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一手抵着门,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况且,我怕我今天陪了,你更睡不着了。”
“毕竟今天应该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第5章 耀眼
*
……夜深人静,高嘉羡瞪大着眼睛看着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听听,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这几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他还是她记忆里的那个正经男人么?
见招拆招还不算什么,这尼玛扔出来的话骚得连妈都不认识了吧!
她一个吃开口饭的人,比说骚话她怎么能认输?但还没等她开口反击,他就已经松开了手,仿佛刚刚什么话都没有说过那样低声说:“走了。”
然后他就轻巧地转了身,朝着玄关的方向大步走去了。
高嘉羡的脸色一阵红绿交替,她抱着手臂杵在卧室门边上,对着他俊逸的背影咬牙切齿地用口型“呸”了一声。
在祝沉吟快要关门离开时,他的步子忽然顿了一下,而后他回过头对她说:“现在家里没人了,你应该能好好睡了。”
言下之意是,他觉得就是因为他们在同一屋檐下,所以她才睡不好觉的。
她扯了扯嘴角,没好气地回:“知道你还不赶紧走?”
“这个是家里的钥匙。”他这时将一把钥匙放在了玄关的柜子上,然后对她说,“快睡吧,明天一早还要上班。”
她望着他消失在门后的背影,心里说不出到底是高兴还是失落。
等家里重新归于安静,高嘉羡关上灯躺回到床上,觉得原本就零星的困意因为刚刚的对话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她想着某人在卧室门口对她说的话,越想越上头,这时终于伸手够了够,将床头柜上的手机拿了过来。
而后她打开了自己最常用的社交软件。
这个社交软件的个人主页除了基本信息之外,还可以编辑自己的情感状况。高嘉羡在夜灯浅浅的光亮下面无表情地用手指推动着光标,依次掠过单身、订婚、已婚、交往中……等各种选项,最后将光标落在了最后一个选项上。
看着那个选项,她毫不犹豫地轻轻点了一下。
做完这件事,她才终于感到满意地将手机扔回到床头柜上,钻进了被子里。
她觉得她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
同一时刻。离开家的祝沉吟开车回到了仁晨医院。
停完车上了楼,他将车钥匙放进大衣口袋里,车钥匙撞在口袋里另一把其实根本没有给出去的备用钥匙上,发出了“叮当”的清脆声响。
他收回手,一路走进值班室。
今晚值班的人是顾瀛,顾瀛此时半个脑袋都架在椅背上,似乎是快要睡着了。听到开门的动静,他一个激灵,差点儿从椅子上翻下来。
“艹。”顾瀛抓了抓自己乱糟糟的头发,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怎么来了?你不是今天和咱嫂子领证么?大好的洞房花烛夜你来医院陪我一起孤寡干吗!?”
祝沉吟关上门,脱下大衣挂起来:“我被你嫂子赶出家门了。”
顾瀛大惊:“为什么?”
他换了衣服,在值班室的床上躺下来,闭上眼睛:“我在她睡不着。”
其实今晚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紧急手术需要他帮忙。他只是觉得,他只要待在那间屋子里,就会在无形之中给她造成心理压力和郁闷的心情,会让她睡不好觉。
毕竟这是这场“假婚姻”开始的第一天,难免会让人心绪难安。
不仅仅是她,他其实也一样。
不然他就不会翻了那么久的文献,都毫无睡意。
谁知道顾瀛听了他的话,却完全想茬了意思。这煞笔此刻整个人都精神了,一拍大腿冲到床边,手指颤抖地怼着他的脸、怒吼道:“祝沉吟,你还要不要脸了!?”
他疑惑地睁开了眼。
顾瀛气得脸红脖子粗:“大可不必向我炫耀你的床上功夫有多厉害,才闹得嫂子睡不着觉!”祝沉吟沉默地看了他几秒,而后再次闭上了眼睛:“你要这样理解也行。”顾瀛:“?”
