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来到会议室的后门,稍稍推开一点缝隙,看见大约有几十个家长正坐在下面听演讲呢。他们也同样也是白色的衣服,乍一看去特别像某公司的员工培训。
他俩往前看,正在演讲的那个就是校长了。殷灵之所以能认出他来,是因为他的样子被印在了学校的宣传网页上。
刚到这儿的时候殷灵上网搜过资料,对这矮胖的中年男人印象极为深刻。
他的说话声清晰的传来:“……所以说,咱们家长在必要的时候是需要采取一些强制手段的,如果说我们的孩子真的走上歪路了,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孩子不仅是我们一个家庭的支柱,更是社会的栋梁啊。
当然了,我知道大家的顾虑,在座的各位都是为了生计四处奔波的人,大家常常贪黑起早,哪有空管孩子呢?”
说到此处,台下的家长们纷纷点头。就听校长又说,“怎么样能找到最好的、最便捷的方法,也是很重要的,所以才需要我们的专业老师作为帮助大家的人出现啊。我们学校已经建立将近二十年了,升学率一直非常非常高,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成绩。希望各位家长能够信任我们,咱们家校社多方共同努力,才能更好的创造孩子们的明天!”
这一番心灵鸡汤灌下去,台下纷纷响起掌声。殷灵观察到几个坐的靠后的家长还赞同的点点头,还真听进去了。
随后校长讲完了站去旁边,由另外几个身穿白衣的家长将一个学生送上台来。殷灵眯起眼睛细看,然后一把抓住宇文问心的胳膊,“这就是在教室里打架的那个学生!”
自从那天以后就没见到他了,没想到出现在这里。
那个一米八的男孩被推上台上十分羞怯,校长举着麦说,“孩子的家长也请上来。”
然后,另外一对身穿白衣的中年夫妻走上来站在孩子的另一侧。他们的脸上饱经沧桑,光看面相就知道是过的很辛苦的。
校长用抑扬顿挫的嗓音说,“这个孩子在我们的特殊班级培养了一段时间,现在已经有了明显的进步,来让我们听听他是怎么说的!”
校长将麦塞在学生的手里,然后男孩对着自己的父母、也对着台下的家长说,“我曾经打架、早恋、学习不听讲,辜负了校长和父母的期望,我真的对不起。我对不起所有人……”
他说着竟然跪了下来,用另一只手扇自己耳光,痛哭流涕的喊,“我、我的妈妈是做早点的,她每天四点多就要起来干活,辛辛苦苦的赚钱……供、供我和弟弟上学。可我呢,也不学习,我在学校浪费着妈妈赚来的钱……还、还想早恋……”
父亲听着红了眼眶,母亲更是感动痛哭。
学生又开始说父亲,“我爸爸、跑出租……早出晚归的,可我居然不孝顺他……我每天大鱼大肉,我爸爸妈妈在家吃……早上剩下的馒头花卷……我太不是人了……”
他后面哭的太厉害了,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母亲也爆发出一声哭嚎,随后男生膝行上前抱住父母的腰,一家人哭哭啼啼的就这演起了伦理大戏。
下面观看的也纷纷点头鼓掌擦拭眼角,真是被感动到了。
殷灵凝眉思索,她记得这个学生的入学成绩,不说特别高吧,中等偏上还是有的,也没有他说的这么不堪啊。
至于早恋和打架,都是青少年容易犯的错误,引导引导不就行了,这也太上纲上线了。
她掏出手机来,想要录个像,但宇文问心一把抓住她胳膊说了一句,“有人过来了。”
然后立马把她拉走。
他们一路往楼下跑去,殷灵气喘吁吁的问道,“怎么了啊?”
宇文问心回答,“有人回头看到我们了。你发现没有,他们这个群体的精神凝聚力是非常高,那个看见我们的人一定会立刻告发的。”
两人说着话已经跑到了三楼,殷灵拽了他一把,“去我办公室,那里肯定没人!”
……
殷灵的办公室在二楼,她没有锁门的习惯,一推就能进来。
她一冲进门就匆匆翻找起来,“我得找一下花名册,没记错的话三个年级的结构都是有问题的!”
宇文问心想了一下又退出门去,“那我在外面帮你盯着,他们恐怕很快就会找来的。”
门被关上,殷灵继续翻箱倒柜,寻找的过程中发现了那个写着罪行二子的本子已经不见了。这么长时间以来她只在本子上记录过两个人。就是那天打架的两个男生。这也就证明了为什么她从来没有说这两个人是谁,而这两个人却被精准的找到。
她摇摇头拿起花名册查看人数,这时候外面响起了说话的声音。
“张老师好。”
殷灵立刻钻到了桌子底下躲着,又听宇文问心说,“你怎么在这儿呢?”
门外,张老师看着宇文问心的表情有些复杂,“我只是过来看看实习生的情况,你又为什么在这里?今天不是休息日吗?没和女朋友出去逛逛?”
宇文问心说,“她说她的包忘在办公室了,让我过来拿一下,我正准备进去呢。”
“这样啊。”张老师说着,忽然伸手去推门。他力气之大,让那门都撞到了墙上,可屋子里空无一人。
他环顾一圈,然后短暂的笑了一下,又说,“对了,楼上在开会呢,你看见了吗?”
宇文问心没想到他会主动提,犹豫着说,“我刚刚看见有几个人上楼就过去看了一圈,好像是说一个男生改过自新,他的家长非常满意。这学校的家访日还真别具一格。”
张老师点头说道,“这是学校的特色,和你们没有关系,你们就不要关心这种事了,做好自己的工作。”
又说学校特色。每次一有什么事,就说学校特色。
“我知道了,多谢老师提醒。”宇文问心冷静的说着。
张老师拍拍他的肩膀然后离开,宇文问心确定没有人再来后,殷灵才从桌子下钻出来,她说,“好在办公室没有摄像头,要不然就尴尬了。”
但宇文问心却皱着眉头说,“我觉得张老师应该是都知道了。”
刚刚张老师是来试探和警告他,但同时也暴露了他自己和这学校脱不开关系。
殷灵道,“不过他没有揭发我们,应该是不想打破平衡。看来他们也还是有顾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