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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不比早年间,女方的心大着呢。”胡春兰还在说:“小见面,大见面,改口,三金,结婚,女方能要大几万。懂事的人家还好,结完婚钱就给新人了。不懂事家里又有弟弟的,一分也回不来。”
    胡春兰朴实中带着精明:“冬子,咱可要注意,找媳妇最好找家里俩姐妹的,有弟弟的往后排,咱这条件扶不起。”
    吕冬没放心上,但当个倾听者,能让老娘心情好。
    “独生女不行吗?”吕冬随口搭话。
    “农村几个这样的人家?”胡春兰反问。
    吕冬想了想,有,但很少。
    这边,八零左右出生的,第一个是女孩,后面基本都有妹妹或者弟弟。
    胡春兰又说道:“找个独生女,将来要给俩家庭养老,太重了。”
    看到吕冬越发懂事,胡春兰恨不得把人生经验全部灌输给儿子,好让吕冬避开陷坑,将来少吃亏上当。
    吕冬能体会老娘的心情,时不时就搭话。
    果园占地二十多亩,多年未曾大动,今夏雨水又多,地里爬出来的知了猴不少,很多树上都有收获。
    转了几排树下来,因为小塑料桶里有水,吕冬已经抓了小半桶,倒进铸铝大盆中,乌压压一片。
    胡春兰提的是个厚塑料袋,倒下去不比吕冬的少。
    “这有百十个了吧?”比吕冬预想的多。
    胡春兰估摸一番:“差不多。找完这一遍,等十一点再找一遍。”
    吕冬问道:“有没有窍门?”
    胡春兰不是吕建仁:“谁没事琢磨这个。”
    二十多亩果园,抛去菜地生活区,数百棵果树,吕冬后面边找边想,怎么才能有更多收获。
    知了猴季节性极强,以小时候记忆,到八月份就比较少了。
    既然确定能卖钱,吕冬当然想多收获一些。
    这样的话,也能有钱做更多准备。
    来到一棵树干较高的果树前,吕冬手电照上去,不禁蹲了下来。
    树干中间,缠着一层破塑料布,足有四五个知了猴,被塑料布挡在树干下半截。
    知了猴在挣扎,却爬不过这层塑料布。
    吕冬隐约有点印象,好像林业站前些年发过材料,树上缠光滑塑料布,能防止地里蛾子幼虫往上爬。
    后来有人说这会耽误树长粗,老娘又扯掉了。
    他仔细看一会,大致明白了怎么回事。
    塑料布比较滑,知了猴爪子挂不住,无法继续往上爬,只能在塑料布下打转。
    吕冬抓住那些知了猴,全都扔桶里,去查看塑料布,塑料布本身没有粘性,是用一小块宽胶带捆树上的。
    胶带?宽胶带能起到一样效果?
    吕冬觉得这可能是个办法,找到胡春兰,从屋里翻出卷剩下的黄色宽胶带,返回果林随便找了棵树,撕开胶带绕树两圈绑住。
    胶带剩下的不多,绑了五棵树就没了。
    吕冬去别的地方继续找知了猴,果园找完一圈后,劝老娘回去睡觉,他换了手电去河岸上。
    找到麦秆饵,拉住施工线,将泡透的麦秆拖上岸。
    手电照下去,几条大小不一的蚂蟥,紧紧贴在麦秆上面,其中一条能有十公分长。
    这些小东西滑滑腻腻,手感相当不错。
    它们承担了河两岸少年们众多的童年乐趣。
    除了盘成团当弹力球,还可以放在女生铅笔盒中。
    吕冬表示,这种事跟他没任何关系,他也就放过癞蛤蟆。
    蚂蟥一旦吸住东西,撑死都不松口,不能拿火去烧或者用鞋底扇,又没有酒精和肥皂水,吕冬只好连着一小点麦秆,扔进水袋。
    拨开麦秆,里面也有,不足五厘米的一律不管,大的全部取下。
    一捆涂血麦秆,吕冬收获大蚂蟥八条。
    第二个少点,也有七条。
    比起拖水葫芦,省时省力。
    虽然没有新的鸡血,吕冬还是把麦秆扔回水里,铁婶之前说过,明天一早还会杀鸡。
    回果园,所有蚂蟥一起放在破瓦盆里,总共七十多条。
    吕冬喝点水,略微休息一会,又一头钻进果林里,先去看缠胶带的树。
    成了!有用!
    五棵树上全都有知了猴,最少的一只,最多的六只,全都在胶带以下打转,根本爬不上去!
    这抓起来,轻松写意!
    其他树上,只能继续用笨办法找,吕冬决定了,明天卖掉抓到的,先去买胶带!