-
高嘉羡确实是有点儿认床。这一晚虽谈不上睡得十分好,但好歹也算是在这个陌生又微妙的地方合眼了一晚。
毕竟心里担心着顾宁会来查房,她定了个比顾宁生物钟更早的闹钟爬起来,在家里风驰电掣地伪装了一下她和祝沉吟“新婚生活”的第一晚过得十分“滋润”。
然而结果,等她好不容易忙活完,顾宁却连个影子都没有。
到了这一刻,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哪里似乎有点不太对劲。
说给了顾宁备用钥匙的人是祝沉吟,说顾宁有可能会来查房的人也是他。
她完全被他牵着鼻子走了一遭,一点儿都没考虑到说不定这些都只是他虚晃一枪用来误导她、企图要让她在这间屋子里长久地待下去方便帮他打掩护的小伎俩。
高嘉羡站在客厅里,捂着额头,觉得自己脑壳疼。
妈的,看来她还是得想办法去问顾宁拿另一套房子的钥匙。
厨房的冰箱里虽然摆放着不少新鲜食材,但天气太冷加之起得太早,她实在是懒得弄,便想着去办公室楼下随便买点吃的应付一下。
而当她出门的时候,祝沉吟竟然都还没有回来。
从祝沉吟这儿到她单位,步行只要十分钟。高嘉羡一路走,一路在脑子里盘算着自己之后怎么和祝沉吟斗智斗勇。谁知道,因为盘算得太入神,她人刚到办公室,连屁股都没坐着椅子,就被直接提溜到了大领导卢主任的办公室里。
昨天她第一天来报道的时候,卢主任恰好外出办事不在,她本来想着能躲过这一劫可真是太好了,但没想到终究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卢主任人是很不错,就是话实在是太多。昨天听同组的同事说,但凡谁被逮着,就得被他拉进办公室叨整整一个小时都不止。
高嘉羡在进卢主任办公室的那一刻,在心里扎了一个名叫“祝沉吟”的小人一千次。要不是被他搞得头晕脑胀,她怎么会放松警惕被逮到!?
进了办公室之后,卢主任先是重重表彰了一下她作为外交官这几年在海外各国工作所做出的杰出贡献,随后再对她回国之后的工作发展做了一番未来展望。
反正她保持得体的微笑听完这一长串激情洋溢的动员发言后,在内心总结了一下——好好干,发言人的职位就在朝你招手。
不得不说,她的心里虽然满怀期待和憧憬,但又无比担忧着她的发量。
当了这么多年的外交人员,她对这个体系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别人看着风光无限的工作,其实只有在体系内的他们自己才知道他们每天究竟是怎么样累成狗的。哪怕在办公室里坐着都要干一堆文职工作,就更别提出外勤、在异国他乡外派工作的时候又得和不同的人各种磨嘴皮子头脑风暴。
天知道她每天为了她的发际线要做多少倔强的努力,抹多少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上去。
等卢主任叨叨完,并听到她“我一定好好做人天天向上努力工作”的宣言,才终于肯满意地放她出去觅食早餐。
高嘉羡差点儿饿晕过去。
谁知道,刚出来还没喘口气儿,她的手机上又来了一通电话。
低头一看来电显示……好家伙,是菱画。
现在是对岸的晚间时间,她估计应该是瞿溪昂在忙,这位姐一个人在家带孩子闲得没事儿干所以来骚扰她了。
毕竟是来自友人的越洋电话,不得不接。
高嘉羡叹了口气,暂时打消了去楼下的便利店里买早饭的念头,随便找了间没有人的会议室,关上门,接通了电话。
“羡羡。”电话接通,那头立刻传来了菱画活力十足的声音。
高嘉羡背靠在会议室的门上,在空气中翻了个大白眼:“这位朋友,我记得我上飞机前,才刚到你家帮你一起带了大半天孩子,怎么现在隔着太平洋了,你还不肯放过我?”
菱画说:“你看看你这话说的,多见外啊!这不是知道你落地了,我特意致电问候你是否一切安好吗?”
