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之北,九月。
寒风日紧,彤云密布,一场大雪正在加紧酝酿中。
因果达河北岸,一人一骑正在向东疾驰,骑士约莫二十多岁,脸上一脸忧色,枣红蒙古马身上已渗出细密的汗珠。
远远地见到不远处另一条大河,那骑士不禁长舒了一口气,“吁……”,枣红马终于慢了下来,它方才一气跑了四十多里路,放眼漠北,也只有土生土长的蒙古马才能做到。
前面那条大河是鄂嫩河(斡难河),与因果达河一样都发源于南边的肯特山山脉,并在此汇合,汇成新的河流后称为石勒喀河,而石勒喀河与额尔古纳河汇合之后便是黑龙江。
石勒喀河沿途经过一大片草原,草原的最北边便是骑士的家,眼看快要到家了,骑士自然爱惜马力,放缓了马速。
“哇……”
骑士挂念着家里一事,无心打量南边河水、北边绵延起伏丘陵深秋的景色,不过一阵婴儿啼哭的声音还是让他勒住了马头。
眼下他的左手边是一个小山坳,右边十几丈远的地方便是因果达河,哭声是从左边传来的,一个呼吸间,骑士便下了马,身手端地矫健。
缰绳搭在马背上,枣红马自顾自地跑向了河边饮水去了,骑士用随身佩带的短刀拨开灌木丛,几个箭步便来到小山坳的中央。
空气中弥漫着异样的味道,婴儿的哭声越来越急。
骑士停下了脚步,他脸色大变,完全被场中的情形惊到了。
三个男人横卧在草丛里,身上血迹斑斑,早已死去多时,婴儿则在一棵雪松后面,当骑士将他抱起来时也怔住了。
只见那婴孩估计刚出生没几天,一张小脸皱巴巴的,见到有人来了便停止了啼哭,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怔怔地看着骑士,眼神一开始满是惊慌,接下来又镇定下来,满满地透露着莫名的味道,骑士哪儿见过这样的“婴孩”,吓得几乎要将他扔在地上。
不过随着婴孩哭声的再次响起,骑士终于释然了。
婴孩脖子上挂着一件饰物,上面还刻着一些字,骑士不识字,不过这件镶金的银饰他还是识得。
他抱起孩童回到大路上,左右看了一下,没发现什么人影,再向河边看去,只见一辆汉人用的马车翻倒在那里,他脸上凝重之色愈甚。
他用自己的披风将婴孩捆在胸前,打了个响指,枣红马听到后便跑了过来。
……
不多久便来到因果达河与鄂嫩河的汇流处,到了这里,河两边的草场非常开阔,大大小小的蒙古包布满两岸,沿着石勒喀河继续向前走,中午时分来到另一处河流交汇处——尼布楚河汇入石勒喀河的地方。
这里的蒙古包更多,不过骑士满怀心思,只是稍稍喂了喂马便继续沿着尼布楚河向北走,越往北走,蒙古包便越来越少,圆锥形的窝棚越来越多,到达草原的最北端时已经全部是圆锥形的窝棚了。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骑士急急地跑进当地一间比较大的窝棚。
“哇……”
当晚,又是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在夜空中响起。
骑士的妻子诞下了一女,却因为失血过多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