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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这个问题, 是被世人长谈的东西,叫做——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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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沈归荑这边,她冒着雨回到百花殿后,却见鸦青一边同她换衣裳,一边狐疑的频频望向她身后,再三确定没人了,才问道:“公主,太子殿下没给你送伞吗?”
    沈归荑同样狐疑,她压根没见到江宴行啊。
    鸦青见她似乎丝毫不知请,便对她解释了一遍。
    沈归荑这才知道,方才下雨之前,是江宴行来御花园给她送伞的......想到这里,沈归荑微微一怔,她在御花园同陈莺瑶说的话,怕不是被江宴行听见了吧?
    她掐着时间大概算了一下,江宴行赶到的时间恰好就在陈莺瑶同她争辩的时候,若是说江宴行来给她送伞却没见到人的话,绝对不会是迷路。
    那约莫是有九成可能,江宴行是听到了她说的话。
    ......完了,沈归荑如是想。
    几乎是一瞬间,那想着做茶花酥给江宴行送去的念头都被她给打消了,她本就要靠江宴行护着,可如今说出这种话叫本人听去。
    那她岂不是要......失宠了?
    沈归荑有些心惊肉跳,连带着东宫也不敢去了。
    可她在百花殿自己待着又觉得心焦,便去了那繁灵宫坐了两天,去了繁灵宫沈归荑才知道,玥嫔娘娘病倒了。
    她有些吃惊,“可先前不还是好好的么?”
    许若伶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她身子本就不太好,总是要靠药养着,如今她那妈妈死了,她心里痛啊——待那老太太下了葬,加之她那晚又同我们喝了酒,身子没抗住,便直接病倒了。”
    皱了皱眉,沈归荑又问:“可有叫太医看过了吗?”
    “看了,那太医说是心病,若非她自己想通,这病便会一直耗着她身子,直到油尽灯枯的那天。”
    沈归荑没曾想过竟会这般严重,眉间也扬起一抹担忧,“玥姐姐怎会郁结至此呢?”
    闻言,许若伶并未立刻回答,她看了沈归荑片刻,才对她扬起一抹安抚的笑,“莫要担心,就是走了,与她来说,也未必是坏事。”
    于是许若伶这才告诉她——
    陈忘惜虽是艺妓,却是个只卖艺的清倌儿,白日里在那艺妓楼里卖艺,晚上便回了自己家去,只因那家里头,还有个竹马等她。
    她与那竹马,两人一个弹箜篌,一个卖箜篌,如此几年也有了些积蓄,便要准备着成亲。
    却不想陈忘惜在艺妓楼弹奏时,被陛下相中了,直接从那秋妈妈手中买下来,带入了宫中。
    陈忘惜走的悄无声息,那些个日日捧场的公子哥瞧不见人。
    其实这艺妓楼有个规矩,若非楼里的清倌儿愿意,任谁都不能将人带走,故此那些个公子爷便以为是那竹马搞的鬼,就直接冲入竹马家中。
    他们认定了是那竹马将人藏起来了,可又丝毫寻不到人,便以打死竹马为由恐吓陈忘惜出来,可那竹马被打的几乎要晕死过去,也不见丝毫动静。
    这才终于是信了陈忘惜的确是被贵人带走了。
    那竹马也因此落了病根子,缠绵床榻。
    因着陈忘惜喜欢弹箜篌,永硕帝便格外喜欢给她买各样的箜篌,那些箜篌从竹马手里生出,再流入宫中,两人也只有此番时候,才能有书信来往。
    直到后来,竹马扛不住病魔咽气,陈忘惜便将乱月阁所有的箜篌堆起来一把火全烧了,烧了个干净,炒成了一把灰烬。
    她当时有想随着去了,可又听得那艺妓楼被人买下,因着惦记着秋妈妈,陈忘惜便不敢如此草率。
    即便后来她上了山,那一半的月俸都会给秋妈妈送去,以此来维持起居。
    直到前些日子听到秋妈妈去了,她亲自操办了丧事后,回来就病倒了。
    约莫那竹马死去,陈忘惜便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意识。不过是她挂念着秋妈妈,故此才撑到如今,也怪不得沈归荑瞧见她时只觉得病弱不堪风吹。
    沈归荑有些唏嘘,又有些难过。
    视线不由得投向那卷帘后的内室,可却被江倚之挡住了视线。
    哦对,还有江倚之。
    归荑打第一天来乱月阁,便见江倚之赖在这宫里不走,吃穿住也要留在这乱月阁。
    她和许若伶一开始来则是为了探望,玥嫔虽病着,可却时刻清醒着,两人便时时坐在内室同玥嫔说话。
    只是这也总不能三个人围着一个床说话,于是江倚之便命人备好了东西,打起了马吊,起初沈归荑玩的手生,便总是输,后头摸出了门路,便有些如鱼得水了。
    于是那时常输的人,则变成了江倚之。
    由于他们玩时赌了银子,这江倚之看着自己越输越多越输越多,虽说他的确有钱,可一直输他心里也着实不好受,便偷偷试着作弊。
    沈归荑眼尖,直接便看出来了,当场拦住他,“小世子,你怎的还使诈?”
