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萱这头趁着午睡的空荡修习了半篇观气术,才初窥几分皮毛,便觉得晦涩难解,可惜现下无师,只能徐徐图之了。才刚想着睡会,医士石磐便回来回禀了。
宜萱叫金盏搀扶着到了正堂明间,当即便问了石医士星徽的病情。
石医士躬身道:“回郡主的话,以奴才四十年经验来看,徽三爷的病情小半是体弱,大半是用药不当。”
宜萱一凛:“用药不当?”
石医士道了一声“是”,继续徐徐道:“从前的大夫,多用猛药,分量也大,虽说也对症,若是搁在寻常体健男子身上,自然是不消四五日便药到病除,可徽三爷自幼体质比寻常人弱上三分,如此一剂剂药吃下去,不但永远也好不了,只怕不消三月,连命都不保了。”
宜萱拧眉,问道:“这话,你可曾回了国公爷?”
石医士道:“原本是要去回国公爷的,只不过国公爷哪儿出了点事儿,奴才回不了了。”
宜萱一愣,当口便问道:“出了什么事儿了?”——如此急问,倒是不免担心雅思哈身体有什么不妥,毕竟是都快六十岁的老头子了!
石医士便娓娓道来书房中,雅思哈一怒之下鞭打额驸爷的事儿,甚至连来求情的太太郑氏都挨了三记鞭子。宜萱听了,当即便愣在了哪里,倒是身旁金盏幽幽道:“国公爷倒是雷厉风行。”
宜萱心里倒是颇为欣赏这位老公公几分了,便吩咐石医士不得将此事外传,又道:“三弟的病情内由,就等国公消了气你再去相告吧。”——免得这位军阀作风的老头子再把自己的老婆一通鞭打给打死了。——虽然她不介意郑氏去西天极乐世界,可也不能是这种死法。
☆、七、四爷爱犬
且说纳喇星德被自己老子狠狠鞭打了一顿,人已经躺在了床上,太太郑氏也只敢暗地里请上好的大夫来医治,又特特多给了封口的银子,又狠狠治了底下看了笑话的奴才,只是饶是如此,这么大的事儿,如何能一点子都不走漏风声,少不得又沦为四九城里一大笑谈了。
额驸爷为爱妾求情,被怒急的老阿玛一顿鞭打……啧啧,多么新鲜的趣事!!
如此风声,自然是传到了雍王府那边,宜萱怀里抱着一早星月送来的雪白的京巴狗,梳理着那雪白无半根杂毛的毛发,便见吴嬷嬷进来禀报说:“格格,苏公公来了。”
宜萱一愣,方才明白,吴嬷嬷口中的苏公公,便是她阿玛身边的贴身太监苏培盛。
这苏培盛是自打宫里时候就伺候她阿玛的旧人了,算起年份,倒是比她额娘和嫡福晋都要久。苏培盛年纪四十岁上下,与她阿玛相若,只是太监无须罢了,不过苏培盛虽然是太监,却并非那些个长相阴柔的,反而面皮略黑,说话的声音也低沉厚重,在外人眼里,还真真看不出来是内宦呢。
“给郡主请安。”苏培盛也不曾穿太监服,只着一身深褐色软绫袍褂,头上也带着同色的瓜皮帽,腰间还佩着玉佩、扇坠等物,乍一瞧,倒是活脱脱忠厚管家的模样。
宜萱笑着叫了免礼,道:“苏谙达怎的亲自来了?可是阿玛有什么要紧的吩咐?”
苏培盛一副笑面,“爷听说郡主受了委屈,自是千般心疼,可不便亲来,便遣了老奴来瞧瞧。”
宜萱温温一笑,“如苏谙达所见,我并无大碍。”
苏培盛略弓着身子,道了声“是”,“郡主玉体安好,爷知道了,想必也能稍稍放心些。只是四爷还吩咐了,郡主若是胎相安稳下来,便不妨择个晴好的日子,回去陪伴嫡福晋和李福晋说说话,也好舒缓心情。心里若有委屈,也可与四爷倾诉。”
这番话娓娓道来,宜萱不免被怀恪格格那二十三年的记忆感染,眼中便濡湿了,哽咽着道:“我自是想念阿玛、嫡额娘和额娘,只是想着阿玛在户部忙得脚不沾地,不敢为自己这点小事去叨扰。”
苏培盛忙道:“郡主这话着实太见外了!您可是四爷的亲生女儿,女儿受了委屈,自然是要回娘家倾诉的。您一味忍受着,反倒叫四爷更加担忧了。”
宜萱点了点头,道:“过几日,我便会王府看望阿玛。”说着,便又问及雍亲王、嫡福晋和李福晋是否安好,苏培盛一一细细答了。
宜萱一边梳理着京巴脑袋上那一撮毛,并用红丝带系起来,扎一个漂亮的蝴蝶结,笑着道:“阿玛整日烦劳,我也没什么好东西孝敬,这小东西乖顺可爱,但愿能讨阿玛一笑,还烦请苏谙达呈上。”
苏培盛看着那吐着小舌头的小京巴,愣了一会,才干笑着道了一声“嗻”,只当是郡主从前的小孩子脾性又犯了,左右四爷也不会为这点小事生气。不管东西好坏,总归是一份儿孝心。
宜萱婉婉笑着,结合那份记忆,以及野史的记载,雍正皇帝应该是个爱犬之人,送这个小东西,自然是错不了的。
雍亲王府邸,书房。
小京巴在苏培盛的怀里,乖得不得了,还舔着狗脸,吐着讨好的小舌头,加上脑袋上那个红色的蝴蝶结点缀,当真是萌物一个。
雍亲王脸依旧是面瘫脸,那那双丹凤眼已经落在萌物身上挪动不开了,这个小东西当真是可人呐,还要那毛发顺滑得跟绸缎似的,摸上去一定很舒服——不!不行!他怎么能去摸京巴狗儿呢?那太**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