    会不会阻碍果树长粗,却不用担心,胡春兰早就说了,这一季果子之后,国光树全都会砍掉,明年县里推广红富士。
    他家也没法承包了,等不起红富士结果子。
    十二点的时候,吕冬顶不住了,塑料桶里的倒进大盆,打手电骑着二八大杠回老屋睡觉。
    有收获就有动力,第二天不到五点半,吕冬就出门来到果园,快速吃过早饭,骑车带上两捆麦秆和施工线,赶到养鸡场取了鸡血,加上昨晚两个麦秆,换地方下了四个饵窝。
    然后,准备去泉南城区。
    先骑自行车去卖知了猴,再换乘公交去西市场。
    这样来回能省五块钱车费。
    老中巴转转悠悠挨村拉人,走得也不快。
    东外环去西市场,比吕家村到东外环远很多,骑自行车要俩小时,来回一块钱公交费不好省,真要骑车过去,这一天也不用干别的了。
    知了猴好说,装塑料桶里泡着,捆后车座上就行。
    蚂蟥却不能这样。
    去西市场要坐公交车,随便带上去,司机有可能不让上车,中途万一出点事,说不准就变成生化恐怖事件。
    吕冬拿来人造革黑色手提包,先把蚂蟥装厚方便袋里,撒点水系上,扎几个气眼,再装进手提包,乍一看上去像装着贵重东西。
    中途开包撒点水,到十里堡再撒点水,以蚂蟥的生命力,坚持到西市场小意思。
    找水杯灌上水,吕冬骑上自行车赶往泉ns区。
    过了高速桥洞,吕冬向西穿过大学城,大学城在快速建设,路上拉土拉沙的车很多,一阵风吹来,灰头土脸。
    比起昨天的凉爽,今天太阳高挂,天气炎热,吕冬数次停车喝水,汗还是止不住从头上流下来,冲刷过脸上的灰尘,留下一道道难看的黑泥印子。
    吕冬小臂在额头上擦过,手臂成了黑的。
    很热,很苦,也很累,吕冬弓着身子用力往前蹬,头脑反而格外清醒。
    曾经就一每日为房贷和生计奔波,再普通不过的人,
    重回九八,像他这种无背景、无资金、无学习成绩的三无小人物,想要改变命运,有些时候真要拿命去拼。
    骑野马100摩托的人呼啸而过,吕冬多少有些羡慕,烧油果然比烧粮食跑的快。
    一辆拉渣土的卡车驶过,速度不算快,后车斗上抓着个骑自行车的人。
    “哥们!”那人看吕冬满头泥汗,好心喊道:“还有个位置,趁司机没注意,快点!”
    吕冬忍住没去,好意提醒:“注意安全!小心刹车!”
    渣土车遇到紧急情况刹车的话,后面的人就要亲车屁股了。
    烈日与灰尘下,还没看到东外环的影子,吕冬就喝光了一大杯子水,却没有半点尿意,水几乎都排了汗。
    一身球衣早已湿透,沾染上灰尘,红色快成了黑色。
    但吕冬并不孤单,一路上像他这样的人很多很多,有太多人骑着自行车,乃至用双脚赶路,努力为自身,为后面的家撑起一片天空。
    这也让吕冬进一步认识到,现在他只是底层众生中的平凡一员。
    因为正大拍卖而起的一点浮躁,消散的无影无踪。
    一个小时又十分钟,来到十里堡市场,吕冬在自行车区锁好车,喉咙干到冒烟,挂着手提包,提着水桶到门卫室外找了一个水龙头,礼貌的跟看门大爷说了一声,先洗了把脸,又张嘴凑到水龙头下面,灌了一阵凉水,瞬间舒服了许多。
    悲哀的是,为解热解暑图一时爽快,凉水喝得太多,吕冬提着水桶进市场,能感觉肚子里有水来回晃荡,还咕噜噜出声。
    第19章 高收入
    提着手提包,拎着水桶,吕冬一路在几个地方问了价,然后找到上次感觉不错的一个铺位,笑着跟三十岁左右的矮个男人打招呼:“牛哥,我又来了。”
    这铺位像个卖杂货的,从猪肉下水和羊肉羊杂,到蚕蛹、金蝉和山水牛全都有。
    牛哥看吕冬脸熟,略显稚嫩憨厚的面孔让他想了起来,问道:“真有货?”
    吕冬放下水桶,打开盖子,密密麻麻全是知了猴:“今天啥价?”
    牛哥弯腰捞起一把,翻着看了看,又凑到鼻子前闻了下,随后扔回桶里,也不啰嗦:“十五块一斤,我全要。”
    市场上收知了猴的不是一家,价格基本一样,吕冬很痛快:“行!”
    牛哥找来一个塑料筐,先过秤,让吕冬看过,搁门前大盆上,吕冬把知了猴倒进里面,水哗啦啦往下流,牛哥不停在里面翻动,看到变黑的知了猴拿出来扔掉。
    等待这段时间,牛哥做了几单买卖,其中就有人提走一袋知了猴和山水牛。
    很显然,他有大客户。
    吕冬没有说话,一直耐心等。
    沥干水,牛哥去过秤,吕冬在旁边看。
    果园里有秤,今早没去时,老娘就秤过蚂蟥和知了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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