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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937年7月7日夜,日军在北平西南卢沟桥附近演习时,借口一名士兵“失踪”,要求进入宛平县城搜查,遭到中国守军第29军严辞拒绝。
    日军遂向中国守军开枪射击,又炮轰宛平城。第29军奋起抗战。这就是震惊中外的七七事变,又称卢沟桥事变。七七事变是日本帝国主义全面侵华战争的开始,也是中华民族进行全面抗战的起点。
    1937年8月13日,日军大举进攻上海。
    “娘,娘——”一个孩子疯狂地奔跑着,试图抓住被几个日军拖上军车的女子的手。
    女子大喊道“闺女,不要追,快躲藏起来。”
    孩子大哭道“娘,爹死了,我只有您一个亲人了。”
    站在军车上的一名日军举起长枪,瞄准了这个疯狂追着军车的孩子。
    “不,不——”被捆束住双手的女子疯狂地朝这名端着长枪的日军扑去。
    万没有想到这名被抓住的中国妇女会突然反抗,被激怒的日军飞起一脚,狠狠将这名中国妇女踹下疾驰的军车。
    摔在地上的女子头破血流。
    “娘——”孩子扑在女子身边,大哭道。
    “闺女,娘在这里——”女子睁开血肉模糊的眼睛,安慰道。
    突然,数发子弹击中女子的胸膛。
    疾驰而去的军车上众多的日军举枪朝该女子和孩子疯狂地射击着。
    轰隆隆,一颗颗炸弹从高空中投掷下来,落在一栋栋大楼,一片片民房,一条条巷子里。
    火光中,震天响的爆炸声中,一座座大楼倒塌了,一座座民房燃烧起来。
    尸横遍野,血流如注。
    上海,这颗璀璨的东方明珠浸泡在鲜血中。
    “哇——”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响彻天宇。
    身穿旗袍的孟水芸焦急地在废墟中寻找着,寻找这声婴孩的啼哭声发出的具体位置。将高跟鞋踢掉,这个美丽婉约的女子穿着丝袜在红色的血液的溪流中,在一具具燃烧的尸体中,艰难地行走着,寻找着。
    喜极而泣,眼泪汹涌而出。
    一个小小的婴孩光着屁股坐在两具尸体中间,瞪着一双大眼睛,惊恐地望着孟水芸。
    两具尸体显然是小小婴孩的爹娘,两个年轻的父母正抱着这小小的婴孩从旁边的这栋大楼跑出来,就遇到敌机丢下炸弹,将整栋大楼炸塌了。
    年轻的父母为了保护小小的婴孩,用身体将落下的横梁挡在了身后。
    小小的婴孩不懂得生死,不懂得别离,只知道坐在血泊中大哭。
    “别怕,娘在这里,娘在这里——”孟水芸哭泣着朝小小的婴孩走去。
    轻轻将这个浑身粘满鲜血的小小婴孩从地上抱起,孟水芸嚎啕大哭。
    八一三,日军全面进攻上海,给了上海这座城市以前所未有的打击。尽管上海百万军民团结一心抗日,但是日军来势凶猛,还是让手足无措的热爱和平的百姓们伤亡惨重。
    数辆标志有红十字的大卡车开了过来。
    何绘婷穿着白大褂,带着白色的口罩,袖子上戴着红十字的标志,从车上跳下,飞快地跑了过来,大声道“大姐,快,快带着孩子离开这里,日军马上要攻打到这里了。”
    从悲痛中醒转过来的孟水芸慌忙抱起小小的婴孩坐上大卡车。
    众多的红十字人员迅速将地上的一具具尸体抬上大卡车。
    八一三事变,日军大举进攻上海,为支持各路军队英勇抗日,上海人民以各种方式积极参加抗战,支援前线。
    各界群众都组织了救亡协会。文艺界救亡协会、学生界救亡协会、上海市纱厂工友救亡协会等团体,都开展了宣传、募捐、演出、慰劳等活动。
