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纯意抵达出事地点的时候,这里已经被人团团包围住,其中有男有女,众人围的密密麻麻并同时对着圈里的方向指指点点。李纯意使劲儿扒拉开挡在自己面前的一个个人,而当她终于看清楚里面的情景时,不仅暗暗叫了声糟糕。
只见此时的朗珊珊浑身湿透的躺在地上,而一个同样浑身湿透的男人正紧紧抱着她。
“这是怎么回事!”李纯意脸色发青的厉呵一声,并同时对那男子道:“你是谁,还不放开我家姑娘。”
那男子闻言脸上立刻就出现了颤颤地表情。
而在这个时候,也不知哪个围观的人开口了:“何必如此急言令色,若不是吕兄下水救人你家这位姑娘,保不齐就要被淹死嘞!”
李纯意闻言皱了皱眉头,没有答话毕竟现在是珊珊的身体要紧。
于是很快地,郎珊珊就被抬到了一处静室内。
得到消息的温氏也在第一时间赶了过来,经过大夫诊治,郎珊珊并无性命危险只是因为受惊过度而暂时昏迷休息一会儿便能清醒。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掉到水里去?”问这话的是定襄公主。
今儿她可是东家,发生这样的事情,自是脸上无光,而很快地,就有人把事情的经过囫囵地说了一遍。
一句话总结:郎珊珊是自己不小心掉进湖里的。
“胡说八道。”一旁的李纯意发出阵冷笑,张口问道:“你们三个同在一条船上,为何单单是她掉下去,而你们两个却平安无事?”李纯意口中的“两个。”是两位正值青春妙龄,但脸上神情却充满了忐忑的女孩,她们两都姓谢是一对亲姐妹,父亲是忠勇伯,姐姐叫谢彤,妹妹叫谢瑶。
据二人所说,她们是在乘舟准备前往紫金竹林时,郎珊珊一不小心从小舟上掉下去的。
再然后,就是一猛男从不远处的架桥上一跃而下入水救人。
这两姑娘说话间神色惊慌,眉宇间尽是躲闪之意,十之八九是隐瞒了一些重要的东西没说。
李纯意打定主意不让二人离开,说什么都非要等乃郎珊珊醒来再说,然而谢彤和谢瑶却像是突然吓住了一般开始嘤嘤嘤地哭泣起来,她们的母亲见状,立刻就露出一副护犊子的神情,表示立刻要带着两个女儿回家,谁都不能拦着。
“我妹妹现在昏迷不醒,事情也没有调查清楚,你们居然就想这么一走了之?”李纯意瞬间大怒:“做梦,谁都不许走。”
“这明明就是一场意外,你凭什么不让我们走。”
“走了就是心虚。”
“我们为什么心虚。”
“为什么就要问你那两个女儿了。”
“皇后娘娘的妹妹当真是好生霸道啊,真以为咱们这些京城旧勋是这么好欺负的?”
“你!”
李纯意气的面颊通红,而就在她们两个争吵到面红耳赤的时候,突然地,床上的郎珊珊叮咛一声睁开了眼睛,一旁的温氏见状整个人精神一松,郎茵茵也扑到床边叫了了声五姐姐。
既然人醒了,那就好办了,直接问当事人就可以了。
“五妹妹,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落水的吗?”李纯意问道。
郎珊珊闻言脸上先是出现惊恐的表情,随后又骤然抬头望向了谢氏姐妹,最后露出一抹气愤来,她指着二人哭叫着说道:“她们两个在船上突然吵了起来,我去劝架,谢彤就用力推了我一下。”
然后,她就噗通一声掉进水里了。
而至于吵架的内容则更是荒唐可笑,无非就是小姐妹间的争风吃醋,结果人家两个没怎么样,郎珊珊这个悄悄尾随的受到了无妄之灾。
“我、我、我才没有推你,明明是你自己不小心!”谢彤脸上一白,竟然矢口否认起来。
“没错!”一边的妹妹谢瑶这个时候倒是知道要站在姐姐这边了:“是你自己掉下去的,跟我们没有关系。”
眼看场面开始闹的不可开交,一旁的温氏终于发话了,只见她站起身对着定襄公主道:“今日是重阳节宴,又是殿下的生辰,不必因为此等小事扰了大家的兴致,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左右我家姑娘现也是平安无事,不如就此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她这边的话音一落,定襄公主还没说什么呢,那边的谢家主母就露出一副豁然被赦免了似的感激表情,连声说道:“还是夫人明事理啊!”
