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五嫂和马大娘留到最后,抓着阮娇的手,让她以后要是再被□□家的人欺负就去找她们。
阮娇本来昏迷就是装的,谢过了赤脚大夫,然后就离开了他家。
折腾了这么长的时间,外面的天已经开始黑了,不过还没黑的透彻,灰蒙蒙的。
阮娇朝着江家走,刚转过一条小路,结果就看到了不远处的路边上站了一个人。
听到声音,那人转过头,虽然光线很暗,但是还是能看清时清晏的脸。
阮娇慢吞吞地朝他走过去,然后问道:“时知青是在等我吗?”
时清晏没说话,而是朝着阮娇伸出了手。
这条路不太好走,阮娇以为他是要扶她,于是露出了犹豫的表情,“这不太好吧?”
“嗯?”时清晏发出了一个单音节后,道:“什么不太好?”
阮娇愣了一下,这才低头,结果就看到时清晏的手心里躺着三张皱巴巴的大团结。
时清晏看了阮娇一眼,夜幕下他的面容模糊不清,掩盖了他微微上扬的唇角,“你在想什么,我是来还钱给你的。”
阮娇:“……”
发现自己自作多情后,她有一瞬间的窘迫。
但是很快就恢复了自然,阮娇只从他手里拿回了一张,轻咳了一声,“不用都给我,你救了我,还被我误会给打了一巴掌,剩下的钱,是我赔给你的。还没和你说声谢谢,对不起。”
“谢谢我接受了,不用对不起。那种情况,你误会也很正常。”时清晏将剩下的两张塞到阮娇手里,“钱就不用了,没必要。天黑了,一个女孩子在外不安全,你也赶紧回家。”
第156章 知青的娇娇
被阮娇给警告了一番, 江家人已经不太敢再利用名声逼时清晏娶阮娇。
但是多少还是有些不甘心。
毕竟阮娇出了这么一件事,不但赔了名声进去,江家人还什么都没捞到。
简直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向来憨厚老实的老二江大海, 忍不住道:“娘, 要不算了吧, 强扭的瓜不甜, 大丫头和时知青都不乐意, 这婚事根本就不能成。”
老大江大河听了弟弟的话,眼珠转了转, “老二说的对, 娘, 虽然咱们是为了她好, 但是那丫头自己不乐意,还说什么咱们都是封建思想, 咱们就别操那个心了。而且,咱们都收了郭家一半的礼金,郭家可不是好相与的, 若是传过去被知道的,估计不会善罢甘休。”
江大海闻言顿时一愣, 愕然地看了一眼江大河, 然后又看向了江老太太, 语气充满了难以置信,“娘, 大丫头说的竟然是真的,你们真把她给卖了?还收了人家一半的礼金!”
江老太太有些不太自然地摸了摸鼻子, “这不是大丫头年纪大了, 都成老姑娘了吗?”
“那你们也不能这样做啊!那郭家老大到底是什么人, 你们难道没听说过吗?他”江大海往常在家里都不怎么开口,今天是真的急了,他站起来,有些急切地去抓江老太太的胳膊,“娘,你收了多钱,赶紧退回去!不然不是坐实了咱们家卖儿卖女的名声吗!而且老三在底下知道了,也不能安稳。”
江老太太有些不耐烦地,脸色也很难看,“退、退什么退!钱都花完了,我拿啥退?我原本是想着借着今天晚上这机会,让那京市来的时知青娶了大丫头,然后退亲的钱就从时知青拿的礼金里出。但是她自己不乐意我能咋办,那就只能让她嫁到老郭家去了。不然,这退亲的钱,你来出?”
江大海的嘴巴动了动,想说点什么,但是最后又咽了回去。
家里没分家,他在队上干一年的公分换的粮食和钱也都在他娘手里攥着,他的兜比脸都干净,他哪里有钱?