    全国各界民众积极支援上海抗战。湖南学生战地服务团和福建省民众组织的慰问团,都到前线进行慰劳。海外华侨踊跃捐献,支援祖国抗战。
    为全面支持抗战,何绘婷不仅将自己名下的酒店全部开放,开放给各路抗日军民休息,开放给红十字会做救援伤员,救援灾民的安置点,更是将何氏集团这些年积累下的资金全部捐献出来,全力支持抗战。何绘婷本人更是带着众多的何氏集团的工人加入了红十字会,亲力亲为,为抗战贡献每一分力量。
    由于战乱,大量的战争遗孤需要安置。
    苏州爱薇遗孤院已经不能满足救援,安置战争遗孤的需要了。丁心彤勇敢地站出来,每日穿行在烽火中,游走在各国使馆,各国财团驻上海的办事处,各国报社驻上海联络处。
    这个曾经的音乐教师以极大的勇气和爱心,游说着每一个人,期望着能在租界里建立临时的战争遗孤安置点。
    在丁心彤的感动下,租界里的一些教堂承担起了战争遗孤安置的任务。
    一个个修女和修道士在苏州爱薇遗孤院的教师们的指导下,安抚着一个个失去父母的孩子们。
    “我们需要资金在广州以西建立几个安全的遗孤院,我们需要把这些战争遗孤尽快转移走,我们需要大量的资金安排好这些孩子今后的生活。”丁心彤道。
    为了孩子们,孟水芸将林氏绣品集团公司能拿出的资金全部调动起来,全力支持丁心彤的这项工作。
    疯狂的日军将一座座厂房,一座座办公楼夷为平地。
    一个个正在从事生产的工人和绣娘们倒在血泊中。
    1932年下半年开始,历尽三年多时间,才全面恢复生产的林氏绣品集团公司在战争的烽火中再次遭到重创。
    大卡车带着孟水芸飞快地朝安置点飞驰而去。
    一枚枚炸弹被投掷下来,大卡车穿行在一声声惊天巨响中。
    孟水芸将那个从废墟中救起的光屁股的小小婴孩搂抱在怀中,脑海中急速思考着。是时候了,是时候自己主动出击了。
    ……
    数日后,上海林家绣行的几个门店被日军的炮火轰炸成废墟,价值巨大的绣品被炮火焚毁。其余门店遭到日军的大肆打砸抢夺。
    林纪香和众多店员被日军砍伤,更有数名老工人被日军当众刺死。
    孟水芸将一幕幕凄惨的景象用照片记录下来。将这些照片悉数放在一个文件夹里。
    江湾路1号日本海军陆战队司令部大厦。
    这一日下午,日军司令部大门外飞驰而来一辆黑色轿车。
    “八嘎,支那女人,竟然要硬闯司令部。”众多的日军将黑色轿车围堵住,大声地呵斥着轿车里的女人。
    坐在轿车里的女子正是孟水芸,孟水芸缓缓将墨镜取下,道“去,去向你们的日军最高司令长官报告,就说我孟水芸要见他。”
    一名小队长模样的日军大怒,道“好大的口气,你是哪一个?是活得腻歪了?”
    乌黑的手枪抵在这名小队长的胸口,孟水芸冷冷地说道“我说,我要见你们的最高长官。”
    就在这名小队长要爆起,给孟水芸狠狠一击时,一人站在司令部大楼的正门处高声呵斥道“这是我们大日本帝国的贵客,你们怎么能怠慢了呢?”
    孟水芸抬头望去,却是一个小个子的日本副官。
    这名副官模样的人快速走到黑色汽车旁边,恭敬地朝孟水芸,说道“田中次郎早在日本就听闻了孟女士的大名,今日得见,果然是女中豪杰,中国女人中的大英雄。”
    “我要见你们的最高长官。”孟水芸道。
    自称田中次郎的副官将车门打开,恭敬地说道“孟女士现在是上海响当当的华人商会主席,手握上海金融商业两个命脉,咱们藤川将军早就期待能见到您了。”
    孟水芸跟随在田中次郎的身后朝司令部大楼走去。
    日军司令部指挥官藤川佐仁将窗帘放下,坐在皮椅上,道“这就是你多次提起的女人?”