床上的郎珊珊闻言豁然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母亲,而李纯意则是皱着眉头,脸上露出了并赞同的表情,但很显然,作为朗珊珊的生母,在场的没有比她更合适发表意见的。如此,几乎是很快地房间里的众人就散了开去,李纯意等人也没有心思继续参加接下来的宴会,等到郎珊珊感觉好一些后,就扶着浑身虚软的她踏上了回程的马车。
“呜、呜呜呜……”马车上,郎珊珊一直一直哭个不停。
毕竟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女,咋然遇见这样的事情,自然是既惊恐又委屈。
“娘,真的真的是谢彤推的我。”郎珊珊哭的不能自己。
“够了,还嫌不够丢人吗?若是你谨守规矩,不偷偷溜走,怎么会发生这样的意外。说来说去,还不都是你自己自作自受。”
第14章 0014 定襄公主府.重阳节宴(四)……
开开心心的去,哭哭啼啼的回,西府众人无不惊诧。
而等到当天晚上郎世轩回来的时候,李纯意就把郎珊珊落水的事情全须全尾地给说了一遍。
“我已经让人打听过了,原来那对谢家姐妹,一个是嫡出,一个是庶出,然而因为忠勇伯宠爱妾室的缘故,在他们家里庶出的反而要比嫡出的更体面。”
这样做的直接后果就是姐妹间的严重不合。
今日她们两个在小船上就是因为某些莫名其妙的小事而大吵特吵了起来。
“可恨的是姓谢的居然还概不承认,说什么是五妹妹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害的别人差点死掉,却连一句道歉都没有,真是太令人生气了!!”
今日要不是大伯母温氏拦着,她是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那对姐妹。
李纯意说话的时候,郎世轩全程安安静静的听着,而等到她说完了后,郎世轩则道:“你先去洗漱,我到隔壁去看看。”
语必,便离开了。
李纯意看着他的笔直离开的帅气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泛起一种不妙之预感。
作为一个把一生的天赋都点在了脸蛋上的女人,如果说她还有什么能够拿的出手的优点恐怕就是一点点类似于小动物的直觉了。
果然,一个时辰后,郎世轩回来了然后他就看见躺在被窝里,乌发铺床,雪肩微露,一脸怯怯地女人。
她看上去可纯洁,可无辜了呢。
就像丛林里的小鹿,就差在脑门上刻着:我什么都不知道这几个字了。
止住了想要叹息的冲动,郎世轩不动声色的坐在了床边,皱眉,低头,一脸沉默的望着她。李纯意瘪瘪嘴巴,慢慢地坐了起来。
她今天穿的是一件烟柳色的纹绣梅花肚兜,胸格外的挺,肚兜的带也格外的细。
朗世轩一寸一寸的移开了自己的视线,半晌之后,他沉声问道:“今天早上我离开之时,你都答应了什么?
李纯意低头:“要乖乖的跟在大伯母身边,不能被人欺负,但也不能主动去欺负别人。”
“那你做到了吗?”
李纯意连忙说:“我做到了啊!”
然后就迫不及待地把崔伊人挖苦自己的那些话给活灵活现的描述了一遍。
重点突出了敌方是多么的刻薄,而自己又是多么的可怜。
“你都不知道……”她哭哭唧唧地说:“那些人合起伙来笑话我,笑的都可大声了呢……”
要不是自己已经仔细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差点就真的相信了。
郎世轩任着她哭,直到对方终于装不住了,方才看着其红红的双眼,沉声道:“她们笑话你,自然是她们的不对,你出言反击也是常理,但为何言语中提及皇后,还说出什么灭门之类的话。”
李纯意闻言红唇微微抖了几下,美丽的脸上果然露出心虚之色。
“我,我没有撒谎,姐姐真的说过这样的话啊……”
郎世轩皱眉:“闺中私语,岂能当真。”
“哦,那你就太不了解她了。”李纯意瞬间振作了起来,她特别有自信地说道:“我姐姐那个人从来都是说到做到的!”