    这江倚之头一回使诈,还被沈归荑给逮住了,面色颇有些尴尬,于是开始天南地北的解释。
    许若伶就笑他年纪轻轻怎么就学会了使诈,和毛病可要改改,莫学和不入流的歪门邪道,免得出门给你江家丢人。
    江倚之就反驳道,说他那作弊是跟着江宴行学的,小时候只有江宴行和江怀拓不嫌弃他年纪小,带着他玩马吊,还教他如何作弊骗取他看不顺眼的人的银子。
    只是他学了个半吊子,不如江宴行那般炉火纯青,根本看不出破绽。
    还说若是论歪,那绝对是从江宴行那里开始便歪的,他不过是东施效颦。
    许若伶:“......”是她多嘴了。
    沈归荑听了这个倒没什么想法,只是觉得,这两日她好不容易把江宴行抛在了脑后,却不想来这乱月阁,也能哪哪都是江宴行。
    一提到了江宴行,许若伶才忽想起,“太子殿下是不是要过生辰了?”
    江倚之摇头,“六哥从不过生辰的,有跟没有一样。”
    “哎,哪能。”许若伶说这话时,下意识的便瞥向了沈归荑,“即便这太子殿下不愿意过,那私下总要意思一下,不是么?”
    这话确实有理,江倚之听得频频点头,“没错,这生辰礼总是要送的。”
    许若伶这话是说给沈归荑听的,这屋里的几个人,除了江倚之不知情其余的都心知肚明。
    沈归荑自然会意,她与江宴行的事并未同许若伶说,可瞧她这模样,许若伶也猜得出来两人似乎出了些问题。
    或许是许若伶点醒了她,沈归荑前些日子那躲避江宴行的心思终究是被她摒弃,变成了江宴行生辰那日要如何去准备。
    沈归荑在南齐时也从不过生辰,母亲在时尚还有些仪式,等母亲死后,她几乎要忘记了自己生辰。
    偶尔想起,才会亲自下厨做些糕点宽慰自己一下,却不想如今竟也派上了用场。
    若是她好好同江宴行解释,说她说的那些话无非就是气陈莺瑶的,江宴行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毕竟......她又怎会对江宴行毫无感情呢。
    只是,她尚且还猜不透这位太子的心思,也不知道他听到后的反应,应该不会想要当场将她弃之如履吧...
