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纸糊的窗子外晃悠悠过来几个人,冬忍快步出去又进来,面上的笑容收敛了不少:“夫人,二小姐来了。”
“婉清来了呀。”林氏就显得很高兴,转头朝九思笑,“这下才热闹,你们姐妹两在一起才好说说话。”
九思抿嘴露出点笑,看着季婉清从门口进来,她规矩极好,裙边上的禁步只轻微的晃动,半点响声也没有。
林氏瞧着心里就满意不少,暗地里自然拿着自己女儿同别人比较。面前这煞星还是一副又干又瘦,黄皮寡纠的样子,哪里比得上婉清真正的大家闺秀金枝玉叶。
季婉清坐到炕塌右手,说起话来很亲昵:“还没去找九思玩,九思就自己跑来了。”
九思带着笑抬头看她,面上妆容虽淡却很精致,可见这人的体面与讲究。
冬忍很快上了茶水,小心翼翼的摆到季婉清面前,她抿了一口,拨了拨茶盖儿看向越姨娘:“这不巧呢,越姨娘过来婉茹正睡着,怕是姨娘也没能看一眼,下次姨娘来提前找丫鬟说一声儿,也好让婉茹空着时间来见一面也好。”
越姨娘一双水一样的眸子微微挑起一点儿,淡淡道:“劳二小姐费心,四小姐养在夫人膝下便是夫人的孩子,能在夫人身边伺候着便是婢妾的福气。”
九思上辈子栽在这位表姐的手里并非不无道理。她身上旮旯角落藏足了七窍玲珑心,同岁数的女孩子有几个比得上?连林氏夫妇二人都是被拽在手心里的,这富春居里的丫环对她无一不是俯首帖耳唯命是从,想来平日里的教训规矩极严,她倒是比林氏更像这季府里的当家主母。
才点过越姨娘,季婉清目光又落到九思身上,一点笑含在唇边:“方才听丫鬟说,母亲院里的齐婆子跑去九思那边大闹了一通?”
九思几分自责,“这还要怪九思,平日里少在府中走动,也不认识那婆子,只以为是哪里的刁奴,着人使棍子往外撵,推推搡搡之间竟不小心伤到了齐婆子。九思听下头的丫鬟说是母亲院中的,慌忙让人抬到耳房里去,让大夫正看着呢。”
她一张脸抬起来眼里竟蓄了些眼泪,语气也抽抽噎噎起来。
“诶呀,这怎么还哭起来了?”林氏从襟上抽出绢帕过来给她拭泪,“婉清不过是问问罢了,齐婆子本是乡下人,伯母不会与你计较的。”
季婉清低下身来拿过林氏手中的帕子:“母亲这是什么话,本就是您院中的下人冒犯了九思,怎地九思还打不得她了?”
林氏便有些迟疑,这齐婆子虽爱狗仗人势,于她来说却还是极为贴心的,说的话也都是往她心坎坎上去,她有些迟疑:“那便罚她半年的月钱。”
季婉清拉住九思的手,怜惜道:“妹妹本是受了苦楚回来的,到自己家更不能受别人欺负,这等以下犯上的奴才就该找牙婆发卖出去。”
九思坐在杌子上,双眸眨一眨泪水便滚出来了,再说话竟是泣不成声:“午时那婆子过来闹,九思心里惶恐的很,以为是伯母示意她过来如此欺辱九思,却不想是我错怪了。伯母与表姐如此照拂九思,九思如此想...实在是小心眼子了...”
季婉清似感同身受一般,叹一口气:“你命途多舛,不怪你多想,你哭的伤心姐姐心里也难受。以后我自会多多照拂你,心里有什么伤心事儿莫要憋着,尽管和我讲。”
九思听闻端端正正蹲下身朝面前母女两行礼,还抽噎着:“大伯娘与表姐如此大恩大德,九思实在是...无以为报。”
“诶呀呀,不过小事哪里值得你这样哭。”林氏嘴上劝着,心里却还是有些得意。七年前那季二郎是朝中三品官员,季宗德花费许多去捐官却只得了一个七品芝麻小官,哭爹告娘的求着季二郎多多帮衬些,却被义正严辞的打发出去。
自家夫君好吃好耍无甚么作为,那老侯爷那里还愿意把爵位世袭给他,还好后面分家出去了,否则此等谋逆之事要是牵连到自家,可真是平白受冤……
她季九思想想多年前也是侯门府邸的千金小姐,谁又能料得到呢?可怜见的如今在这哭的凄凄惨惨的。
林氏懒懒的倚在榻上,她瞅着季九思唯唯诺诺的跟在自家女儿的后头出门儿去,越姨娘殷勤的上来给她的指甲染色儿,用蚕绢把捣碎的花汁子精精细细的扎上。
她悠悠然闭上眼,垂在榻边的脚甩了甩。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作者有话要说: 走走剧情啦~节奏可能偏慢,兔叽也在想办法调整,男主是时候会放出来遛一遛,但是真的此文是慢热型。
但是男女主会很甜,我发四!!
第8章
这两日天气已是大好,虽然还在往冷了走,中午却能出点太阳,九思早上去瞧了祖母,吃了药也不大咳了,饭也吃得多了些。
九思眼角眉梢具是笑意,刘妈妈忙前忙后指挥丫鬟又把屋里的物什全全更换了一通。
祖母年纪大了有些念旧,用习惯的东西总舍不得丢,刘妈妈摆开管家婆子的架势,“这事儿您怎么也要听我的,病了这些日东西上都染上了病气,丢了才能去去霉气咧。”
九思倒爱看刘妈妈折腾这些,以前在床榻上静太久了,看着屋里人来人往的就觉得很是有些烟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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