郎世轩:“………”居然还骄傲上了吗?
他没有再继续说话,只是用一种很严厉的眼神看着对面的女人,直至对方羞愧的低下头,脸上也露出颤颤地表情。
“就因为你是皇后娘娘的妹妹,就因为你们姐妹情深,你才更应该言行谨慎!”郎世轩对着妻子一字一字地说道:“不要让自己成为它人攻击皇后娘娘的借口。”
李纯意听了这话脸色果然一白。
“我、我错了。”这一回再哭时,连泪水都是真心实意的:“我再也不敢了!呜呜……对不起相公,我真的再也不说那样的话了!”
眼看她真的是被自己给吓住了,郎世轩心里不禁微微一软。
纯儿生性天真可爱,这是她的优点,但也是她的缺点。
身为丈夫郎世轩有责任也有义务要帮助妻子尽快成长起来。
不过——
今天看来到这就可以了。
“知道错了就好。”伸出手自然而然地接过她投来的身体,郎世轩声音放柔地说道:“好了不要哭了,为夫也知道你其实不是有意的。”
之后,他一改刚才的严词厉色,很是耐心的给李纯意讲起了道理。深刻的让对方明白了,自己言行的错处以及会带来的后果。反正这个晚上,李纯意就是在难过、羞愧、以及反思中度过的,甚至连睡着的时候,眼角都挂着泪花嘞。
看着她这个样子,郎世轩在心疼之余也觉得很是欣慰。
郎珊珊落水的事情,本来以为就会这么过去,全当她自己倒霉,吃了这个哑巴亏算了。
但万万没有想到仅仅七、八天过去,事情居然又有了一个惊人的变化。
当初那位从水中救了郎珊珊的男子居然请了官媒前来郎家提亲。
消息一经传出,东西两府几乎全都炸开了锅。
“真是臭不要脸。”西府,所有人聚在一起,各个看起来都义愤填膺的。
说臭不要脸的是长媳业大嫂子,只见她涨红着面颊,一拍桌子起身道:“那个姓吕的,就是个家无恒产的穷秀才,又死过一个老婆,这样的人居然也敢肖想我们郎家的姑娘,简直是白日做梦!”
“话是这么说,可谁让咱们五妹妹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他碰了身子呢?”一旁的胜二嫂子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你刚刚也听到那媒婆是怎么说的……人家可是一口一个愿意为你家姑娘负责,你家姑娘若是不答应这门亲事,是那日后还能嫁给谁去的口气。”
果然,她这话一出,整个屋子瞬间没了声音。
那个姓吕的算是掐住了郎家的死穴,在这个重视女子名节的时代,你不要说湿着衣裳被男人搂过了,就算是无意中碰了一下女孩的小手,那闹将起来,都是要命的大事。
寂静的气氛持续了好久,直到一声堪称凄厉的哭声响了起来,就见不知道什么时候,郎珊珊居然跌跌撞撞个地一头冲了进来,她满脸泪水,哭叫着说道:“我不嫁!我不嫁!我宁愿死也不嫁给那样的人家!!!”
“珊珊!”与她感情最要好的邹心雨见状立刻起身,小跑到其身边,并且亲手扶起了她:“你先别哭,大家正在想办法啊!”
“呜呜……我不管,我就是不嫁。”郎珊珊哭倒在了她的怀里。
屋内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都是满脸的无奈之色。
对于郎家来说,他们当然是不满意这门婚事的。
就像业大嫂子说的那样,那个姓吕的就是个穷秀才,而且还是三十多岁,死过老婆的穷秀才,他之所以那日能够进到公主府,还是因为捧上了某个世家公子的臭脚,厚着脸皮跟对方混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