    沈归荑这般想通后,回了百花殿这才开始着手准备糕点。
    玥嫔极爱喝酒,只是身子不好,又逢上了大病,便将那屯起来的果酒都送给了许若伶,许若伶又送给了沈归荑一些。
    那果酒沈归荑尝过,泛着酸甜,口感极好。
    她并未如许若伶那般会做甜食,不过是会些皮毛,即便是请教过许若伶,也才只做了几样甜食,还有一盘茶花酥。
    她在江宴行生辰前的头天晚上将东西备好,摆在了院子里。
    百花殿名取自后院,那后院的花繁多的几乎要同御花园媲美,沈归荑便在那花团中间架了个玉桌,将东西摆在上头,这才吩咐鸦青去请江宴行。
    虽说江宴行不过生辰,可那些大大小小的岁礼却不停地在往东宫送,往年江宴行从来都不收,今年自然也都各自送回。
    可即便是他一如既往的送回,可每年赠礼的人也只多不少。
    他沐浴过要歇下,那宫外送礼的人还在不停的一个接一个的来。正要考虑是否要将东宫门关上一律不见时,鸦青来了,说是沈归荑请他去一趟百花殿。
    这是沈归荑自来了南齐后,头一回主动请他过去。
    江宴行并未迟疑,正好也顺理成章的让遇琮关上宫门,同鸦青去了百花殿。
    由鸦青引路去了后院,江宴行才看到那花丛之间坐着的人。
    少女一身颜色极淡的齐胸粉裙,外头罩着一件月白软衫,月光涤清,落在她身上变成了辉光。见他来了这才起身,身后的花刚及她肩头,倒像是为她作衬。
    江宴行脚步微微滞住。
    沈归荑见江宴行停在了不远处,心里便有些紧张,她暗暗舒了一口气,才弯了弯眉眼,喊了一声殿下。
    这声殿下唤回了江宴行的思绪,这才走过去在沈归荑对面坐下。
    坐下后,两人都有些心照不宣的沉默。
    沈归荑掀眸偷偷看了江宴行一眼,却被后者抓了个正着。江宴行眸色冷淡,自坐下后,视线便一直落在了沈归荑的身上。
    她抿了抿唇,迎上江宴行的视线,“我听说明日便是殿下的生辰.....就做了些糕点,虽说不多,但也是我的心意。”
    闻言,江宴行并未应她,只是垂眸扫向那玉桌上的几盘东西,只有几样,但却十分精致,旁侧还摆了两壶果酒。
    视线被他收回,又落在了沈归荑的身上,神色冷淡,“有人告诉七公主我明日生辰,却没人告诉七公主我从不过生辰么?”
    虽说能料想到江宴行会是这个态度,沈归荑即便是有心理准备,可听到了这话心里难免还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
    “我自然是知道的,”她顿了顿,声音便微弱了下来,“可我都准备了这些东西,殿下好歹也尝尝......而且,而且,”
    这而且之后,便再无后话,连带着眸子也垂了下来。
    江宴行并未逼问她,只是捏过一块茶花酥,吃进嘴里后,拿着帕子擦了擦指尖,这才看向沈归荑,“尝过了,七公主可还有其他的事?”
    沈归荑没想到江宴行会是这般态度,也没料出他会说出这样的话,这话实在是绝情,听得她整个人一恍,下意识便抬眸看向江宴行,眸子里的错愕丝毫不加掩饰。
    两人就这般对视半晌,见沈归荑这是看着他并未有何反应,江宴行才敛下眸子,略微勾了勾唇,语气淡漠,“七公主若是无事,便——”
    “等等!”那声音带着丝颤意。
    见江宴似是要走,沈归荑连忙打断他,站起身来,可她站起身后,又有些显得自己的反应过于局促。
    她并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只是在看到江宴行要走后的第一反应,她僵在原地十分突兀,可她偏偏就在这时宛如断了弦一般不知道要做什么。
    心跳有些异常的加快,好似发酵一般,让她忽而有些喘不过气来。
    相较于她,江宴行是冷静的,淡漠的。
    那样冷冰冰的态度让她觉得好似在被审视一般,四肢僵劲麻木,更有一种羞耻感。
    她看向江宴行时突然开始手足无措,她张了张口,似乎失声了一般,却没发不出丝毫声音。
    两人只隔了一个玉桌的距离,可却仿佛隔着一层浓重大雾,飘渺中有一丈断崖悬在了中间,让沈归荑望而止步。
    透过那层云雾去看,江宴行眸色淡然,让沈归荑仿佛回到了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冷淡又疏离。
    脑海里像是风吹纸张一般,快速的闪过一幅幅画面,是江宴行吻她、哄她、抱着她、对着她轻笑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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