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深回得晚,等他走到学宫门前的时候,早已空无一人,望着这突然而至的大雨,秦云深吸了口寒气,带着雨的天真冷。
车夫拿着伞在一旁无声无息的等着,一见秦云深出来,赶忙上前为他遮雨,由于学宫不允许带丫鬟奴才,所以每天来学宫他从未带过清音和芷画。
就在这时,一道温润清雅的声音传进秦云深耳里,“秋雨天寒,秦小姐可别着了凉。”
这声音秦云深一瞬间便知是谁,微微咬牙,心底泛起滔天恨意,闭了闭眼,秦云深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转身看向端王,脸上装作惊讶惶恐的模样,急忙行礼道:“端王殿下万安。”
端王虚扶起秦云深,唇角带笑,“秦小姐无须多礼。”
这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依旧是风度翩翩,飘逸宁人,可他的心境却与从前有着天差地别,当初有多爱,现在就多恨。
“秦小姐学过射箭?”端王突然问道。
“以前从未习过,回到侯府闲来无事便练了一阵,没有想到今日加赛题目竟会是射箭,也算是云深运气好,夺了第一。”秦云深放在身后的手心早已掐出血来,他何止是学过,上一世为了能够帮上端王,他彻夜读书习武,害怕关键时刻自己出不上力。
就因为端王说手底缺一个在禁卫军当值的手下,他便日日练箭,就是为了易容成禁卫军里一名善于射箭的武将,由于练箭双臂用力过度,那几日他的双手根本拿不稳筷子,吃饭时只能喝汤,端王当时还问他是否胃口不好,他并没有道出实情,就是为了给端王一个惊喜。
现在想来,他的真心都被狗吃了。
端王知晓秦云深并未说实话,五十步虽说不远,但蒙上眼睛射中红心就太不容易,没有一两年的功力根本做不到,他现在对突然冒出来的秦家小姐非常好奇,这样一个奇女子怎么可能是在乡下庄子里长大的丫头。
“本王在此恭喜秦小姐夺得红花。”端王笑容和缓,似是带着温度,暖透人心。
但秦云深的心却越来越冷,他不敢抬头,他害怕端王看到他眼中无法掩饰的恨,“谢端王殿下夸赞。”
端王见秦云深低着头,声音细微,以为是雨气侵体,所以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为秦云深披上,道:“这披风今日就借与秦小姐,雨冷,免得风寒,等回到府上,你差人还到端王府便是。”
说罢端王并未给秦云深拒绝的机会,便将披风系在他的肩上,转身离开。
望着坐上马车消失在雨里的端王,秦云深冷笑,端王不知又在打什么主意,随着微风,鼻尖飘进披风上属于端王的气息,摘下披风,这一刻秦云深真想把它扔进雨里,只要关于端王的东西他都会觉得恶心。
“端王的怜香惜玉,是否让秦二小姐动了芳心。”一道带着调侃的声音传进秦云深的耳内,同样,秦云深看也不用看就知道是谁。
“王爷一直都难改偷听别人说话的毛病。”秦云深对着走到他身侧的定南王故意嘲讽道。
突然,他的右手被定南王握在手里,定南王拿出锦帕为秦云深擦拭掌心的斑斑血迹,接过斩情递上来的药,撒上,系好,什么都没问,只是道:“本王平生就为别人上过两次药,而这两次都是你,你说你该怎么报答我,若是换成京城任何一个姑娘,恐怕都会以身相许吧。”
莫名的,秦云深的心情好上许多,唇角微勾,“如果我以身相许,那么王爷应该会非常为难。”
定南王解下身上的披风为秦云深披上,将端王的披风拿过来道:“我派人送回去,放心,不会让端王府的人察觉是我的人,今日你可真是璀璨耀人,并且胆大包天,你就不怕皇上追问起那哑巴怎么进来的?”
秦云深听后,淡笑,“斩情不是一般人,既然他能带哑巴进去,那别人绝对发现不了,至于皇上如果问起哑巴,我早已为哑巴想好说辞,就说他在大比开始之前就藏在学宫之内,而且我断定皇上不会为难哑巴,也不会包庇户部尚书。”
“为何如此肯定。”
“不可说。”秦云深笑的高深莫测,他自然不会告诉定南王,皇上早就有心除了户部尚书,断了端王的羽翼,警告端王让他收敛一些,不然上一世三王爷怎能如此顺利的为阮家翻案,狠狠踩了端王一脚。
定南王失笑,其实他是多此一问,秦云深既然重活一世,自然知道别人不知道的,皇上的确有心除掉户部尚书这颗朝堂毒瘤,不过六部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今日哑巴的出现,的确给了皇上一个除掉户部尚书的借口。
“今日你那一箭,射的着实精彩,可以说是万人瞩目,不知道即刻起有多少公子少爷心系与你,我看就连端王都对你上了心。”
秦云深磕眸,“王爷还是多想想自己的事情吧,近日我听闻漪兰公主对定南王情有独钟,不仅后宫知晓就连民间也流传甚广,我觉得王爷应该好好考虑是否要做大阎的驸马爷,时间不早,云深该回了。”不过一会功夫,天色擦黑,诺大京城渐渐被黑暗吞噬落入夜幕之中。
定南王望着秦云深消失的方向,负手而立,看了眼手中端王的披风,目光如炬,他早就察觉到秦云深对端王的恨,但是他想不出原因,上一世他回到京城与端王对峙的时候,秦云深已然死了,如今看来,秦云深早逝与端王脱不了干系,那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秦云深为何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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