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回卫侯府吧,临死之前,叫老侯爷和侯夫人都见见。”
这个年姜瓷很盼了许久,不能叫卫如意给她添了晦气。
又叫姜瓷睡了片刻,卫戍才叫醒她,昏昏沉沉的被装扮了,夫妻两个登车往皇宫去。如今是有品阶有封诰的人,初一自然要进宫请安。
姜瓷一路在卫戍怀里睡,进宫门时拍了拍脸,总算醒过来,顶着一身诰命朝服脖子酸困,悄悄打量了皇宫,一派祥和喜庆,哪里看得出昨夜经过了那样一场劫难?
太上皇病着,卫戍等只在上清殿向圣上请安,姜瓷自然是在后宫同那些各府的夫人候着给皇后请安。
往年依次也要去给贵妃等请安,可今日只见了皇后,皇后瞧着还好,可笑容总有几分勉强,余下贵妃宸妃等都未曾露面,也免了请安,姜瓷早早就出宫了。
这个面上祥和的年注定暗地里要腥风血雨,摄政王是雷霆手段,那些简呈翌留在京中的,那些如今还蠢蠢欲动不肯臣服的心,都将在这个年里被理顺,被压制,甚至被消除。
夫妻回府后,自有下属仆婢依次请安。
忠毅侯府不比从前的卫府,仆从颇多,夫妻两个升座发红包,早排好队的仆从拜了半个时辰的年,卫戍忽然想起来:
“岑卿呢?”
“去卫将军府拜年去了。”
卫戎冷脸暗骂岑卿,卫戍却笑。
他在奉龙寺的时候,卫家人暗中守护,在圣上下旨鞭打时,卫北靖怒不可遏冲了进来,幸而摄政王提前安排好的人把他也一并按下去,作假的打了一通,卫北靖虽不是很聪明,但在狠狠打下来声音脆响却没什么疼痛的鞭子下,总算醒悟这不过是个局,却也配合的跟卫戍一起怒骂哀嚎,这才骗过了简呈翌的眼线。
卫家的姑娘,只有梁文玉养的这两个没有歪,而卫将军府对不起他卫戍的,归根结底也只有卫北靖一个。
卫戍想起在奉龙寺,父子两个被迫装伤重趴在禅房里,卫北靖扭捏却咬牙切齿青筋直蹦的骂卫戍:
打也打过了,骂也骂过了,欺也欺过了,你确实得跟老子计较!可你却永远也挣不脱你身子有一半流着老子的血!
想要说和却这么说和的,天下大约也只有卫北靖一个人了。卫戍笑笑,可有些事,一旦过去了,就算弥补,也永远弥补不了。他和卫北靖父子,也注定只能做生疏的父子。
年初一,忠毅侯府门庭若市,不知多少府上派了人来拜年,姜瓷坐在小厅里,只需待人进来请安拜年收了年礼再派下红包,自有吴嬷嬷和付姑姑带着人收拾东西,往各府去拜年的礼也是早些日子姜瓷也早定下的,倒也不算吃力。
初二就好些了,毕竟主子年轻,夫人也没娘家可回,夫妻两个就窝在府里,这几日后苑一直摆着戏台子,小戏儿唱着。到初三就有不少往来宾客,初一送过年礼又收到忠毅侯府回礼的,这会儿就送了拜帖,随后往忠毅侯府拜访。姜瓷命厨房备足了点心酒菜,晌午开了筵席,算是仓促之下也妥妥当当,倒叫人对姜瓷有些刮目相看。
梁文玉是少来这样场合的,今日也带了两个女儿来,宴罢当着众人就和姜瓷提了卫安安和岑卿的事,姜瓷早得了信儿,自没有不允的,也抬着卫家两姐妹的颜面,当下便说亲自备礼,待回头择了良辰吉日往卫将军府下聘。
即便岑卿出身低了些,可忠毅侯府这般也叫人不敢小瞧了这场亲事。转念想卫戍少年离家,如今的本事身家都是这些个人陪着打下,名为主仆实为兄弟。
这边筵罢众位听着戏闲谈的功夫,宫里就传来消息,贵妃殁了。
众人眼神交汇,却谁也没说什么。打从简呈翌出事,贵妃就病倒了,除夕夜又出了那么一场皇家捂着可谁都心知肚明的事,贵妃难以自处,也只有这样的下场了。
心照不宣的事,但到底也不好明着玩乐,果然到初五,又发了逃犯简呈翌被杀的消息。不过圣上终究心软念情,没有殃及简呈翌的妻妾子女,仍叫他们前往发配。
初七,虽还没到复朝的日子,可宫里已忙碌起来,摄政王调兵遣将,将除夕那日的事但凡牵涉其中的都掌控起来,雷霆手段,没个几日就都审了明白,该杀的杀,该贬的贬,登时京中人人自危,毕竟当初收过简呈翌好处的不在少数。
在这当口,六皇子简呈慕去了一趟摄政王府,隔日宫里就传旨,派了简呈慕一件艰苦出力的差事,没个三年五载回不来,去的还是西北苦寒之地。
“这是发配了?”
卫戍在书房教姜瓷学字,姜瓷写着,听卫戍说着,挑了挑眉。
“嗯,简呈翌进京后就是进了他的府,摄政王遇刺前都是他在京里给简呈翌打掩护,自然是要罚的。听说后来还想趁乱干些什么,不过除夕那夜廖永清去了六皇子府,这就消停了。”
“这么些年过去,等六殿下再回来,太子的地位已然稳固了。”
卫戍笑笑。
卫如意的丧事办的及其隐秘,卫家闹的不堪,把四房撵出去后,二房三房又闹起来,逼着卫老侯爷请立世子。卫戍和卫北靖父子虽没和好,却也算冰释前嫌,有些事一旦澄清后,他们都担心老侯爷再把卫北靖召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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