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就当抵了当年她让清双前往北夷和亲之事吧。
恰如小兰筠待她是没有理由的亲近与信任、祝清逸亦是在初见她后便愿意为她指点明路、赵良桉更是与她一见如故。
而清双与她是一母双生,本应是世间最亲近的两个人,却总好似在争着些什么。这大抵,也是掺杂了上一世的情感的吧。
上一世清双所对不起的人是乐元泰,而非她。乐元泰尚且愿意原谅她,她又怎好意思将她一举击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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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毒药掺入膏药后,秦清双终于得以睡了个安稳觉。
她梦中所见,是容双捂着半边残脸,血水潺潺从指缝中流出,四下求救无门。瞧着容双的惨状,她非但不觉得可怖,还觉得痛快异常。
只是她醒来后,一切竟未如梦中那般发展——
一向稳重的乐元泰打碎了那三瓶药!且一打碎便是三瓶,怎么可能!
清双亦是第一时间想到了容双所想,难道是乐元泰发现了她昨夜的行径?
思及此,清双方才渐渐起了担忧。她到乐元泰屋中时,他正收拾着上山所要带的物件,而案上所放的,是他从祝清逸处讨要来的草药明细图纸。
祝清逸与谷卿卿本要再度上山,是乐元泰拦了下来。他们方才下山不久,他怎好意思再让他们因他之过奔忙。
“我听祝夫人说你打翻了姐姐的药,如今重又要上山?”
乐元泰看着清双一向清澈无辜的眼眸,许久才消化了他昨日所见的场景。
他喉咙滚了滚,终究未戳破她,只是道,“昨儿不小心,实在是对不住大小姐。”
“我陪你去吧,姐姐的事我也上心得紧。”
乐元泰有些错愕,“山路难行,二小姐还是安心呆在谷家的好。”
清双沉吟半晌,方才退了一步,“那……我送你上山吧,走到那边的闭月亭我就回来。”
“……好。”
清双的言辞恳切,叫乐元泰找不到由头回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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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出了谷家,一道往山上而去。清双亦背了个小包袱,时不时点了点,却不假手与乐元泰。
待至闭月亭时,清双方才将左肩上的包袱取了下来,于亭内石桌上摊了开。包袱里装的,是她趁着元乐元泰收拾包袱的功夫跑去市集买的烙饼。
“这山上除了野果子可什么都没有,我怕你吃不惯,特地从市集买来这些个烙饼,你带着路上吃。”
“多谢二小姐。”
清双眸中满是真诚,还有一丝讨好,一向没逆过她意的乐元泰自是就此接过。
瞧见乐元泰又要重新将包袱系上,清双眼底闪过一丝不确定,便又急急按住了他的手,柔声笑道,“要不……你趁热吃一个?我听着市集上的人说,属这家最好吃了——”
乐元泰虽是心系清双,却亦不是个傻的。此前清双从未如此讨好对待过他,而今恰又在他瞧见她做那档子时候,怎不叫他心中起了疑虑。
他缓缓接过清双递与他的烙饼,眼底有着几抹自嘲,“你当真……希望我吃下它么?”
“你这话什么意思?”
清双登时变了脸色,衣袖下的手也不禁紧握成拳。
“昨晚小兰筠搬出炼药房,我想着她守了那么些天,便由我顶她一天罢。然而当我缓步至炼药房时,却瞧见你于炼药房内,正与大小姐的药内加着东西。可你又不通药理,且为何要半夜三更才偷偷去加?”
乐元泰说话间,紧盯着秦清双的眼眸,果见她眼底划过心虚与难堪。
他缓缓叹了口气,继续将话说下去,“我怕将此事告与大小姐,便坏了你们姐妹之间的感情,便只好借由抓耗子将药瓶打碎。只要你悔改,这件事大小姐便永远不会知道。当然,还有另一种法子……”
乐元泰说着,自嘲地看着手里的烙饼。只要他死了,昨夜种种仍旧会淹没于月色里。
清双的脸上有难堪划过,沉默了片刻后,她缓缓抬首直直望向乐元泰,眸中已是是蓄满了泪水——
“是!自小我除却样貌,没有一样是胜过姐姐的。我怕、怕姐姐恢复了容貌,爹娘和你们便都不爱我了!我从未想过要害姐姐的性命,我只、只是想破坏药效,维持原样罢了。”
“我知道你发现了我昨晚的行动,也知道你为了将此事瞒下,不惜将过错揽到自己身上。而今我着实知道错了,此行我是真心实意要谢谢你。不曾想,你原来对我早就有了偏见。你说烙饼有毒是吧,我吃给你看。”
清双吸了吸鼻子,胡乱抹了一把双颊的泪,旋身从包袱中随意拿出一块烙饼,大口大口咬了起来,全然未有平日里的端庄模样。
乐元泰从未见过她吃相如此,一时软了心。他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禁止了她这近乎自残的行为,“对不起,是我多虑了。”
为表示安抚和歉意,乐元泰便就这手上的烙饼也吃了起来。
而至此,清双方才渐渐止住泪意,声音里仍是有些哽咽,“你怀疑我也没错,毕竟是我做错事在线。元泰,此行你一定要注意安全,莫要叫我歉疚更深。”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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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乐元泰分别后,清双嘴角方才缓缓漾开一抹笑意。
“我不想的,你没看到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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