”
星月樱唇含笑,盈盈垂首道:“太太教训得是!只是女儿在外头听见阿玛在训斥太太,不免心中为您担心,便急忙进来想劝阿玛息怒。失礼之处,还请太太责罚。”
郑氏气得脸都通红了,什么劝她阿玛息怒,根本就是紧赶着进来看她笑话的!
雅思哈简直冷哼了一声,随即微笑着对女儿道:“月儿是最规矩的,也是最有孝心的。”——到底是原配发妻留下的女儿,与旁人不同。雅思哈如此心里口里赞许着,郑氏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了。
星月笑靥如花道:“女儿听说郡主嫂嫂大好了,想去净园探视,还请阿玛准允。”
郑氏杵着脸道:“郡主才刚好些,需要多休息,大格格还是别去打搅了!”
雅思哈听了,神色极其不悦,年近六旬的老脸上阴沉沉难看极了。
吴嬷嬷却微笑着道:“郡主也惦记着大格格呢,方才还说还请大格格去吃茶呢!”
星月微笑款款,道:“郡主嫂嫂既然相邀,我明儿便去,还望嬷嬷回禀一声儿。”
☆、五、星月试探
净园。
且说这位星月格格,乃是国公爷的嫡长女,更是原配西林觉罗夫人老蚌怀珠生下的掌上明珠,原夫人在世的时候便是千般疼爱,甚至宠溺更胜过嫡长子星衡。只可惜,星月尚在稚龄,西林觉罗夫人便撒手人寰,倒是可怜。
宜萱打量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少女:二八年华,粉香玉嫩,青丝挽做两把头,珠玉作饰为增光,面如晓月盈盈润,眸若星辰点点光,一身团花八宝服,脚下锦云花盆底,宫绦系腰随风飘,碧玉吉祥纽,素锦小坎肩儿,盈盈屈膝做万福,当真秀雅娴静,温婉有礼。
“二嫂嫂!”星月声若莺啼,朱唇轻启唤道。
宜萱的眼角的余光略过星月云锦旗服下摆上镶缀的奇特花边,心头暗暗一震,面上却不动声色道:“今儿怎的如此多礼?快坐我身边儿来。”
纳喇星月两腮含笑,纤纤细步便靠前挨在宜萱身旁坐了,“二嫂昏迷了七日,可把我吓坏了!”
宜萱携了她葱白似的嫩手,含笑浅浅:“我记得大妹妹都十六了吧?”
星月点头:“再过半月,便是我十六岁生辰了。”
宜萱道:“当真不小了,寻常人家,十四五岁便要出阁了。”
星月顿时神色黯淡,紧蹙愁眉道:“我正是为此事求嫂嫂来的!两年前选秀,我突发恶疾,以至于错过了,那之后太太只一味说我病弱不能受累,便谴了我身边教习嬷嬷。如今我的规矩礼数倒是不如从前了,虽在家中,兄嫂父母自是不怪罪,可明年我还要再选一次,若是尊前失了礼仪,可如何是好?”
见她如此八面玲珑地道来,宜萱不禁暗赞,到底是失了生母的,心性比寻常人家教养的格格可要成熟多了。
“这点小事又何难?”宜萱温婉一笑,便对吴嬷嬷道:“我记得温嬷嬷年轻的时候曾在孝懿皇后身边做宫女,她的规矩是最好的。”
吴嬷嬷笑道:“温姐姐现下正有空暇。”
星月见状,欢喜万分,又是做万福道谢不提。
吴嬷嬷也赔笑道:“大格格自从两年前生了一场大病,倒是愈发仪度非凡了。”
宜萱眼皮一跳,的确不错,她细细浏览了数遍关于星月的记忆,心下也存了几分疑心的。记得怀恪刚下嫁过来的时候,星月还是个被国公爷骄纵得不成样子的格格,虽不至于在她这个郡主嫂子面前拿大,却也着实不讨公府上下的喜欢。
后来,星月十四岁那年选秀前夕突发的恶疾,也叫原本的怀恪格格怀疑是国公夫人郑氏的手笔,只是怀恪当事只想着事不关己何必惹是生非,便没有详查。后来,星月病渐渐好了,为人处事也渐渐好了许多,嘴巴也学得讨人喜欢了,更与她这个郡主嫂子走得愈发亲近了,国公爷瞧在只当爱女是长大了懂事了,自是老怀安慰,而府里上上下下也没有多做怀疑,如此便过了两年。
这般样子,寻常人自是看不出什么来,只不过宜萱是穿的,便审视出了几分端倪。不说旁的,单单她那旗袍下摆那优雅的蕾丝边儿,便不是这个时代该有的,故而星月一进门,宜萱便生了三分疑虑。
星月眉眼如画,娇笑道:“嫂嫂是否也觉得我裙袂的花边儿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