    坐在沙发上的一个穿着西装的男子将礼帽压低,道“不错,她就是孟水芸,她很狡诈和阴险,将军不要轻易掉进她的陷阱。”
    藤川佐仁哈哈大笑道“保将军,你现在是咱们的日本帝国的勇猛军人,已经不再是过去的需要潜伏的谍战人员了,尽管放松,不要如此紧张。”
    被藤川佐仁称呼为保将军的男子正是在黑松岭一战后消失的保之澜,尽管多次的行动都告以失败,但保之澜带队围剿抗日战士的凶狠和战术上的阴狠被日军高级指挥官阿部规秀所赏识。黑松岭一战后,保之澜被秘密送往全面圣战的培训地点,进行了长达两年的艰苦培训。
    本就阴狠狡诈的保之澜彻底被日军培训成一个嗜血之狼。
    从1935年开始,保之澜以一名日军高级指挥官的身份参与多次侵华战斗,屠杀大量的抗日军民。设计围捕了大量的抗日志士,残害了大量的民间抗日团体。
    这名浑身上下流淌着中国血的中国男子成了彻头彻尾的汉奸,日军培训的杀人刽子手。
    八一三日军全面攻打上海,保之澜,这名有着多年华东区谍报经验,多年战斗经验的高级指挥官被派到上海,全面协助攻打上海的日军司令部指挥官藤川佐仁的工作。
    ……
    “啪——”文件夹被重重地摔在办公桌上,大量地记录了上海林家绣行门店被摧毁,人员被残害的照片从文件夹里散落出来。
    “我严正抗议日军破坏上海商人的正常经商环境,我严正抗议你们对工厂手无寸铁的工人们进行的残暴屠杀。”孟水芸义正严辞地说道。
    藤川佐仁冷笑道“孟女士,你很有勇气,但是你要知道战争就是残酷的。”
    “战争是残酷的,我知道我阻止不了你们日军的铁蹄践踏整个上海,但是我知道你们必须为我们林家绣品集团公司让路,不能破坏林家绣品集团公司的正常生产,不能残杀我的任何一个工人和绣娘。”孟水芸大声道。
    “哦?孟女士这话的底气从何而来?”藤川佐仁道。
    孟水芸背对藤川佐仁,认真地说道“我的底气来自我是上海非租界华人商会主席,我可以团结和联合全上海的华人商人,我控制着上海的繁荣商业的人脉,这是多年的积累,这种影响力不是你们日军的战舰和轰炸机能做到的。”
    藤川佐仁眯缝起眼睛。
    顿了顿,孟水芸接道“攻占上海的最终目的是什么?难道你们只想要一个残破的,需要历经数十年才能恢复繁华的废墟?难道你们要让这东方的明珠彻底粉碎成不可修复的废品?
    我的影响力足以帮助你们做到,战而不败,保持住你们最想要的经济命脉。保持住上海滩在世界的经济地位。”
    藤川佐仁伸手揉了揉鼻子。
    “人都是有所图的,我今日来就是来和你们达成一个合作,咱们各取所需。我可以把你们谋划多年的林家祠堂彻底地贡献出来,你们可以取得林家祠堂下的所有的一切。你们应该知道那是怎么样一个富丽堂皇的,价值连城的艺术宝库。
    我可以协助你们安抚拉拢上海的商人,让他们放弃抗日的想法,我可以协助你们使上海成为你们控制下的世界商业明珠。”
    孟水芸猛然回头,直视藤川佐仁的眼睛,大声道“这一切的目的就是要求你们放弃攻打攻击林家绣品集团公司的任何一家分公司,分店,放弃残杀林家绣品集团公司的任何一名工人和绣娘,我要我的林家绣品集团公司成为日军攻打上海,全面侵华战争中的一个绿岛,一个专门属于我们林家的绿岛。”
    藤川佐仁没有想到一个中国女子会有勇气独自来到日军司令部向进攻上海的高级指挥官提出这样的条件,这样的交易。
    “林家祠堂下的艺术瑰宝是无价的,不是金钱能衡量的,你会为了一个集团公司和集团公司里的普通的工人和绣娘,而放弃这庞大的无价的宝库?”藤川佐仁怀疑地问道。
    “林家绣品集团公司绝不是几十个工厂和公司,分店的联合体,它是百年苏绣世家的历史传承,我要的是这种艺术传承的完整性。每一个在林家绣品集团公司工作的工人和绣娘都是这庞大的肌体上的一分子,都是不可缺失的。我要保护好每一个人,保护这苏绣世家的恒久。”
    就在藤川佐仁不置可否的时候,一直藏匿在另一间房间暗自观察孟水芸的保之澜走了出来。
    礼帽被举起,保之澜略带得意地说道“成交——”
    “你——”孟水芸震惊地望着消失了许多年的保之澜。
    身穿西装的保之澜耸肩,嘲弄地说道“让我来慢慢地验证你的忠心,验证你的每一句话是否是谎言。”
    “保将军——”藤川佐仁不解道。
    保之澜冷冷地望着孟水芸,道“一头白色的绵羊要和一群狼做交易,总是有着怪异之处,难道我不该用刀将这头绵羊的皮毛一点点割开,看看这绵羊是否是真的绵羊吗?如果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猎豹,不该是千倍,万倍射杀的对象吗?”