而且他是知道家里的钱都花到哪里去的,老四在城里读高中,家里攒的钱几乎全都拿去给老四用了,他当二叔的想帮也无能为力,况且她亲娘都不管。
说这么两句话的功夫,坐在旁边的他媳妇秦桂花就已经在他的腰上掐了他两把了。
江大海对上秦桂花像是要杀人的视线,脊背弯了下来,最后垂下头。
江老太太将目光放在了一旁没说话的江母身上,“老三家的你怎么说?你要是能掏出钱来,我去郭家退亲也不是不行。”
江母听了江老太太这话,差点没跳起来,“娘,咋我来掏钱?”
江老太太翻了个白眼,“你是她娘,你不出谁出?”
“娘,现在您说我是她娘了,当初礼金拿回来,我管你要的时候,你咋不因为我是她娘全都给我?一共七十五块,我费那么大劲儿管你要,你才给了我十五块!现在让我出全出,凭啥啊!我没钱。”
江老太太不满意江母这态度,两个人险些吵起来。
最后还是老大江大河开口才拉住。
那给的一半礼金,江母拿了十五,江大河分了二十,剩下的四十块,被江老太太都给了老四江来宝。
现在拿钱,肯定是拿不出来的。
江母和江大河是不可能吐出来的,至于跟貔貅一样只吞不吐的江来宝,那更不可能把钱吐出来。
没有钱退亲,就只能让阮娇嫁人,但是以她性格,江家几个人也清楚让她乖乖听话几乎是不可能的,那就只能用点特殊手段。
听了江大河的提议,江老太太和江母的眼神都闪了闪,很明显意动了。
剩下几个人,江大海低着头不吭声,秦桂花听着但是不表态。跟透明人一样的江大嫂一脸麻木,哪怕江家人的那些嘴脸全都被她看在眼里,她也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
在这个年代,谁家要是发生了一点什么事,用不了一会儿就能传遍整个村子,甚至可能用不了一天都能传到隔壁村去。
毕竟这个年代实在是缺乏娱乐设施,也只有这些身边人的八卦能让广大民众在困苦枯燥的条件下增添一点娱乐了。
阮娇这事闹的这么大,先是她和男人钻林子,又是她被队长家的姑娘推下河,借着又是她和江家撕破脸皮,这一出一出的,看的所有人都应接不暇。
待回家的时候,各个都心满意足。
虽然有了阮娇那番敲打江家的话,但是谁也没放在心上,一个个私底下谁都没有住过嘴,甚至在传的时候还二次加工,传来传去谣言甚嚣尘上,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样的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没有人在意了。
早上阮娇去上工的时候,村里那些人看她的目光都不太对劲。
甚至还有嘴碎的妇女,一上来就直接问阮娇跟时知青什么关系。
村子里的二流子看阮娇的目光也变得胆大猥琐,直接开黄腔调戏她,“江娇,你要是寂寞了,找那瘦得跟弱鸡一样知青有什么意思,你想玩来找哥哥啊!保证让你欲‖仙‖欲‖死……”
阮娇冷着脸,一锄头过去,差点刨掉他半个脚,冷笑道:“我现在就能让你欲、仙、欲、死,你要不要?”
二流子躲得很快,见那离自己只有半寸远的锄头,脸色有点发黑,“江娇,你别给脸不要脸!”
阮娇笑了一下,手上一用力,原本在地上的锄头头嗖的一下弹起,直接翘起来,敲在了那个二流子的两腿间。
当即他的脸色就变了,嚎叫了一声,弓着腰就倒在了地上。
阮娇用锄头抬起他的下巴,然后问道:“好玩吗?还要不要?”
二流子看阮娇好像还有要再来一锄头的架势,顿时猛摇头,眼泪鼻涕狂飙,“不……不不要了!你离我远点!”