高嘉羡冷笑道:“我很好,而且我已经落地整整二十四个小时了,你关心得未免也有点儿太及时了吧?”
“咱俩这关系,那是肯定得及时的。而且你可别忘了,昨天你和祝医生领证的时候,我可是我们这儿的凌晨从床上一跃而起给你发新婚快乐的啊!”
此话一出,高嘉羡的太阳穴下意识地就抽搐了一下。
一听到和“婚”有关的字眼,她就脑壳疼,瞬间连话都不想说了。
那边的菱画见她没吱声,贼笑了一声,继续说:“实不相瞒,我是看到了些有趣的东西,才特意来骚扰你的。”她耐着性子问:“什么有趣的东西?”菱画讶异道:“你自己发的,你自己心里怎么都没点儿逼数?”
听到这话,高嘉羡先是沉默了两秒,随后立刻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声。
瞧她昨晚睡觉前,一时冲动干的好事。她还以为没有人会发现的。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道:“菱画小姐,你怎么连这都能发现?你是有多闲?你一个内阁人员整天没事儿干不关心国家大事反而来关心我这种小老百姓的家长里短?”
“高嘉羡。”菱画在那儿开始放肆大笑,“你可太牛逼了,你就不怕祝医生看到你发出来的情感状况,直接提刀把你给宰了吗?”
她嗤之以鼻:“就他那点小身板,还想砍我?”
菱画:“你已经看过他的肉.体了?你怎么知道人家是小身板?”高嘉羡冷哼一声:“我对他的肉.体没有兴趣,他看着那么瘦,不是小身板是什么?”菱画振振有词:“你不知道有些人是看着瘦,实则脱了衣服身材很精壮吗?我猜测,祝医生就是这个类型。”高嘉羡:“菱画,你家那位煞神要是知道你这么认真地意淫着别的男人的肉.体,你猜他会怎么收拾你?”
电话那头此时隐隐约约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下一秒,菱画干脆利落地就按下了电话:“瞿小心眼儿回来了,我先撤了。”
耳边瞬间传来了“嘟嘟”的忙音,高嘉羡已经对这个来去如风的女人习以为常,她无语地捏着手机走出会议室,想着自己那一堆要干的活,决定还是叫个外卖上来打发一下算了。
就在她刚在椅子上坐下打开app准备点外卖的时候,她忽然听到有人在叫她。
她抬起头,发现是她们部门的同事宋瑜。
“宋姐。”宋瑜是他们这儿的资深前辈,在外交部干了好多年了,资历摆在那儿,看人喜欢眼珠子朝上,对着卢主任那些领导各种吹嘘马屁,对着下面的人就不怎么爱搭理,她昨天刚来就发现几个资历浅的看到宋瑜都怕得很。
“小高啊。”宋瑜估计是听闻了一些她之前的工作经历,对着她倒是并没有像对着其他新人那样百般刁难轻视,“这么早就来啦,刚刚老卢是不是给你上动员大会了?”
她笑了笑:“是,叨得我头晕,本来就没吃早饭,这下感觉快要低血糖了。”
高嘉羡心里觉得宋瑜来找她肯定有目的,果然,对方和她随便闲扯了两句,终于切入了八卦的主题:“对了小高,昨天还没机会问你,你有对象不?咱们这儿的姑娘啊,整天忙着工作全都是单身狗,不过看你长得这么漂亮,而且见多识广,应该早就已经名花有主了吧?”
高嘉羡其实还挺烦宋瑜这种人的,她这时敛了下眼眸,然后冲着宋瑜特别平静地道——
“我么?我是寡妇。”
第6章 耀眼
*
办公室里现在人还不多,所以显得整体氛围很安静。
也因此,高嘉羡那个“寡妇”扔出来的时刻,达到的效果几乎是立竿见影。
宋瑜看着她,差点眼珠子没掉出来,连说话的声音都发颤了:“……你,你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