    藤川佐仁抓起钢笔,不断地轻点桌面,道“悠西,我们确实需要看看这是否真的是一头乖顺的绵羊。”
    ……
    数日后,两百多辆日军的军车开进云水古镇。大批的日军将许家老宅团团包围,一个个荷枪实弹的日军冲进早已经被孟水芸打开的林家祠堂下,冲进那座藏了价值连城的宝物的石洞。
    众多的日本考古学者,日本纺织专家,日本艺术品鉴赏家,聚集在许家后花园里,纷纷拿着放大镜,聚精会神地鉴赏着一幅幅被日军从石洞中抬出的刺绣珍品。
    “这,这实在是太美了,这,这真的是无与伦比。”一名日本考古专家,拿着放大镜,震惊地说道。
    “这,太让我难以置信了,中国人的聪明才智完全用在了艺术上,若是这种聪明才智用在战争上,怕是,怕是会成为最凶悍的国家。”一名日本艺术品鉴赏家大声道。
    林纪楠,安容顺,林纪香、林梧城,念双等人将孩子们护卫在身后,拼命用力捂住一个个孩子的嘴,不让这些愤怒的孩子们发出呐喊。
    “啊——”被念双捂住嘴巴的林锦民狠狠咬了念双一口,大声道“大伯母,为什么不让我说话?为什么要让日本鬼子拿走我们林家的宝物?这些宝物不都是林家祖宗,林家的工人和绣娘们用生命护卫住的吗?为什么要拱手送给这些日本鬼子?”
    林锦民愤怒地望着站在众多的日本考古学者中的孟水芸,悲愤地大哭道“娘,你曾经是我们心目中的大英雄,为什么你要背叛我们,为什么你要将这些价值连城的宝物送给日本鬼子?他们杀了我们的工人,他们杀了我们的亲人。”
    一个个孩子们挣脱开众人的束缚,纷纷哭道“娘,你怎么能做出这样背叛祖宗的事情?”
    眼泪在孟水芸的眼睛里打转转,尽管知道眼前这些能够以假乱真的绣品都是赝品,都是众多绣娘和罗幼晴共同制作出来的赝品,但这个秘密怎么能告诉给孩子们呢?
    孩子们的误解更是一种掩护,更能让敌人相信这些就是真品,不是吗?想到这里,孟水芸决定将戏演得更逼真些。
    凶悍地回身,恶狠狠地望着一个个孩子们,孟水芸大声呵斥道“娘知道这些都是价值连城的艺术珍品,都是刺绣瑰宝,可是比起林家这个苏绣世家的传承,比起众人的生命,比起众多工人和绣娘的生命,孰轻孰重?娘做的就是要保命,保住林家绣品集团公司的正常生产,保住林家绣品集团公司的每一个工人和每一绣娘的生命。”
    不等孩子们反驳,林纪楠大声地呵斥道“我们林家人都是有骨气,我们宁愿死,也不愿意做日本人的走狗,你曾是我们林家引以为荣的儿媳,今日却做了这样没有骨气的事情,实在是太让我们失望了。”
    “水芸,我们说过林家众人要同仇敌忾,今日你怎么能软了骨头?我们不用你保护,我们宁愿一同赴死。”林梧城愤怒地大声道。
    扑通一声,孟水芸跪倒在地上,大哭道“爹,娘,姑姑,大哥,大嫂,请你们理解我,我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林家,为了保护林家众人的生命,为了不让林家这个苏绣世家彻底消失。”
    林纪香痛恨地说道“林家没有你这样没有骨气的儿媳。”
    孟水芸从地上站起,难过地说道“我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们,你们不要不识好人心,今日你们实在是伤了我的心。”
    这个聪慧的女人明白此时保之澜和众多的日军正站在隐匿的各处观察着自己的神情,密切地注意着自己和众人的一言一行。
    自己和林家众人表演的这出戏必须逼真,才能取信于这些狡诈的豺狼。
    眼泪吞进肚子中,自从王亚樵牺牲后,孟水芸深感失去了人生的航标,这个柔弱的女子和贺子谦,柳晓筠,何绘婷等人在神秘电波的指导下,艰难地,孤独地战斗在凶残的上海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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