阮娇故意露出遗憾的表情,“不是你要跟我玩的吗?就这?也太虚了。”
所有人:“……”
在场所有目睹了这一幕的男人,一个个都下意识夹住了双腿,觉得某处有点隐隐作痛,看向阮娇的目光再也没了之前的轻视,而是变得有些畏惧。
原身长得好看,干活也算利索。
村里不少青年人都偷偷地喜欢过她,还让家里上门提过亲。
但是江家实在是太黑心,只礼金就要一百五十块,村里人地里刨食,就算是每天都是满工分,一年到头,顶多也只能分个一百多块,少的,一年也就几十块。
江家狮子大开口,顿时就吓跑了所有人。
毕竟,只是娶个媳妇而已,再好看也不能当饭吃当钱花,没人乐意倾家荡产娶她。
于是一个个求亲者全都退缩了。
然后原身就这么被剩下来了。
虽然国家规定了女人法定结婚年龄是十八岁,但是在乡下一般没有人按照这个来,家里女孩的,早在孩子十六七就赶紧相看,然后把人嫁给出去。
像原身这样拖到十八岁还没嫁人的老姑娘,在村子里是比较少见。
但是无奈,江家人总觉得觉得她长了这么一张好看的脸,若是不多要点聘礼,那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她这得天独厚的长相?
但是愿意掏这种“天价”聘礼,又拿得出来的人家,哪里会是什么好去处。
一般都是有问题,根本没有人家愿意把女儿嫁过去的人家。
就像是愿意拿一百五十块买阮娇的那个隔壁村的老鳏夫一样。
他不但又丑又老,还打媳妇,更有问题的是他的两任媳妇都不是正常死亡,一个跳了河,一个喝了农药。
虽然没人知道他到底干了什么逼得他两任媳妇都不得不寻死,但是这不妨碍大家把他给拉入了相亲黑名单。
也只有江家这种没有什么人性的人家,不顾闺女的死活,上赶着卖闺女。
阮娇打了人就去自己负责的那块地除草去了,所有人都被她刚刚的举动给震住,一时间不敢再招惹她,生怕她跟疯子一样上来就是一锄头,送人断子绝孙。
时清晏没有被分到阮娇这边干活。
他那边负责干的活计要更重一些。
他一开始并不知道村里的人都在说他和阮娇的谣言,还传得绘声绘色的,直到有村子里胆大的人跑到他的面前,嘴上说的不干不净的,问他阮娇的滋味好不好什么的。
他的面色越来越冷,扔掉了手上的铁锹,然后单手解开了袖扣,猛地一拳砸在那人的脸上。
那人没料到时清晏竟然会突然动手,猝不及防被砸了一个趔趄,一口咬到了舌头,嘴里顿时一股腥甜。
他“呸”了一口带血的唾沫,转头就想打回去,却没想到时清晏的脚就到了,直接一脚将他给踹趴在地上,时清晏虽然体力不行,但是他早些年学过一些防身术,而且这个嘴贱来他面前撩骚的男人也是村里惯常喜欢偷**耍滑的,一时间被时清晏捶倒后,竟然再也没找到机会起来反打回去。
有人特意跑到阮娇除草的这里喊她,“江娇,时知青为了你跟人打起来了!”
阮娇一愣,等她到地方的时候,时清晏和那个嘴贱的男人已经被人拉开了。
嘴贱的那个男人被打的很惨,嘴角挂血,脸颊青紫,身上还印着脚印,情绪有些失控地和队长徐佑国指责时清晏。
而此时的时清晏,一丝不苟的白衬衫扣子崩开了两颗,露出了一小片还在不断剧烈起伏的胸膛,他呼吸声也很重,脸上有些泛红,微微张着嘴,垂在一旁的手因为刚刚打人太过于用力,关节处有些破皮,渗出了血。
看上去和他平时文质彬彬的气质相差甚远。
徐佑国刚刚得知阮娇一锄头把人某个地方给打肿了的消息,还没来得及去找阮娇,结果就碰上时清晏打人现场。
刚刚经历了昨天的事情,徐佑国正一肚子气。
他是真的不喜欢时清晏,毕竟他是徐婉的爹,闺女的小心思,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昨天回去后,他又严厉地质问了徐婉真相,徐婉没有隐瞒和他全都交代了出来。
徐佑国得知了时清晏正是罪魁祸首,正打算要收拾他,结果人就撞到了他的手里,徐佑国看着时清晏不客气地质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时知青,这里是让你接受贫下中农教育的,不是让你为所欲为的地方!”
时清晏对上徐佑国的视线,倒是没什么表情。
他平静地在那个被他揍了一顿的男人身上扫了一眼,然后淡淡地开口:“他调戏我。”
时清晏的话一落,所有人都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